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凰城,乃是盛京將軍衙門直轄廳屬,又名鳳凰廳。
前番清軍退出鳳凰城時縱火焚燒了大半個城池,斷後阻擊的功字軍左營前哨所部又行焦土抵抗、縱火阻擋日軍進攻路線,再日軍炮火下毀了一部分,原有近萬人口,屋舍比鄰的鳳凰城如今是人口稀少、屋舍殘破,進駐此地的日軍第十旅團司令部及直屬分隊不得不修繕部分房屋以供居住之用。
立見尚少將把司令部設原城守尉府。
草河堡派出的騎兵隊到達通遠堡之後,現草河堡被清軍團團圍困,就立即報告了鳳凰城的旅團司令部,手無兵可用的立見尚只得向師團長野津道貫將請求指導。師團長從安東、連城方向抽調了第11聯隊來援,如此,24日夜間,立見尚少將手裡又有了五個步兵大隊、兩個騎兵隊和一個山炮隊。
連山關、草河堡戰況不明,手的力量該當如何使用才能解決草河堡問題,擊敗依克唐阿、聶士成以及那個沒有帝國陸軍情報部門存檔案,突然崛起的年輕軍官楊格。
從平井信義大尉等軍官報告的賽馬集一戰,立見尚敏銳地察覺到,清軍的戰術思想生了驚人的變化,對兵種戰鬥力的認識及諸兵種協同作戰的把握、指揮能力方面,達到了一個令少將旅團長自覺無法企及的高。本來,他為此非常困惑,清**隊何時有了此等人物?諜報機關都是幹什麼吃的!?如今,真相大白了,楊格之名已經日本遠征軍的高級軍官們口流傳。
怎麼辦?前日,大山巖陸軍大將已經指揮第二軍拿下旅順,遠征軍的作戰重心即將北移,擺第十旅團面前的任務是,如何使用手的兵力達成牽制黑龍江軍、蘆榆防軍,配合桂太郎將的第三師團起海城攻擊戰?立見尚面前有兩個選擇——第一,立即增援草河堡,與富岡三造會師後再行決戰;第二,避實擊虛,再次進攻賽馬集,拿下依克唐阿的根據之地。
如果選擇第一方案,就必須考慮以手個步兵大隊的兵力能否與敵會戰獲勝?這個問題放幾天前根本不成其為問題,可那一群如綿羊一般的清軍得到一頭獅子作為實際指揮官之後,立時煥出如一群獅子般的戰力來,已經足以引少將如此擔心了。
如果選擇第二方案,就必須考慮富岡三造佐能草河堡牽制敵軍主力多長時間?據通遠堡騎兵隊的報告,清軍合圍前,佐手只有一個步兵大隊、一個騎兵隊和一個野炮隊。千餘人的兵力對付清軍似乎脫胎換骨的八千餘人,即便據守堡壘防禦作戰,也會相當的吃力啊!
或者分兵?
不!分兵的念頭剛剛出現,立見尚就給予否定。面對變得扎手起來的敵人,分兵是不智之舉,軍參謀長專門派人提醒要重視對手,分兵乃是輕敵之舉,不合時宜了。
賽馬集?草河堡?兩個地名代表的兩種作戰方案少將頭腦膠結一起。
「來人!」
「將軍閣下。」旅團司令部參謀官,炮兵大尉大野分立即出現門口。立見尚乃是當年的討幕之戰時幕府軍拔刀隊隊長,幼年就求學於「柳生劍派」,精於格鬥。進入天皇軍隊後,以崇尚武勇、善於白刃戰而得名。不過,現如今的戰爭不能僅僅依靠白刃戰了,有自知之明的少將就請軍參謀長推薦了有「炮兵專家」之稱的大野分為自己的參謀官。
「大野君,來。」招呼參謀官近前來,二人相對盤腿坐暖和的炕上,少將皺著眉頭說:「遼陽東路之清**隊突然變強,原因已明,此節大野君亦已清楚,我所難以決策之事,乃擔心以旅團目前軍力,能否野戰擊破草河堡清軍,接觸22聯隊之圍?如有一戰之可能,我軍又當採用何種戰術為宜?想必大野君也思考同樣的問題?」
「是。」大野分深深鞠躬後,從身後的牛皮包裡取出一幅地圖,赫然是滿洲全圖。圖尚未展開,立見尚已是聞絃歌而知雅意,雙目放光了。
「將軍閣下,卑職以為,欲論遼陽東路之戰不可將目光局限於遼陽東路,當以遠征軍之戰略全局來考量第十旅團下一步的作戰行動,力爭完美地策應南部戰線的突破。是否能夠拿下奉天,10月初的師團軍事會議上,多數將官和參謀官都認為以第十旅團之力,很難擊破有勇毅之名和善戰之稱的聶士成、依克唐阿部敵軍。事實正是如此!卑職以為,軍參謀部的提醒是及時的,卻也有誇大之嫌疑。畢竟,以第十旅團獨力支撐遼陽東路戰場本就捉襟見肘,稍一不慎就足以釀成危局。不過」大野分見少將面有不悅之色,及時轉口道:「草河堡的危局也是機會。清軍以絕對優勢兵力取得賽馬集之戰勝利,如今又合圍草河堡,事實已然,我軍卻不可妄自菲薄,失去了進取之心。卑職以為,要配合南路作戰,就要抓住清軍主力於草河堡——連山關一線,以大兵團布勢,小規模接戰,牽制清軍主力,將其牢牢地釘草河堡,無法增援海城。而欲釘牢敵軍,富岡聯隊就必須堅守草河堡,直至第三師團拿下海城,威脅摩天嶺之敵側後。如此,當前之清軍聶士成部、依克唐阿部就不得不全線撤退,屆時我軍再奮起出擊,必能收穫全勝之局,甚至能趁勝追擊,拿下奉天,打破師團軍事會議上那些將官和參謀官們預言。閣下,您應該看到過驢推磨?」
「驢推磨?驢推磨!」立見尚略一思,擊掌叫好道:「好,好一個驢推磨,草河堡就是磨盤,富岡聯隊就是磨心,我們就是驢!正如大野君所言,旅團主力圍繞草河堡這個核心擺出主力會戰的態勢,卻以小規模戰鬥膠著敵軍,嗯,樊家台、金家河、柳樹林這一帶,將兵力優勢的清軍一點點的磨掉。如此,既可以配合第三師團的進取海城,又可逐步削弱清軍兵力,為總攻擊創造有利條件!」
「正是!」
「謝謝大野君指點迷津。」立見尚給大野分深深鞠躬。
「不敢當,將軍閣下。」大野分趕緊鞠躬還禮。
立見尚「哈哈」大笑一陣,收斂容色道:「我意已決,立即以12聯隊為前鋒兵通遠堡!11聯隊不必向賽馬集進軍,立即轉向雪裡站,為12聯隊後援!」
「將軍閣下,卑職還有一言。」
「大野君,管直言。」
大野分凝思片刻,微微躬身道:「清軍勢大,我軍欲克敵制勝,必須重視揮兩點優勢,其一,將軍閣下及第十旅團部隊的白刃戰精神;其二,集使用全部火炮。」
「噢!?」立見尚心道,白刃戰乃是本人統領第十旅團上的得意之筆,那集使用全部火炮又是何意?莫非,大野分已經不安分於旅團司令部參謀官之職?!
「閣下,鳳凰城易手時,清軍倉皇遺棄火炮40餘門,炮彈十多萬,槍支子彈無算。如今廣島兵團後備兵員到達鳳凰城,正可用清軍火炮和後備兵員組成一個炮兵大隊參與草河堡作戰,卑職願意擔任指揮之責。」大野分一邊說一邊察言觀色,覺立見尚似乎不太意,有出言拒絕的意思,忙繼續道:「閣下,集炮兵作戰乃是現代戰爭之趨勢,早1870年的普法戰爭,普軍就已經集個炮兵連於一個指揮官之下,採取壓制炮擊辦法,取得了色當戰役的勝利。」
立見尚當前的日軍高級將領,是不多的依然崇奉法軍集團衝鋒戰術者,對德國陸軍還是不太感冒。大野分心知肚明,乃故意提起了普法戰爭德軍的優勢和法軍的慘敗。
「嗯」
趁著立見尚還沉吟,大野分又道:「卑職以為,當前我軍面臨的戰況,德國戰術思想不合適,法國戰術思想也不合適,唯有俄國戰術思想正好。俄國的蘇沃洛夫元帥創造出炮兵集火轟擊、步兵白刃衝鋒的無敵戰術,正當草河堡之用!請閣下三思!「
沉吟良久,立見尚霍然起身道:「編製**炮兵大隊之事,就拜託大野君了。」
「哈伊!」
這個夜晚的鳳凰城裡雞鳴狗吠,人聲鼎沸,分外熱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