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成狙殺任務順利結業,田老憨回到大凌河邊的錦州屯墾第一團,依然當他的九連連長,白天下地勞作或者組織墾屯兵操練,晚上還是陪著老娘親住在前衛屯的錦一連窩棚。
舒心的日子沒過上幾天,團部傳令兵的找上門來。
隨著錦州的人口急劇增加,錦州府城的」新城市規劃建設「在墾屯司令官耿鳳鳴中將、三品道員銜墾屯委員宜麟和四品知府孫昌遙的主持下,把錦州屯墾兵團司令部和錦一團、錦二團團部攆出城去,錦一團團部設在錦州城東四十里的」老「大凌河城,又隨著大凌河城的人口增加,錦州府所在的錦縣治所也遷到了大凌河城。這麼一來,錦州府和錦縣就分治了,就如奉天府海城縣屬下的營口、鞍山分治一般,是移民實邊見效,城市化進程加快的標誌。
大凌河城原本是明末抗清將領祖大壽所築,在戰爭中三築三毀,如今的錦縣沒有城垣,只有一幢幢新修起來的瓦頂房屋和寬闊、整齊的街道,還有從關內湧來的,附近聚集的商人們開設的商舖,市面一日比一日熱鬧。
田老憨穿著一身舊式的,沒有軍銜標誌和蟠龍帽徽的藍布軍服,向同樣打扮的衛兵通報過後鑽進錦縣縣衙,縣衙的一半其實就是沒有掛牌子的錦一團團部。穿著,團部設置,無非是避開日本、俄國以及其他國家間諜的耳目罷了,具體有多大的效果,田老憨不知道,卻在深心裡巴不得這樣的規矩取消,自己能堂堂正正的穿著新式深綠灰色的軍服。」報告,九連連長田老憨奉命來到,請團長訓示!「團長曾經武原來不是這個名字,而叫曾孝祖,他是耿鳳鳴的馬弁出身。跟隨周昭明從新奉軍加入武毅軍編為第四營,從摩天嶺轉到遼陽南路作戰。小偏嶺阻擊戰,四營幾乎打沒了,曾孝祖負重傷退出」現役「。傷癒後改名」經武「轉入墾屯第一團任團長至今。」老憨,來來來,給你看樣東西。「田老憨乖乖進入團長辦事房,規規矩矩的坐著,看著團長捧了一套新軍服送到自己眼前,心裡已經在猜到結果的同時狂跳起來。」命令!「田老憨立正。
曾經武手捧軍服,看著軍服上擱著的一張命令。臉色肅然的朗聲道:」根據吉林邊防司令部建議,錦九連連長田老憨在白山集訓中表現突出,出色完成結訓任務,經報關外軍團司令部軍政銓敘處批准,特准錦九連連長田老憨轉入現役,授予中尉軍銜,於本月二十日之前到達鳳凰城江東軍司令部報到候任!此令,墾屯兵團司令官耿鳳鳴。「現役了。不再是屯墾兵了!中尉了,不再是那個扛著中級士官牌子當連長的田老憨軍士了!這就意味著咱田老憨開始吃軍餉嘍!」命令!「還有命令?!腦子裡一片興奮勁兒的田老憨立即清醒,趕緊的挺了挺胸膛。」鑒於山貂集訓隊學員田老憨在結訓實戰中能主動克服困難。隱蔽潛進三百里完成戰鬥任務,由吉林邊軍司令部和屯墾兵團司令部聯合提請,經關外軍團司令部考評,特授予田老憨二級軍功紀念章,以茲鼓勵。陸軍部軍政銓敘處。「二級軍功田老憨幸福的有些糊塗了,渾然不知道應該立正接過軍服和軍功章,然後向團長打報告道謝。」老憨,老憨!「」到!「」你這軍功,是攢著還是申請兌換二十畝功田啊?「」換,換。換!「田老憨忙不迭的說,卻發現團長面色有些怪異,這才想起自己是在團部,忙正色道:」報告團長,職部願意申請兌換軍功。「」去,寫份申請。其他的事兒我替你辦了。完了趕緊回家收拾,跟你老娘道個別,這一去江東軍啊,估計一年兩年回不來了。「」是!謝謝團長。呃一年兩年回不來?啥意思啊?「曾經武斜眼瞪著田老憨,想了想,失笑道:」我說老憨啊,你也不想一想,你們在山貂執行的任務會造成何種影響?告訴你,倭鬼子和老毛子在朝鮮打起來啦!參總命令「曾經武自己在立正,看到田老憨也立正了,才繼續說道:」關外軍團抽調兩個主力旅,海軍北洋艦隊抽調一個陸戰旅,組建江東軍在鳳凰城——安東城一線集結待命,隨時跨過鴨綠江,開進朝鮮平安道!老憨,老憨兄弟,田老憨中尉!「」到!「」坐下,坐下,咱也跟你掏掏心窩子。「曾經武和田老憨相對而坐,滿臉羨慕之色的團長對連長說:」老憨,咱的事兒你也應該聽說過,咱是老奉軍出身,跟隨左軍門在平壤跟倭鬼子打過戰,左軍門報國捐軀後跟隨大軍一潰千里,被耿司令官收編,承蒙老大人看得起咱,招入親兵哨當外委銜馬弁,這才能跟隨周師長投入武毅軍第四營。老憨,哥哥是從朝鮮敗回來的,起初還覺得沒啥,當兵吃糧,扛槍打仗嘛,敗了就敗了,咱照樣扛槍吃糧。可進了武毅軍跟了參總之後,這想法全變了,咱丟在朝鮮平壤的人,丟在那裡的弟兄們,還得自己去朝鮮打回來,去給弟兄們燒香敬酒,告慰他們的英靈。可惜,我這身子不爭氣,去不了啦,這個心願就只能拜託老憨兄弟你去為我完成。「不知不覺的,田老憨又起身站直了。」團長田老憨堅決完成任務!「」記住,到了平壤去玄武門和船橋裡燒香獻祭,多殺倭鬼子,替左軍門,替老奉軍弟兄,替咱們四營弟兄們報仇!「」是。「」來,換上新軍裝,扛著中尉牌牌,正兒八經的跨出去!你是咱們團第一個轉入現役,第一個授中尉軍銜的!讓那幫小子不爭氣的東西看看。啥叫標范!?「嶄新的深綠灰色夏季軍常服,兩顆銀色的三角星在暗銀色底板上褶褶生輝,鑲有銀邊的軍帽下是田老憨強抑心頭狂喜的刻板神情。就這麼著騎著墾屯九連的蒙古馱馬,一路招搖著從錦縣回到家裡。自然又引得老娘親一陣驚喜。
六月二十日,陸軍步兵中尉田老憨趕到鳳凰城江東軍司令部報到,受任為司令部偵察連第一排排長。
此時,朝鮮的局勢進一步惡化,俄軍組織對元山的總攻因為日軍對94高地發起突然進攻而無法實施,失去火炮的俄軍從對大島支隊窮追不捨到庫巖裡戰鬥失敗,又到日軍發起」反攻「。已經顯出」蒸汽壓路機「缺乏蒸汽時的軟弱無能來。
六月二十二日夜,偵察連從安平河口筏渡鴨綠江,登岸後以排為單位分向狼林山、元山、平壤隱蔽急進。田老憨率領的第一排受領任務是翻越狼林山向鹹興側後的洪源展開,偵察俄軍補給線、測繪沿海岸土路要點,收集情資、評估俄軍彈藥、糧秣補給能力和根據彈藥、糧秣補給數量變化判斷俄軍是否有從元山撤退的可能。
鞍山,湯崗子司令部。
偵察連順利渡江的報告令聚集在此的將領們小小的鬆了一口氣,臨戰的那種興奮又壓抑的氣氛充溢著偌大的作戰室。
地圖上,日軍第五師團已經在南浦登陸。釜山的第六師團已經由陸路向北急進增援元山。據日本傳來的確切情報,日軍第二師團已經動員集結在仙台灣,只等運送第五師團的船隻回程即可登船。
擺在楊格、劉松節以及作戰室內眾將領、參謀軍官面前的課題有四個。
第一。日軍突然發起的94高地進攻作戰,是一次典型的戰術反突擊準備作戰,還是日軍戰略大調整的反應?從日軍動員了四個師團的規模來看,由大島支隊大踏步南撤和第三師團據守元山港而擺出的戰略防禦態勢,相對於俄軍孱弱的攻堅能力,似乎有些多餘,日軍勢必會在庫巖裡、94高地兩戰之後因應戰局作出調整。
其次,第五師團在南浦的登陸,似乎在證明日軍的戰略調整,可是。平壤和元山之間的直線距離為200多公里,考慮到翻越重重山嶺,實際行程在400公里左右。以一個師團登陸南浦,進佔平壤,目的是針對俄軍而行迂迴側擊還是針對」有可能出兵「的中國?
第三,日軍第二師團完成登船、海運後會投放到朝鮮西海岸還是東海岸。說直接一點就是在平壤方向還是元山方向?這個問題與上一個問題緊密相連,如果日軍第五師團在南浦的登陸是衝著中**隊來的,那麼,江東軍過江就可以與之遭遇並無可避免的爆發戰鬥,如果日軍第二師團是第五師團的後續,江東軍第一批過江兩個旅就要面對日軍兩個師團!
第四,俄軍還能在元山外圍撐多久?五萬俄軍是在稀鬆的很,當然,所謂稀鬆是因為作戰現代陸戰主力兵種的炮兵缺失,也是因為俄國海軍和陸軍缺少配合所知。那麼,94高地的失守會不會給俄軍遠東高層造成震撼,從而改善海陸軍之間的配合呢?如果能,李涅維奇就可能得到海軍艦炮的支持,從長遠來看,俄軍未必不會在自己控制的東海岸某處急造海港施設,以應陸軍缺乏炮火而戰力低下之危局。從中國戰略需要來看,是希望老毛子能多撐一些時日,能多殺幾個日本鬼子的。順帶著又產生一個問題,從李涅維奇和延山的個人交情出發,從中國戰略在朝鮮實現的國際關係考慮,中**隊高層是否考慮以某種形式向俄軍派出觀察團?俄軍對此又會作何反應?
圍繞著彼此密切相關的四大問題,其實核心只有兩個問題——日本的戰略是全力打擊俄軍,獨霸朝鮮利益?還是以打促和,逼迫俄國人回到」和平解決朝鮮衝突「的談判桌上,轉入對付中國江東軍出兵平安道?
楊格心中有底卻沒有早早的揭開謎題,而是提出問題任由將領、參謀們討論,增加他們的戰略分析判斷能力是其一,通過討論檢點自己的判斷是其二,一舉兩得。
靜坐一旁,楊格一邊聽一邊卻想著別的事兒。如果日軍實際針對的是中國江東軍,那該怎麼辦?難道中日兩國在彼此都沒有充分準備之際,在朝鮮決戰一場?日本第五師團在南浦登陸,第二師團待發,其本身已經說明日本對中國是存在忌憚之心的,如何打消日本人的忌憚,讓其全力對付俄國人,讓日俄兩國在朝鮮付出足夠的鮮血?
嗯該當演一場戲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