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嗚嗚」牛角號響起，武毅軍營騎哨和督標親軍哨劉松節、王英楷二人的帶領下快速通過營讓出的大道，退到己方陣線之後。
騎兵交火沒有任何戰果，奔跑的馬背上開槍，至多起到一個嚇唬人的作用。當然，騎兵交戰是有規律可循的，雙方都努力地為己方步兵「安全」的列陣爭取空間。
龔弼營右翼高地列陣，這個營有細河之戰阻擊敵軍的作戰經驗，主要裝備兩種制式、口徑不同的武器，即繳獲的日制22式步槍和快利槍。延山營的陣線佈置左翼高地，這個營從賽馬集之戰後開始整編，配備奧國的曼利夏步槍，操練「式」步兵戰術已有一個月時間，效果如何正待檢驗。武毅軍營編制人員多，武器裝備精良，士氣也為高昂，訓練時間卻嚴重不足，只是左右散開、放馬隊過去後重組陣線這一個動作，就顯得有些慌亂。
左翼高地上，楊格感覺到延山目光的憂慮，微笑著說道：「立峻兄請放心，營不會拖後腿，因為，弟兄們知道是為何而戰，排槍射擊紀律也算良好，有一戰之力。」
延山哪能不擔心呢？營守路口，還要交戰之後掩護左右兩翼從高地撤出，經營路口的陣線後方，沿著大道撤退。看剛才那種「熱鬧」勁兒，哼哼，還真不如營的410多號弟兄呢！
「還是讓營守路口？」
「不，我相信營的弟兄們！再說」楊格手指東面，延山也看到日軍騎兵紛紛離開大道，避讓剛剛開到的步兵縱隊時，說：「來不及了，我方若變陣，敵人肯定不會展開陣線，而會立即向左翼高地和路口起突擊。」
延山默然點頭，又聽到日軍步兵壯膽的歌聲，不禁問：「鬼子嚎啥？」
楊格用單筒望遠鏡看過陸續開到，展開陣線的日軍後，笑道：「呵呵，大哥你用鏡子仔細觀察，就知道這些小鬼子嚎喪。」
「嚎喪？」延山依言舉起望遠鏡，隨即釋然，哈哈一笑，說：「果然如此，致之，你說的對，鬼子迎戰與否，都會暴露出他們的企圖乃是迂迴南路作戰。我看，這一戰咱們要快點打，打完了去海城。」
「有那麼容易？」楊格反問了一句，語氣卻多有沮喪之意。
「怎麼？！」
「宋帥不下令，東路各軍哪能插手南路戰事？我擔心的是，宋帥下令之時，南路局面已經糜爛，就算咱們飛奔過去也於事無補了。海城，海城，就看他們能堅守海城多長時間了，若能堅守十天以上，興許可以創造出一個殲敵良機。」嘴裡說著，楊格心所想卻完全是另一回事，根本就不敢把希望寄托別人身上。」咱們這邊不能急，一步步把鬼子引到預設陣地後再說。好了，我下去了，大哥，你要拿捏好撤退時機。」
時機？延山本能地轉頭看了看西方的天空，冬季晴好的傍晚，落霞滿天，天地間的萬物都被蒙上一層粉紅之色。嗯，致之真是將才，時機把握相當精到，但是，他的營能肩負起邊打邊撤、吸引日軍緩步向草河堡推進的斷後之責？令人有些擔心吶！轉向右側一看，楊格的背影剛剛消失高地下，隨即，路口的營陣線上響起一陣歌聲。
「國男兒，要將只手撐天空」
高亢！雄壯！戰意盎然！嗯，興許，這就是楊格的決心所？唔，歌詞的味兒不太對勁啊？管他娘的，弟兄們有鬥志就好！
1200米外，日軍歌聲列陣，列陣完畢的營歌聲開始緩步推進自己的陣線。雙方都沒有炮火，注定了這次戰鬥將是步槍火力的對決，將雙方距離400米以內時爆。
「風虎雲龍，萬國來同，天之驕子吾縱橫！」
豪情萬丈的歌聲，推進的營戰線出現了奇跡，四余官兵的腳步聲竟然隨著節拍空前的齊整，四多雙棉鞋竟然能出整齊有力的「侉侉」聲，鐵流，這是滾滾向前的鐵流！
高地上，延山傻眼了，另一側高地上，龔弼傻眼了，兩個營的八多弟兄傻眼了。氣勢啊，從滾滾向前的營身上，他們覺出了「氣勢」二字，這是從未大清**隊身上出現過的慷慨赴死、一往無前的氣勢！
「我有寶刀，慷慨從戎，擊楫流，泱泱大風」
「行進間——彈上膛！」
歌聲口令響起，歌聲不斷，腳步不止，一陣拉動槍栓的「嚓嚓」聲後，子彈上膛。
「決勝疆場，氣貫長虹，古今多少奇丈夫！？碎黃塵，燕然勒功，至今熱血猶殷紅！」
「立——定！」
歌聲戛然而止，四七十三名官兵距敵400米處立定。隨即，楊格的口令聲，前排毫不猶豫地臥倒，第二排半跪，第三排迅速分成兩半移向左右翼，一個半弧形的火力線轉瞬之間成形。
「第一哨，目標，敵軍！表尺5！舉槍，概略瞄準！全哨齊射！預備——放！」
「砰！」157條步槍幾乎同時出了同一個聲音，頓時，火力線上青煙瀰散，出膛的子彈以超音速飛向有些惶然不知所措的日軍。日軍確實有些惶然了，這是從朝鮮以來，清軍會戰次挑戰對手！這是日軍官兵們第一次看到氣勢如虹的清軍部隊！這是日軍遭遇的第一次猛烈的、整齊的排槍打擊！這是太多的第一次足以讓人茫然。
「保持姿態，上膛——放！第二哨，自主射擊！第三哨，注意敵軍騎兵動向！」
「砰！砰！砰！」
排槍陣陣，四米處的日軍竟然毫無反應地挨打，竟然沒有一個人想到要還擊。不是不還擊，而是瞄準有困難，四米的距離，天光的干擾，敵軍排槍的打擊威力，讓一個大隊近700名日軍官兵竟然成為砧板上的魚肉，任人宰割。
「砰！」又一輪排槍打響，營射擊強化訓練成果凸現出來，射擊紀律井然，排槍打出了節奏，楊格和三位哨長甚至都可以閉嘴了。
沒有機槍、沒有火炮，具威力的就是步槍的排槍射擊了。
「辟里啪啦」日軍付出數十人傷亡代價之後終於回過神來，一部分人開始慌忙還擊，一部分人上亂糟糟地列隊上刺刀，準備白刃突擊，一部分人則已經悄悄挪動腳步離開陣線。
22聯隊第一大隊代理大隊長小澤大尉抽出指揮刀，高叫：「保持隊列！各隊軍官組織火力！第二隊向左翼運動，準備白刃突擊！」
慌亂的情形有所好轉，那些嚇破膽的軍夫、後備兵們回到隊列，有幾個小隊開始了排槍還擊。
營陣線上，楊格揮去干擾視線的青煙，觀察過日軍陣線後，下令：「第三哨，掩護正面！第一、第二哨，交替後撤。」
兩翼突前，以每分鐘的速打出陣陣排槍，正面的第一、第二哨起立，哨官的口令聲後退幾步，半跪舉槍，擊，起立，後退幾步很快，與敵距離拉開到500米開外。日軍的白刃突擊無法實施，只能以毫無效果的排槍還擊敷衍對手，也敷衍自己。
目癡神迷延山目癡神迷！縱然，他從楊格手裡得到營編制、教練法，卻從未想到過會戰場上如此使用，會有如此效果！這，這簡直就是欺負人家小日本兒嘛！
前哨戰，贏得漂亮！禁不住內心的激動，延山振臂高呼：「營弟兄們，好樣的！」
高地上，響起一陣陣興奮的呼聲——「營弟兄們，好樣的！」喊著喊著，呼聲變得整齊而簡潔——「營，好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