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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一向軟弱得如同麵團一般的大清國的陸軍能遠東狠揍俄軍,德國人會很高興的看著盟友俄國佬被揍,甚至不排除悄悄幫助大清國陸軍的可能。
楊格的論點就是如此,對於蔭昌腦子裡對國際關係的認識,絕對是顛覆性的,自然要給「午樓兄」以足夠多的思考時間。
列強絕非鐵板一塊,洋人絕非一個國家、一個思維。各國環境不同,展策略不同,以歐洲為心的當今世界,遠東的利益需求也就不同。
英國需要的全球的絕對商業利益和保證其商業利益的海上霸權,其海上力量全球調動、耍威風需要的港口、補給地,無一例外的成為其殖民地,只有遠東的大清國不同,名曰:口岸,租界,租借地。為何?大清國畢竟有三萬萬千萬人口,畢竟有近千萬平方公里的國土面積,真正把這個龐大的、古老的帝國逼急了,就算用大刀長矛來對抗英國強大的艦隊也不是不可能。英軍可以沿海以及海岸縱深三公里範圍內逞威風,繼續深入呢?以英國陸軍的本事楊格有把握縱深內機動作戰讓其吃足苦頭。陷入一場不划算的戰爭,不符合一副紳士派頭的海盜商人英國的利益訴求。
法國是列強唯一清軍手下失敗過的國家,法戰爭之後,對遠東國的態大為軟化。意圖很明顯,穩固安南的既得利益,利用經濟手段廣西、雲南、貴州和四川南部實現商業利益。法國這種傚法英國以經濟利益為主的殖民手段,得到了俄國財政大臣維特和日本相伊籐博的喝彩。實際上,法國的目光沒有一刻離開過德國,沒有一刻離開過失去的洛林——阿爾薩斯。即便此時的大清國突然了瘋扇法國人幾個大耳刮子,法國人也未必會對遠東的古老帝國大動干戈,多就是利於金融和工業技術上頗為依賴法國的俄國人表示一點不滿而已。
德國被法國死盯著,出海口受到法國的威脅,雖然與英國親戚的關係相當不錯,可是德國工業展的速太快,對海外工業原料供應和工業品市場需求急速提升,那麼,建設一支可以壓到法國的海軍艦隊就是必要的了。只是德國人此時顯然沒有意識到,當自己的海軍規模超過法國海軍時,就已經足以引起英國親戚的不安和敵意了。滿清國是德**工的大買家,如果德國高層像西門子公司那樣具有全球化經營理念的話,遠東設立大型軍工企業不是不可能。遠東的礦產、遠東的廉價勞動力造就遠東銷售的軍火,德國人其大賺特賺,有何不可?其實,德國人不是沒有這種眼光,而是忌憚於自身國家戰略地理位置,不願意激化與俄國的矛盾,從英國親戚手裡搶佔太多的軍火市場。此時的德國,極為需要有人背後推他一把才能下定決心。
美國,這個國家暫且沒有什麼好說的。等他提出門戶開放,等他的大白艦隊巡遊世界時再說。
日本,楊格是絕不會讓國的一塊鐵礦石從自己手指縫流落到日本的。馬鞍山、漢冶萍小日本兒,死了這條心!沒門!老子就是放那裡不開,等它爛掉都不給你!大清國的地方勢力,誰他娘的要賣礦石給你,老子就調兵打誰!理由嘛,需要個毛的理由!老子是幫皇帝實現央集權!
沒有搶佔台灣,勒滿清國的銀子少了將近一半,朝鮮還沒消化,缺乏工業化基礎的生鐵,日本要一條艱難的崛起道路上慢慢爬行一陣才能爆。那時候,楊某人興許一經打得老毛子認清現實,回過頭來朝鮮問題上找羅圈腿的岔子了。
當然,所有的一切都源於一個基礎——滿清國要逐漸的變強,滿清國的軍隊要楊格的領導下以超過國力增強的速強大起來!
楊格無從得知蔭昌心的具體想法,卻聽到一句很有進步的話——「致之,我該做點什麼?」
自己主動去做,請問該怎麼做,別人要你怎麼做,別人要你怎麼做你還做不好,完全是不同的層次。蔭昌已經站上了第二個層次,這是一個可喜的進步。
「你看,午樓兄,我手裡的可用之人太少,不得已,只能抓你的差了。」
「致之客氣了,蔭昌是第一軍司令部的軍學總監,是楊參謀官的屬下,理當奉命。」
「把對俄戰略情報收集、分析、研究這些事抓起來,武備學堂培養出一批俄國問題專家。」
蔭昌沉吟了,面色卻有一些小激動,片刻後,他以有些不確定的語氣說:「參謀官,我就怕我做不來。」
「很簡單。」楊格伸出三根手指,說:「第一,壽山大人的協助下,組織一批略通俄語的邊民負責邊境情報收集;第二,俄國人要路權,咱們面子上暫時還要敷衍著,怎麼著也要派人去考察一番西伯利亞鐵路?此事我來促成,你挑選人手、加強對相關情報收集手段的教練;第三,組織一個俄**事、政治、經濟問題課題組,可以要求駐俄使館的支持,恭王爺和堂大人想必是會很支持此事的。三個事兒同時著手,三、兩年之內,情報收集工作就有小成,分析和對策性研究,就要看咱們三兩年之內培養出多少旅、團級以上指揮、參謀人才了。」
得勒,話都說到這個份兒上了,照著做就行,做成了就是一件天大的功勞。
「行!我干!幹不好,致之你唯我是問!」
「還有一件事兒要拜託午樓兄,此事由別人出面不太妥當,嗯這個,今日酒會上過來招呼的女子,名叫李芷青,乃是蘇南商人李鶴年之侄女,她」
「致之對她有意?耶,剛才怎麼不像啊!」
楊格苦笑道:「午樓兄想歪了!被服廠的事兒想必你也聽說了,李鶴年投資與軍需部合辦,基本已經確定下來。只是我有些擔心這個李鶴年和李芷青,他們天津衛似乎人頭很熟,能以紳商名流的身份受到德國領事館酒會邀請就是例證。這些,我會派其他人調查,午樓兄要做的就是看看口外蒙古王公哪些比較開明?挑選一下,推薦給李鶴年作為羊毛收購的賣家。這事兒是兩得利,午樓兄促成其事,是考察李鶴年對被服廠產業經營的真實態,以防他短期投機,騙得授權後倒賣獲取暴利。同時,幫助蒙古部的羊毛銷售,增強其經濟實力和利益紐帶關係,適當時候以朝廷徵調的名義,組織一支蒙古騎兵軍,以應對俄作戰之需要。」
蔭昌汗顏道:「還是致之考慮得周全,眼光長遠。不過」他斜眼看了看楊格,故作驚奇之色,說:「這些事兒與李小姐有何關連?」
楊格只得把昨晚臨海閣的事兒扼要說了說。
「三種可能。」蔭昌總算能以過來人的身份教訓一下年輕人了,他晃動著三個手指,帶著幾分得意說道:「第一,李氏父女確係別有用心,不論被服廠賺錢與否都要接近於你,色誘於你,以實現其陰謀。第二,李鶴年確有眼光和人脈,敢於砸三十多萬兩銀子被服上與你合作,李小姐的出現偶然性較大,也不排除人家為了拿到生意,和為今後的政治投資計,使出美人計。第三,致之啊,如非你已經下聘馮家,不知這天下有多少高門大第的女子願意委身於你啊!?多一個李小姐,奇怪嗎?不奇怪!反倒是她有才有貌,值得考慮喲,就算作為紅粉知己也不錯啊,今晚你那樣對人家,過了,過了,太過了。」
前面兩個理由還算正兒八經的說事,後面那個,簡直楊某人不花心一番,似乎對不住天下女子了?
聖眷正隆的二品花翎總兵,大清國當世第一良將,淮系和帝黨的橋樑,第一軍軍權的實際掌握者,移民實邊國策的倡議者和執行者,北洋體系公認的恩相衣缽傳人,得到依帥、長帥、壽山好感和充分認可的關外三將軍轄地的真正實權人物年紀,卻僅得二十餘歲,只有未婚正妻而沒有側室、侍妾也沒有子息。樣子嘛,也算不差,就是那張臉被太陽曬得狠了,黑的、紅的、白的,像個唱戲的而已。
自個兒照照鏡子去,還當有那麼一點人見人愛,花見花開的嫌疑。
蔭昌沒有理會楊格臉上的難堪和無奈,繼續說道:「你說人家是海歸女子,興許對你的地位並不意,意的是,致之啊,你是大清國當世的國戰英雄,英雄美女,自古如此吶!」
「得啦!午樓,你去拉皮條得了。」
「哈哈!」蔭昌不以為忤,反倒哈哈大笑一陣,又神秘兮兮的說:「今晚酒會上還真有這麼一回事兒。你知道李道台身邊那女人是誰?」
楊格倒是看到了,卻不認識,乃問:「誰?」
「傅彩雲。天津衛東開彩雲間的頭牌,原來是狀元公洪鈞的小妾,還曾出使德國,據說與德國不少政要關係不錯。說起這個洪鈞吶,如果還活著,必然會與致之你一見如故,早幾年前他就曾說過,歐洲各國正醞釀一場曠世大戰,與那日晚間你錦州所說不謀而合吶!」
「還有這等人?怎麼堂堂出使大臣的小妾會淪為煙花女子?」
「她本來就是煙花女子,小妾嘛,男人一去,啥也得不到,一無所有,只能重操舊業了,唉紅顏薄命啊!」
楊格對那女人頗有興趣,全因聽說她與德國政要關係不錯。剛要開口追問一些詳情,卻聽外面傳來一陣腳步聲,想必是肖真惕、賴小順、王昌他們來了,只得打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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