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軍的炮火,眾人都趴下或者向進攻起線的掩蔽處躍進唯獨身穿深藍色官服的某人脫下黃馬褂和四品頂戴的暖帽頻頻揮舞,宛如炮火翩翩起舞,那還不顯眼吶?
眾官兵都為統領大人捏了一把汗,肖真惕心急如焚,帶著幾名弟兄匍匐而來,爬了一陣子又覺得速太慢,正欲起身向統領大人衝去將其撲倒,卻聽統領大人高喝一聲:「別亂來,讓我把信號完!」
信號,信號,萬萬不能打斷,否則前面冒著危險出的信號都是白費!對這一點,武備學堂步科出身的肖真惕明白無誤,只好揪著心繼續匍匐著靠近楊格。
日軍第三師團的野戰炮兵第三聯隊村山炮隊雖然已經掌握了曲射戰法,卻是第一次正式實戰使用,沒有成熟的組織條令規則整個戰法的頭尾,沒有合格的前沿觀察員和相宜的聯絡機制,炮火轉移的速著實有限。楊格打完旗號收起褂子,肖真惕猛地撲上,兩人滾到凹地時,日軍的炮彈才呼嘯著飛來,楊格方纔所站之處不過三、五米的距離次第炸開。
「咳咳……」被灌了一肚子硝煙的楊格連連咳嗽,一把推開肖真惕,又順手扯住他的胳膊,一打眼色,兩人共同躍起,向溝邊猛跑十餘步,一個魚躍撲出,雙雙栽進溝邊的雪堆裡。
「光光光一‥」日軍炮彈連連爆炸,卻距離目標甚遠…已經失去應有的殺傷作用。
高地上,劉松節攥著望遠鏡筒的手太過用力而關節青白,見到楊格和肖真惕躲開炮火後才鬆了一口大氣,心連叫「僥倖」才又想起正事兒來。轉眼看向下八岔溝方向…鬼子的炮火8營陣地上頻頻炸開,舉起望遠鏡一看,喲,鬼子炮兵膽兒真肥,當真以為老子的炮營不存啊?哦,不,先來後到,解決了二道河子的敵軍炮火威脅再來收拾這股鬼子。
「楊騏源…好了沒有!?」
楊騏源沒答話…腦子裡全是函數解算的事兒。統領大人打來信號…那是從統領大人身處之地的觀察結果,要通過數學的方式轉用到大榆樹高地的炮兵陣地上,還得解算應用題並覆核無誤之後才行。這種事兒急也急不來,越急反而越壞事兒。
劉松節沒有等到回話,有些悻悻地繞過運算的炮營管帶和幫帶,逕直到了距離近的炮兵陣位上,只見官兵們早已就位,所有人的目光都集到管帶和幫帶二人身上,似乎連幫統大人的到來都引不起他們的注意。每門火炮都有覘孔照準器…幾位大人的驚呼聲讓各炮炮長心覺有異,紛紛湊到鏡子後面,一看之下也是大驚失色,驚叫不已。
現,統領大人安全了,官兵們提起的心放下來,只有滿門子的狠揍倭鬼子炮兵的心思存。
整個陣地上有五余炮手,忙碌的只有彈藥手們。
他們用鉗子將75口徑的彈頭拔下,將黑火藥抖鋪開的油紙上…拿起一桿秤將藥量稱出,平均分為五份,五份射裝藥對應不同的射擊仰角,賦予炮彈不同的射程和彈道特性,即能使武毅軍炮營官兵大化的利用手的武器裝備打出量多的變化來。
稱出的火藥被油紙包好,油紙折成漏斗狀,只需兩位官長算出參數,即可選擇裝藥量將火藥裝入藥筒,再裝上炮彈,旋下彈頭的引信保險之後,就可射。
「各炮注意……」
來了,命令來了。各炮炮長伸長了脖子,豎著耳朵,唯恐聽漏了一個字。
「以二哨3炮位為基準!裝藥三、榴霰彈!碰炸即引信!方向59—33,仰角22,每炮20!聽口令,第一過後無修正自由射擊!」
口令被炮長們一句句的複述,各炮1、234號炮手和彈藥手們各自忙碌開來。
各炮蹲覘孔照準器後的二炮手轉動方向機輪軸到位,高聲報告:「方向59—33,到!」
炮身右側靠後位置的高低三炮手報告:「仰角22,到!」
彈藥手報告:「裝彈到位!」
哨長們紛紛報告:「2哨就位!」「3哨就位!」「4哨就位!」
幫帶嚴沖左手高舉綠旗不動,右手的紅旗快速揮下,各炮炮長得令大吼:「放!」
宛如一陣狂風刮過,整齊轟響的各炮炮身後退的同時,強大的後座衝擊掀起一片積雪和枯枝落葉,與炮口、炮尾逸出的硝煙一起席捲向天。第一齊射之後,炮營官長不再下令,無需修正的各炮爭先恐後的復位、裝彈、炮,猶如一場炮速的競賽,就看誰先打光預令的二十炮彈。
「咻咻霍兒霍兒,一高地下的一營、五營和炮1哨官兵能夠聽出從頭頂飛過即落向二道河子高地北側的炮彈彈道變化,減裝藥射、膛壓不夠、出膛速低於標準,空氣阻力下急速衰減速的炮彈很快就到達日軍頭頂,接二連三地落下,以6前66後的自然射彈散佈,高地北側炸出一片火海。
日軍前觀位置上的村康雄炮兵大尉目瞪口呆的看到,清軍第一輪齊射就打掉了自己兩門炮和一堆彈藥,二十多名炮兵沒入火海和硝煙之。他明白原因,就是那個自己指揮火炮想打的目標帶來了如此災難!
道理很簡單,那目標推測出了己方炮兵陣地所,向清軍炮兵出了信號,接下來就是函數解算的問題,並不難。難點於,那個揮舞著黃色信號的傢伙是如何推測出己方炮兵陣地所的?!這一點,村大尉想不明白也無暇去想,只能焦急地向炮兵令:「轉移陣地到高地下待命!」
來不及了!
第二波、第三波一,清軍炮彈一**的落山炮陣地上,炮毀人亡、彈藥殉爆,轟隆隆的爆炸聲響徹天際,滾滾的硝煙瀰散高地、山谷之間,猶如老天爺突然降下一場輕飄飄的霧障。
大榆樹高地,武毅軍炮營各炮以每分鐘4以上的速,5分鐘之內各自射20炮彈,硝煙尚未散去,管帶大人的命令又來了。
「各哨調轉炮口,方位44—12,距離2780,可見目標,敵軍炮隊陣地,全裝藥,五急速射!」
此時,各炮二炮手揮作用了。他們利用覘孔照準器找到目標後固定照準器姿態,然後轉動方向機和通報三炮手轉動高低機,讓火炮身管的白線標示與照準器的表尺刻保持一致後,炮口就正對準目標了。
轟隆隆的又一陣響,下八岔溝口的日軍野炮陣地遭了災。
肖真惕得到楊格指令,猛然躍起,向左右的部下們高呼:「列隊,以哨一字隊形,向一道壕溝推進!」
步兵弟兄們紛紛挺槍向前,炮營測繪隊長王傳義苦著臉揮手招呼、收攏炮1哨官兵,隨即,弟兄們忙碌起來,檢查火炮的,收拾尚未殉爆卻拋落一地的炮彈的,看著死去的騾馬唉聲歎氣的一,其實,他們的遭遇已經遠遠好過日軍炮兵無數倍了。
高地上,劉松節看到一營和五營的行動,情知37炮哨無法為步兵推進提供近便直射火力,乃下令道:「二營向北運動,增援一營;炮營,以一哨兵力支援步兵推進!」
出身武備學堂騎科的武毅軍左翼幫統,此時儼然成為步炮協同作戰的行家裡手,若非此處山溝縱橫,騎兵沒有用武之地,指不定劉松節還能指揮出一場成功的步炮騎協同的戰鬥呢!
炮兵的激烈之後,步兵的對射顯得聲勢太小,有氣無力。故而,武毅軍的炮火又威了,頻頻日軍林太大隊的排槍隊列炸開,此時,一道壕溝後方的小山包、壕溝正面的柞樹,又成為清軍炮兵射擊時的參照物,使得炮彈越來越準確地落日軍群,摧毀日軍步兵們目睹炮兵覆滅後不多的一點鬥志。
王傳義和幾名弟兄使勁地抬著一門沒了輪輞的37炮向後撤,二營撒開正面湧來,如同見到救星一般,王傳義高喊:「宋管帶,宋大人吶,留幾個兄弟幫幫忙啊!」
宋占標聽到了,偏頭問身邊的嚴孟雄:「你去?」
嚴孟雄頻頻搖頭,一揮手,帶著1哨的弟兄們跑得飛快,不是朝著沒用了的炮兵弟兄們,而是一營展攻擊的方向。
那,一老子也沒聽到。宋占標加快腳步,快走變成小跑,小跑變成猛跑,2哨、3哨的官兵們也知趣的跟著管帶官向槍聲密集處飛奔而去。
見2營官兵一個個路過身邊卻視而不見,還加快速離去,王傳義又氣又急,跺足高聲喝罵:「他娘的2營!你們忘記老子回頭嶺上幫你們打鬼子啦!他娘的忘恩負義啊?一群沒良心的東西!老子,老子一,老子記下你們2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