「拼了!老子也就爛命一條!閻羅王收了也就收了!不收了就是我羅二貴大富大貴的命!」一名後金漢軍激動的喊道。
「沒有錯!死了不過是碗口大的疤,十八年後老子還是一條好漢!」
扎魯谷見後金漢軍士氣被鼓舞起來,滿意的一點頭,手中彎刀朝巖山堡一揮,是撕心裂肺怒吼道:「進攻!剷平這破堡!」
「殺!」喊殺聲震天。黑壓壓的大軍,立刻讓巖山堡上的士兵心頭都壓上一塊沉甸甸的石頭,壓得他們呼吸都感覺要費上很大勁兒。
唐繼光雙眼一瞇,喃喃道:「看來這後金人要拚命了!」
「請軍門到城樓上指揮坐鎮!這裡交給末將即可!」張盤緊張的說道。
唐繼光擺了擺手,淡淡然道「不用!今天不過是以建奴偏師,尚且如何!他日何談破滅後金!為諸位復仇啊!」
張盤聞言,只感覺鼻子一酸,重重的點點頭道:「只要張盤還能夠動!定然護衛軍門周全!哪怕流盡最後一滴血,也在所不惜!」
唐繼光笑道:「不用如此緊張!你也不必在我身邊守候,你到南門那裡坐鎮好了!讓呂鳴飛到東門!」
張盤猶豫了片刻,點頭道:「末將遵命!」
在北門唐繼光只是派了一個把總去駐守,皆因北面地勢險要,怪石嶙峋,只能夠運送上竹梯攻城,而且一次性派出的攻城士兵最多不過是三百餘。唐繼光相信冷格裡不會傻到在這裡浪費太多兵力。北門的進攻多半也就是牽制。
西門依舊是八旗軍的主攻方向,唐繼光派上二百名火銃兵。這些火銃兵不是之前那些拿重型火繩槍的了,而是鳥銃。這些鳥銃還是朝鮮人給的,一共兩千門。唐繼光將之用於編為一千名火銃兵。雖然理論上可以編為兩千名。但為了速成,唐繼光讓士兵都實彈射擊。
一門鳥銃的壽命不過是五十發左右,而這些朝鮮人學藝不精,唐繼光麾下的工匠判斷不過四十發左右。光是實彈射擊,就已經讓六七百門鳥銃報廢了,餘下的也頻臨報廢,用不了幾發。如果不是唐繼光這個先見之明,匆忙間唐繼光也沒有辦法補充這上千門鳥銃。
趁著戰鬥還沒有開始。唐繼光走到一隊火銃兵邊上視察。唐繼光忽然見到一名不過十七八歲的年輕士兵緊張的抿著嘴唇,鼻尖上透著黃豆大的汗水,身上肌肉都繃緊,顯然極其進展。
唐繼光微笑著安撫道:「別緊張!別害怕!這是我們的仇人。應該害怕的是他們!而不是我們!」
聽到唐繼光的話,年輕士兵臉色稍微鬆弛一些,對對唐繼光微微躬身。不過當他抬起頭,看向外面的八旗軍的時候,緊張的目光立刻轉化為仇恨。
雖然唐繼光麾下這支東江軍成軍時間很短。但他們都有一個共同點,就是和女真人仇恨很大,幾乎所有人都有近親、好友死在女真人那裡。就算幸運的不能夠再幸運,全家人得以安全來到皮島的。他們也因此失去了家園和祖先辛辛苦苦留下來的田地。
面對女真人,他們也許會緊張。會害怕,但當唐繼光喚醒他們的仇恨的時候。他們心中其他感情將被壓下來。唯一留下的就是熊熊燃燒的仇恨之火。
「軍門放心!我們這裡沒有孬種!遼東漢子!都和建奴仇深似海!哪怕是死,我也要拉一個建奴下黃泉!要不然我如何有面目去見我阿母!見老父!見列祖列宗!」一名中年漢子出列,咬牙切齒道。凌厲的目光,看向發起攻城的後金漢軍,宛如刀子一般。
城牆上士氣高漲,城牆下的八旗軍士氣也不差。後金對明軍的優越感早就已經有的了,並非是薩爾滸之前就有的。在薩爾滸之戰之前,努爾哈赤就多次擊敗遼東明軍,挑釁邊事。擊敗的明軍有五六萬人,而當時女真人壯丁加起來不過是五萬而已!
面對東江軍這支殘兵敗卒組成的新科邊軍,女真人一點也不畏懼。扎魯谷在戰前以女真語鼓勵道:「建州的勇士們!難道會害怕那些漢狗的火器嗎?大家記著,漢狗的火統裝填緩慢,只要衝到近前,那些漢狗就會像綿羊那樣只會驚慌失措的逃跑!然後任由我們宰殺!封侯拜相就在眼前!我們還有什麼好畏懼的!」
「殺!殺!殺!」
八旗軍中的女真人立刻激動的大吼起來。
「進攻!」扎魯谷大力揮動手中彎刀,八旗軍中的精銳白甲兵衝鋒在前面,後面的已經被賞賜刺激得紅了眼的後金漢軍。
「火銃兵上前!齊射!」唐繼光冷靜的下令道。
「砰!砰!」火光閃現,硝煙瀰漫。
衝在前面的五六名八旗軍白甲兵身上爆出幾團血花,當場便滿臉不甘的倒地。但也不知道是不是那高麗棒子的鳥銃製作的很一般,更多的八旗軍中的白甲兵雖然身形一頓,身上也滲透出鮮血,不過他們的傷勢似乎並不重,這些白甲兵依舊滿臉猙獰的發起進攻。
而且在痛苦的刺激下,他們移動速度反而更加快。唐繼光的臉色禁不住凝重起來,不過對此他也沒有什麼辦法,因為鉛彈的缺乏,鳥銃用的基本都是鐵丸。鐵丸破甲能力本來就不如鉛彈,更別提鳥銃殺傷力不大。
只有三錢重的鳥銃,哪怕射入體內,造成的破壞力並不算大。哪怕戰後會傷重不治而死,但這些傷兵依舊能夠狂性大發相當長的一段時間。
而此時塙直之帶著一什火銃兵上來,都是唐繼光從江南帶到日本征戰的軍戶。他們早就已經脫去一身軍戶的氣息,身穿緊身鴛鴦戰袍的他們,顯得格外的精悍。
「碰!碰!」
一名白甲兵小隊長立刻被塙直之打翻在地上,頭往地上扭曲著,避雷針般的頭盔被打飛在地上。只見一個拳頭大的傷口出現在下顎附近的脖子上,鮮血不斷的噴出。那白甲兵小隊長還沒有死頭,兩眼凸出,彷彿金魚眼一般,嘴巴發出透著痛苦的「呵呵」聲。
其他火銃兵雖然沒有塙直之那麼厲害,但戰績也不錯,立刻讓五六名白甲兵倒地。八旗軍本來仿若離弦之箭般的銳氣,此刻也禁不住微微一滯。
扎魯谷當即暴跳如雷,他目光銳利,也看得出這次又是塙直之。之前塙直之殺了千總,這次又殺挫了他的士氣,扎魯谷對於塙直之的仇恨,可謂談得上仇深似海了。
扎魯谷讓人尋了一牛錄來,此人身材矮小,不過僅僅五尺。讓人矚目的是其雙臂,非常之長,雖然不如演義中劉備那般,手臂都到了膝蓋位置,但指尖距離膝蓋也不過數寸而已。
「可看到那人!」扎魯谷咬牙切齒道。
「嗯!」那牛錄也不多言,僅僅是重重的點下頭。
「將之射殺!」扎魯谷看著那牛錄,臉色堅毅道。
「嗯!」牛錄依舊不多言,再次點點頭。
扎魯谷也顧不上這牛錄到底怎麼想,他還要指揮士兵。
那牛錄自個在戰場上尋了一位置,猛然彎弓搭箭,那動作如同行雲流水。塙直之也不是傻瓜,也知道自己肯定會招惹來敵人的狙殺。不過那牛錄的動作太快了,塙直之想躲在城牆後都有些來不及了。
牛錄將狼牙箭搭在弓箭上,也不如何瞄準,似乎只是隨意的射出一箭,但塙直之卻渾然沒有絲毫慶幸的感覺。塙直之也是沙場老將,織田信長還沒有發跡就是織田家的一個武士,經過過半個世紀的日本戰鬥,參加過對朝鮮的入侵。塙直之也因此見識了不少人物知道牛錄這等人不是傻.逼就是神箭手。問題傻.逼射箭的動作可以如此行雲流水嗎?
「噗!」一朵血花從塙直之的胸口上綻開,塙直之當場就倒在地上。
唐繼光本來在指揮的,登時大吃一驚,也顧不上指揮了。將指揮權交給趙德昌,唐繼光匆忙跑去塙直之那裡。
孫繼海見狀大吃一驚,唯恐唐繼光也被那射的塙直之生死不知的女真人來一箭,慌忙勸說唐繼光。不過唐繼光走的快,孫繼海的勸說完全沒有做完。孫繼海都顧不上其他的,慌忙奪了一名士兵的盾牌,衝過去給唐繼光掩護。
讓唐繼光感覺幸運的是,塙直之並沒有死,不過也好不到那裡去。箭矢射破了護心鏡,沒入大概一寸左右,再深一些那可就是心臟。唐繼光慌忙讓民壯送塙直之下去,讓醫匠優先救治。
城下的八旗軍雖然不是所有人都知道塙直之被射中,但很快就被注意到的八旗軍士兵傳播出去。八旗軍登時士氣大震,發出震天般的吶喊聲。
唐繼光見狀登時有些懊惱,只是想不到辦法打壓八旗軍的士氣。唐繼光想了半響,猛然一咬牙喃喃道:「壓不了!就疏導好了!」
「軍門你在說什麼?」孫繼海舉著盾牌,護著唐繼光,問道。
唐繼光並沒有多說,他也知道此刻戰場危險。就這麼點時間,孫繼海盾牌上就插著三支箭矢。「回去!」
孫繼海聽到這話也顧不上唐繼光剛才說什麼了,現在最重要的是唐繼光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