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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332 【矛與盾】 文 / 過河老卒

    裝甲鋼板的測試連夜進行著,千山的山窩窩裡不時響起隆隆的炮聲,即便是夜間也未曾停歇

    一門法造哈奇開斯37mm轉管速射機關炮「砰砰」開火,靶標兩側供照明用的燈籠火把被炮彈爆炸產生的衝擊波吹得一明一滅。海軍炮與陸炮不同,哈奇開斯37炮與克虜伯的格魯森37行營炮相比,具有更大的藥室和彈膛,具有更長的身管,炮彈的射程和穿甲能力比之37行營炮高出幾大截來.

    兩百米距離上,37行營炮轟不破37mm的裝甲鋼板,海軍炮又如何呢?

    硝煙散盡,幾名警衛官兵提著燈籠衝到靶標處查看一陣,隨即報告:「沒打穿!」

    楊格坐在距離海軍炮位不過七、八米遠的馬扎上,懶得過去看靶標,也沒有去看陳國華、沈赫哲臉上的興奮神情。測試並非為了給楊某人建立信心,而是給鋼鐵廠的技師、工人和關外軍團、第一軍的官兵們建立信心。哈奇開斯37速射炮為何在200米距離上打不穿裝甲鋼板?原因很簡單,不是倍徑比不夠,不是膛壓不足初速不足,而是彈藥的問題。榴彈引信和穿甲彈引信本就是兩個概念,榴彈彈頭和穿甲彈彈頭更是兩個概念。真想打穿?很簡單啊,把37炮彈的換做實心彈頭也採用滲碳工藝加工一番,不要爆**和引信,就這麼打出去,在200米距離上,那裝甲鋼板必被射穿!遇上再厚一些的裝甲鋼板,修改彈頭的長徑比,一樣可以得到較為集中的動能擊穿之。

    矛和盾,鋒利和堅韌的較量,在這個時代的世界已然變幻了手法。

    「參總,需要拉75野炮上來嗎?」。

    楊格點頭,旁邊的雷德曼不滿意了,低聲嘀咕了幾句。金桂生上前說道:「雷德曼先生說,75野炮更打不穿鋼板,只能把鋼板炸凹進去,對只有22倍徑的野炮來說,這是不公平的測試。」

    雷德曼的話只能當做耳旁風,吹過就算了。75野炮炮彈裝藥為0.87公斤硝化纖維和0.09公斤氧化劑,爆炸威力足以「震破」均質37mm裝甲鋼板,當然。要求是配上一個反應極其快速的引信,真正做到即碰即炸,讓爆炸產生的所有能力都能作用於目標。過一會兒,要是75炮都轟不穿那鋼板。自己是否要給他做一個「炮彈靜態爆炸」擊破鋼板的試驗?

    沒必要,他畢竟是德國人。

    身在裝甲鋼板的性能測試場,楊格的思想沒有放在鋼板能否經受多大撞擊力和爆炸威力上面,而是圍繞著「穿甲彈」三個字打轉。原因很簡單,你有了裝甲,別人勢必要想出製成更好的裝甲或者擊破裝甲的辦法。這是一場競賽,在製成裝甲鋼板起就已經不由自主的捲入的競賽

    讓數量有限、專業劃分尚不完全明確的技師們慢慢的領悟出「穿甲彈」來,需要的時間太長。而以中國海軍之弱和當前國力無法支撐大艦隊,唯有相對廉價易得的穿甲利器能夠為海軍增添一分底氣。

    海軍炮戰。不僅僅要打穿對方的裝甲,還要在內部爆炸殺傷敵人、破壞敵艦設備、引發燃燒和彈藥殉爆。因此,楊格此時思想的穿甲彈準確的說是「穿甲榴彈」或者「穿甲燃燒榴彈」。

    三硝基甲苯不能用作穿甲榴彈的爆炸裝藥,這種裝藥在炮彈擊中裝甲時產生的劇烈震盪和炮彈穿透裝甲過程中的摩擦和停止作用力下,極易自爆。

    苦味酸的氨製品苦味酸銨穩度高、感度低,很適合作為穿甲爆炸彈裝藥。只是,苦味酸和苦味酸銨不能遇上銅、鉛以及鹼性物質。在制備和儲存上要求較高,稍一不慎就能生出極易爆炸的苦味酸鹽。而且,苦味酸銨不容易被雷汞引爆,還需以精密加工法製作擴引爆銅管裝填特屈兒,問題是銅管的銅與苦味酸銨裝藥又必須在炮彈彈丸的有限空間中有效分割開來。除此之外,還有延爆藥線或者延時信管,對當前的中**工來說。技術上也有頗大的難點。

    不用苦味酸銨,還真找不出合適的穿甲彈爆**來。

    那就只能用刷土漆在彈丸內壁的法子,讓裝填的苦味酸銨不能與炮彈外殼直接接觸;擴引爆藥銅管外面也刷一層漆,再包以木質的管套;引信方面採用彈頭雙引信,彈頭引信由著發機構擊打雷汞點燃褐藥柱,「緩慢」燃燒至第二引信點燃雷汞。進而引爆特屈兒裝藥,再引爆苦味酸銨。而控制延時起爆則以裁剪、調整褐藥柱的長度來保證。

    謝天謝地,幸好楊某人還約莫能想起穿甲榴彈的基本工作原理。

    剛剛打定拍發急電從天津局、金陵局抽調火工技師的主意,鄺孫謀就匆匆趕來,立正後打開文件夾子抽出一份電報來,把聲音壓低到僅僅楊格能聽到的程度,說道:「參總,次長來電,決意在月底以兵諫清君側。」

    「火柴。」

    等鄺孫謀劃燃火柴,楊格才看清楚電報抄紙上的字跡,隨即就湊著火苗點了燃成灰燼。

    光緒被皇權所誘惑,為滿族親貴們所包圍,聽到的話決計不會對楊某人有半分的好處。故而,身為參謀總長的楊某人蹲在關外數月,皇帝也沒心思召回京師,那態度就是你願意在關外待著就待著吧,朝廷中樞不需要楊某人去指手畫腳。楊格也是左右權衡之後,一方面借助記者團發動輿論的力量,一方面請依帥頻頻催要糧餉和立功將士們的賞格,一方面由蔭昌等人出面推進軍事改革,另一方面當真擺出了「你不請我,我還不回去了呢」的態度。如今,湘繫在「楊格要求福州船政整備」和西北戰事結束,第四軍整編在即的局面下,終於準備拋開湘淮合流,向皇帝靠攏了。皇帝也因此膽氣兒稍壯,公開表現出要扶持湘系對抗淮系的態度來。

    只是,楊格的著眼點早已經不是湘淮的問題。對已經被楊格和新政深刻影響的滿清中國政治潮流來說。已經加了老面的麵團兒肯定會發酵,只是發酵的速度和形成的規模有些出乎意料之外。

    不是別人,竟然是蔭昌領銜要「清君側」?!

    楊格起身走到山路旁,看著遠處燈籠火把一大片,隱約聽到馬鞭聲和號子聲,那是官兵們正推動75炮到試驗場上來。不過,楊格的腦子裡反應出來的卻是與以前蔭昌交往的一幕幕。在金剛橋,在德國炮艦上。在錦州府衙,在可以想見,蔭昌跟隨李鴻章,又跟隨楊某人。所追求的「大清國的強大和繁榮」,想要盡到「大清國忠臣、重臣」的責任。

    「清君側」的目的是要清除皇帝身邊的那些視楊格為仇敵的王公貝勒們,而非顛覆他的大清國,讓楊某人或者其他人粉墨登場。這一點,必須搞清楚。由此,自己在這份密電面前應該保持何種態度?值得掂量啊!

    真要說來,光緒對楊格的態度中,「治氣」的成分大於「政治打壓」的成分。東三省軍政大權在楊格手裡,新軍編練大權也在楊格手裡。楊格手裡攥著投入巨資的工業區,幾乎是整個大清國新政的希望所在。皇帝即便想要打壓也打壓不成,光緒沒辦法在「不破壞新政」的前提下打壓住楊某人。

    只是,若要推動政治改革,光緒做的還不夠,即便是以英國立憲的標準來看,光緒為首的皇室還沒有真正的把「立憲」當回事兒。嘴裡說說而已。目的就是配合新政的推行,給受到西方思想影響的「人才」們一點想頭。

    如果採用慢慢浸潤的法子推動政治改革,估計需要五年乃至十年的時間,歷史上滿清朝廷的立憲鬧劇不是1908年以後的事兒嗎?老子等不起也耗不起。

    那麼,自己該當如何利用蔭昌的「清君側」實現政治改革?兵諫、清君側,殺一批王公貝勒們給猴子看?皇帝會怎麼想?殺了一批人之後就會乖乖的改革?不可能,他只會對「提議皇帝出洋考察」的楊某人更恨,更忌憚!乾脆將其軟禁起來。就像歷史上的1898年一般?這就需要發起兵諫的蔭昌等人配合才行。一門心思當「大清國忠臣」的蔭昌能那麼做?估計難!真要皇帝和楊某人決裂之時,蔭昌會站在哪一邊都很難說,倒是傾向於皇帝的可能性還要大一些。畢竟滿人的江山是第一位,滿人的江山能夠「中興」是第二位,名曰:皮之不存,毛將附焉?

    與其在蔭昌能夠控制的、目的有限的「清君側」爆發之時去謀求最終的結果。不如暫時克制,等局面更緊張了,此時的兵諫者們醞釀的情緒更高亢了,輿論對之的支持和對政治改革的呼聲更高了,再一舉而下。

    「回電,新政伊始,政局穩定為第一要務,軍隊當安守本分,不可行莽撞cāo切之舉。京畿安穩,尤以禁衛軍混成團為中堅,當著實撫慰軍心,強調軍律、苦練戰術,為四萬禁衛軍之表率。」

    「參總」鄺孫謀身居機要,京師、關外軍團司令部以及各地、各界來電中關要的都由他經手。眼見得一個可能消除掣肘、徹行強國新政甚至改天換ri的機會就這麼錯失了,可惜啊!每每與關鍵時刻,嘴裡掛著「滿漢一家」的皇帝在骨子裡始終還是滿人的皇帝。前番有京營八旗遲遲不能出關,還有禁衛軍的擴編和鐵良等旗人的赴ri學習軍事,今後呢?恐怕只會更多

    「發出去,此事欲速則不達,等恩相回來後再行計議。」楊格擺手阻止了鄺孫謀的說話,想了想,又說:「另給總參和陸軍部發電並抄報江寧,本人建議提薦武威軍統領魏光燾為第四軍司令官、宋占標為參謀長兼第7師師長,武威軍即刻西調,邊整編邊進入xīn激āng駐防。」

    「是!」鄺孫謀精神一振,立正後大步離去。他顯然是想錯了,以為楊格是要先搬開不太聽話的武威軍再動手。而楊格卻是要利用魏光燾和武威軍的西調,抓住陝甘的湘軍十三營,兩部合計一萬兩千餘人的兵力,融入到第四軍裡去。此舉,又為湘淮之間的下一個交易埋下伏筆——這次,楊某人給了劉、張二帥面子,第四軍司令官的寶座都讓出去了,那,第五軍整編的時候,咱們可否打個商量啊?江南和江北還有不少舊淮軍呢!總不能在三十萬整編任務完成之後裁撤了吧?

    光緒要分離湘淮,居間玩兒平衡掣肘那一套權術;楊格就盡力的捏巴攏湘淮,兩江總督屬下的江蘇、安徽、江西三省,湖廣總督屬下的湖南、湖北,無論地理、軍事、經濟都是地位關要,焉能不先爭取、後消化?

    皇帝要使手段就使吧,使得越多,表現出來的對1、2、3軍和關外新政的敵意越大,結果對楊某人就越有利。輿論在手,伴隨著新政推進,民智逐漸開化,信息不再閉塞之時,皇權之下的亂命就不那麼吃香有效嘍!一旦突破某個臨界點,社會革命什麼的就呼之欲出,用不著楊某人出面當壞人,有駁於此前在國人心目中建立的形象。

    政治改革既要有上層的力量推動,又要有國人的廣泛支持為基礎。那個位置,就是要國人主動拋棄光緒而推楊某人上去,而非楊某人從光緒手裡搶過來。

    楊格打定了主意,即便是去大沽口迎接李鴻章之後也不回京,在小站、天津、蘆台稍作逗留後還回鞍山來。在軍權和關外政權穩定的情況下,光緒想怎麼折騰就怎麼折騰,最好折騰點什麼事兒出來。嗯,嗯看來,應該放鬆對康某人的看管,讓他去給深居宮中的年輕皇帝進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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