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5章炮擊
渡過河戶，冷格裡並沒有立刻發起進攻，而是穩打穩扎。大軍先紮營，到了開戰第九天，冷格裡這才出兵。冷格裡頗為謹慎，他對進攻東江軍定計為一攻一圍一阻。一攻就是攻打巖山堡，之所以攻打巖山堡是因為巖山堡距離大海最遠，唐繼光的兵船支援不了這裡來。
雖然這個條件破虜堡也附和，但破虜堡是主堡兵力最多，而且唐繼光親自坐鎮，士氣也最旺盛。
一圍就是圍困破虜堡，冷格裡想將唐繼光嚇跑。大概冷格裡認為，唐繼光是大明尋常官員之流。
一阻，就是阻擊江口堡支援巖山堡，或者襲擊浮橋。雖然看起來這個任務比較重要，但實際上阻擊的兵力最少。
進攻破虜堡的由冷格裡親自擔任統帥，調動七千名後金漢軍四千正黃旗驍騎，共計一萬一千人。圍困破虜堡的自然是李永芳，麾下有兩千後金漢軍和一千八旗軍騎兵。阻擊江口堡則是冷格裡麾下的甲喇額真阿山，阿山麾下有一千八旗騎兵。
雖然兵力不多，但八旗騎兵的驍勇就不用細說了。對上江口堡的士兵就算不能夠擊敗，阻擊到援軍到來，在冷格裡看來，完全不是問題。
冷格裡來到巖山堡，冷格裡身邊一員小將見了周長不過三里許的巖山堡，禁不住有些啞然失笑了。「叔父太過謹慎了！這等小堡！給侄兒五百！頃刻可奪！」
此小將名阿哈旦，乃冷格裡的侄子，也是揚古利之子。揚古利在皇太極時代乃是八大臣之一，即使現在皇太極還沒有登記，揚古利也是**哈赤的親近人，而且還是庫爾喀部酋長，手握重兵。
聽到阿哈旦的話，冷格裡棕黑色的臉，也禁不住有些赫然。「五百人有些誇張！不過看來我的確有些謹慎了。讓扎魯谷出兵！」
阿哈旦聞言，登時有些小看自己這個叔父了，心中嘟囔道：「不就是小小一座破堡罷了！用得著動搖一個甲喇嗎？」
扎魯谷是甲喇額真，鈕鈷祿氏人，得到冷格裡的話後非常高興。因為滿洲有規矩，率先攻入城的那一部，可以分得三成戰利品，如果單獨攻下城池堡壘，可以得九成，甚至十成。明國人的富有，扎魯谷早就在薩爾滸當中知道了。
在扎魯谷看來，那些明晃晃的盔甲，那裡是懦弱而無能的南蠻子配擁有的呢？這些武器應該屬於勇敢的建州勇士！
當下扎魯谷揮著馬鞭，指著巖山堡，笑哈哈的用滿州語說了幾句什麼。他身旁的幾個牛錄也是一起笑了起來，眼睛中透著濃濃的不屑和貪婪。
此時巖山堡外的八旗軍，在扎魯谷的指揮下列陣。扎魯谷麾下的五個牛錄合成一個大陣，每個牛錄又單獨列成一個小陣，戰兵在前，輔兵在後，共計一千五百五十餘人。
五個牛錄中，每個牛錄皆有大旗兩桿，掌旗親軍二人。牛錄身旁。又有咯把什兵二人，就是後世滿清的前鋒營軍士，個個盔上飛翎，身後有飛虎背旗一桿，身著打磨得明亮的盔甲。
此外又有白擺牙喇兵十七人，也就是俗稱的白甲兵，後世滿清的護軍。他們一色的明黃色的盔甲，盔上高高紅纓，背上有黃龍旗一桿。
這十七個白甲兵由一個滿洲人稱之為壯大的頭目統領，明甲紅纓，背上插著斜尖的本色旗。
在後金兵與清兵中，他們一個牛錄三百兵。三人中有一人披甲為戰兵，其中分為步甲，馬甲，餘者是輔兵。分有馬的跟役與無甲的徒步跟役。
大軍當前，一個小小的巖山堡，扎魯谷自然不放在眼裡。只見扎魯谷大笑了一陣，喝令幾聲，立時一個牛錄章京奔出，身旁帶了幾個白甲兵護衛。隨行的，還有那甲喇章京身旁的那漢人通事。這些人多半都是遼東的文人和書吏，不過在刀劍下，他們都將儒家的義理拋棄了。
扎魯谷指指點點一番，八旗軍皆下馬緩緩前進。大軍奔到離巖山堡城頭約莫一百多步的距離，便停下腳步。扎魯谷對他身邊的那位通事大喝幾聲，那通事應了一聲，有些戰戰兢兢的出來。
通事又奔了幾步，似乎在琢磨東江軍射程。通事走到一個人為安全的距離，這才定住腳步。深呼吸一口氣，對城頭大叫：「樓上的明軍聽著，你們投降吧！否則大清兵攻進堡內，玉石俱焚。爾等可要仔細思慮，免得後悔莫及！」
張盤聞言勃然大怒，不過張盤也知道那通事不過是傳呼筒罷了，他充滿怒火的目光死死的瞪著那一百多步外的扎魯谷。
扎魯谷在白甲兵重盾的層層保護下，肆無忌憚地打量城上的動靜。張盤看著更加惱火，這麼遠的距離，弓箭火統都打不到。張盤咬牙切齒道：「教子太猖狂了，打上一炮如何？」
唐繼光卻不知道什麼時候到了城頭上，其實唐繼光早就來了巖山堡一天了。不過為了防止八旗軍知道，唐繼光這才沒有將消息傳揚。唐繼光聽了張盤的話，搖了搖頭，道：「這個距離怕是打不準，還是看看他們的動靜，變得使得火炮失去突然性。」
那通事叫了半天，城上絲毫動靜也無，他無奈地回到扎魯谷身旁覆命。
扎魯谷見東江軍如此不識趣，登時哇哇大叫起來。扎魯谷拔出腰間彎刀，朝巖山堡方向一揮。立刻嘹亮的號角聲大作。
過了約莫一刻鐘，從各個牛錄戰陣背後中推出一輛輛楯車。唐繼光仔細數了數，約莫二十輛。每架楯車上都豎著數面旗幟，看不清盾車內中與後面有多少人。而且他可以看到，在盾車後的不遠處，又有一個個八旗軍，推著近百輛獨輪小車，上面載滿泥土等物，想是用來填取溝塹之用。
見到楯車出場，扎魯谷登時臉露得色。
楯車是後金攻城的一種利器。它上面有一塊大木板，木板上覆有幾層牛皮，以防火攻。人在木板底下推進，抵達城下後，在底下挖洞，然後放入火藥，再將之引爆。當初葉赫部就是被楯車以這種辦法攻陷，使得葉赫部貝勒金台石**而死。
但唐繼光並不畏懼，唐繼光招招手，神炮總把總趙德昌立刻走上來。
唐繼光指著塔盾，道：「可有把握？」
趙德昌估摸了半響，斬釘截鐵道：「當為軍門旗開得勝！」
唐繼光道：「好！」
趙德昌立刻走到炮樓上，親自測量。過了半響，炮樓上的佛朗機炮就已經準備好了。巖山堡有五座炮樓，不過冷格裡也不傻，只是派一支大軍猛攻一面城牆。使得八旗軍面對的只有兩座炮樓，每座炮樓有兩座二號佛朗機炮。同時城門方向還安置有三座火炮。
趙德昌測量完畢，以旗號發測量信息。過了半響，其他炮手都打旗號，表示準備完畢。
趙德昌並沒有立刻下令射擊，知道楯車來到距離城牆一百步左右。這個距離不用望遠鏡，一些目光銳利的士兵，都已經清晰可以看到站立在楯車上的八旗軍猙獰的面孔。
「放炮！」趙德昌大喝一聲。
每副佛朗機炮旁都有三個炮手侍候，鑒於巖山堡很可能會別冷格裡主公。這些炮手都有兩名是從船上的水手來，另外一人才是新炮手。
此時每門佛朗機銅炮早裝填好彈藥，聽到號令。登時各門炮旁的一個炮手都從旁邊一個熊熊燃燒的鐵架上取出一根燒紅的長鐵鉤，往火門上點去。「滋滋」的燃燒聲大作。
沒有過多長時間，「轟隆隆」的炮轟聲響起。七門火炮相繼開炮。
四顆炙熱的鐵球帶著輕煙軌跡，遠遠的向八旗軍方向射去。
轟的一聲巨響，一顆鐵球遠遠的命中了一輛楯車。看似堅硬的楯車，登時被打得四分五裂，木屑橫飛。那輛楯車上的八旗軍登時驚恐無比的怪叫著，一個個從半空中自由落體。之前給予他們安全感的重甲，此刻卻成了催命的閻羅王，摔的身穿重甲的八旗軍一個個口吐鮮血。在楯車後的一些八旗軍見炮彈就要命中，更是嚇得四散奔逃。
不過這些八旗軍也沒有幸運，他們隨即便慘叫起來。那顆炮彈穿透盾車時激起的碎片，遠遠的殺傷了周邊的好幾個八旗軍。甚至有一個無甲的八旗軍跟役，身上臉上插滿了尖銳的木刺，鮮血淋漓，被震倒在地。他一時未死，只是滾在地上淒厲地慘叫著，更是叫人心生恐懼。
估計這顆佛郎機炮彈，少說造成二十名八旗軍傷亡。雖然傷的多，但唐繼光已經滿足了。
「好！」城叉上歡聲雷動，張盤重重地拍著腿。大叫道：「打得好，真他娘的打得好啊！」
唐繼光也微笑點頭，雖然炮彈僅僅是命中了兩座楯車，但已經打出了己方軍心士氣。
「裝彈！」趙德昌可不滿足，罵咧咧的道：「該死的！幹什麼吃的！在海上大風大浪都不怕了，在這裡卻只是命中了兩座楯車！我告訴你們，下一輪如果不能夠命中三座楯車，今天都給老子吃野菜團！」
「是！」炮手不敢有怨言，緊張的裝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