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滅門慘禍。()
驕陽如火,風塵不動。
偏僻的荒野小路邊,雜草叢生。
一張風塵僕僕的臉,淌著渾濁的汗水。
邊城歸來的沈落石獨自行進在荒無人煙的荒野小路。
背後依然背負著那個破舊的長條包袱。
邊城的峰火歲月的記憶已漸漸被沖淡,散落在一路的風塵裡。
回家的感覺越來越強烈,越來越急切。
七年的打鐵歲月,大半年的殺戮流血,所有一切比夢更加虛幻。
只有走在回鄉的路上,一切才變得無比真實起來。
夕陽下的破舊青瓦房,殘缺的院牆,還有門前那幾株迎風的煙柳。
擁擠嘈雜的家,整天鬧哄哄的兄弟姐妹們。
那曾經是一個讓他感覺無法忍受,一直想逃離的家,現在卻又迫不及待的想回家。
回到那個真實,平凡,嘈雜的家……
三天後,夕陽西下。
古老的中州城籠罩在一片斜陽餘輝裡。
沈落石走進了小巷深處的那家熟悉的小客店。
接待他的依然是八個月前的那個小夥計。
沈落石記得小夥計,可那個小夥計卻並不記得這位逃亡少年了。
這種每天習慣於迎來送往的小人物,記憶很快就會在無聊的歲月中風乾褪色。
躺在冰涼的草蓆,有一種說不出的舒適。
明天就可以回到闊別已久的家,急切的心反而有些猶豫起來。
一絲不安的情緒籠罩著沈落石。
自己真的可以拋卻一切,回歸到過去的那種平淡和雜亂的小鎮生活?。
那麼背後的這把刀呢?為什麼自己還一直背著它。
一想到血飲刀,背後的血飲居然變得狂躁起來,不斷的發出嗡嗡的鳴叫。
一路南行,已經安靜了幾個月的血飲怎麼會突然躁動不安,難道它已感覺到了血腥?。
沈落石翻身跳起,全身經脈膨脹,思緒也變得狂躁不安!。
背起刀一路飛馳,穿越就要關閉的城門,直奔家鄉布集鎮狂奔而去。
背後血飲的悲吟更加淒涼起來……
朝陽如血,照著殘破的院落,也照著一地的殘血。
當沈落石一夜狂奔,在日上三竿時終於回到了闊別七年的家。
但他還是晚了一步!他的家已血流滿地,屍橫一片。
全家一十七口,寸草不留!。
霞光如血,目光如血。
臉痛苦的扭曲著,握刀的手顫抖著。
一刀在手,黑芒四射,殺氣漫天,卻又該砍向何處!……
接到報案的中州名捕張武陳俊趕到血案現場時。
已是傍晚時分,沈落石依然手握黑刀,筆直的挺立在夕陽裡。
從早上到現在他一直就這樣一動不動的站立在自家門口。
任憑圍觀的本鎮鄉親遠遠的指點議論著。
「原來是你,小鐵匠」張武驚訝的問。
「不錯,是我」。
「你站這裡幹什麼?死者是誰?」。
「家人,我的家人!」。
張武,陳俊不再說話,默默繞過沈落石,開始詳細的勘察血案現場。
一個時辰以後。
張武,陳俊終於完成了勘察。
「沈兄弟,勘察已畢,你可以幫家人收屍了」。
「殺人者是誰?」。
「沒有真憑實據,在下也不敢妄下決斷」。
「我不要你的決斷,只要你說出現場留下的線索」沈落石冷冷的說。
「呵呵,這個嘛,恕我無法奉告.不過我們一定會盡快查出兇手,給你一個交代」張武邊說邊吩咐手下幫著清理現場……
「兩天多了,他娘的,這小子如影隨行,一直跟著我們,實在是彆扭」陳俊開始抱怨起來。
「這也不能怪他,遭此滅門慘禍,自然希望我們能盡快找出兇手」。
「可是這件血案事出突然,哼,似乎是他自己帶回來的」。
「我也有此預感,雖然君子報仇,十年不晚!可是黑虎堂怎麼會突然為了七年前的幾個掛名小混混而向天下第一魔刀挑釁,而且就在他回家的第一天」。
「看來我們需要去一趟黑虎堂,可是有那個傢伙跟著,恐怕我們一進黑虎堂就免不了一場血拼」。
「那麼我們何不讓他自己先去幫我們…」張武話到一半忽然住口。
「多謝二位公差指點」沈落石早已跨步越過他們,一路大步而去。
望著沈落石遠去的背影,兩位捕頭相視一笑,如釋重負。
遠遠的尋著沈落石的腳印追蹤而去……
中州黑虎堂的堂口雄渾巍峨。
威風幾乎要蓋過了明鏡高懸的州府衙門。
一臉黝黑的鄭黑虎盤踞在虎皮椅上,正在接待著寒煙閣的特使胡師道。
對於這位新任寒煙閣穆大掌門,老資格的鄭黑虎壓根就沒放在眼裡。
不過最近幾個外圍的堂口陸續被穆玄清理,據說是雞犬不留,相當狠毒。
處於寒煙腳下的黑虎堂不得不收斂了一些。
對於這位特使指示他派人去殺沈裁縫一家,為了幾年前被砍死的掛名弟子報仇。
他起初還有些莫名其妙,現在卻提心吊膽,膽戰心驚起來。
鄭黑虎一雙黑虎拳縱橫江湖三十年,殺人如麻,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對手本事比自己大。
屠殺過後不到一個時辰,黑虎堂的眼線就打探到一個神秘黑刀人出現在沈家。
他就是沈裁縫逃跑在外的兒子,他居然就是最近名滿天下的飲血魔刀沈落石。
一刀刺殺前輩絕世高手千陽真人的沈落石。
千陽真人這個級別的人物在小城的江湖土霸王鄭黑虎眼裡,無疑已是一個神話級的人物。
而一刀擊殺他的江湖新崛起的魔教第一高手,冷月教的新教主。
自己的靠山之一寒煙閣的老掌門蕭長風據說就是被冷月教的幾個堂主之手逼死在寒煙之顛。
現在自己小小的黑虎堂面對的可是龐大的冷月教,跟絕世魔刀的主人沈落石。
無論是單挑還是群毆,自己都是死路一條。
他現在已經將門下最得力的高手全部調集到堂口守衛。
表面是為了對付沈落石的攻擊,實際上是防備著胡師道逃跑。
只要交出指使他的罪魁禍首,證明整個屠殺與自己無關。
才能保證黑虎堂免遭滅頂之災。
看著胡師道怡然自得喝著茶的樣子,似乎早已胸有成竹。
如坐針氈的鄭黑虎情緒也安靜了不少,試探著問道。
「胡師弟,如此悠然自得,想必已料定沈落石無法查到本堂,這次我們做的可是天衣無縫」。
「呵呵,張武,陳俊可是何老九新收的高徒,我想他們很快就會到了」。
「哼!既然如此,你還能安坐這裡,還能笑的出來」。
「殺人的又不是我?我有何必躲藏,即使我想一走了之,你的手下虎視眈眈,四周環顧之下,我也插翅難逃」。
「所以你決定留下來,跟沈落石當面對質,否認是你指使黑虎堂干的」。
「呵呵,我本來就沒有指使過任何人,你想誣賴我,證據何在?」。
「你…你…」鄭黑虎氣得跳下了虎皮椅,暴跳如雷起來……
砰!。
一聲巨響,黑虎堂緊閉的大門已經洞開。
守護在門口的兩名高手已經跌落在院內,胸口的刀痕依然冒著血。
一個黑壯的青年,提著黑幽幽的長刀立在門口。
冷冷的瞪著楞在大廳內的鄭黑虎。
「弟兄們,殺!」鄭黑虎一聲怒吼。
守候在院內的十幾個堂眾揮刀一擁而上,大廳內的七八名高手也紛紛掣出兵器,擋在鄭黑虎前面。
黑雲飄浮,彎月一閃。
沈落石已站立在鄭黑虎的面前,手中的刀已指在他的咽喉。
背後血霧瀰漫,廳內廳外數十人紛紛栽倒,咽喉已被切開,血霧噴湧。
「好快的刀!」。
鄭黑虎一臉驚疑的望著沈落石,緩緩的倒了下去。
沈落石冰冷的面容閃過一絲詫異,自己的刀離他的咽喉應該還差至少三根頭髮絲。
鄭黑虎居然倒下了,難道是自己暴怒悲痛疲憊之下,出手失去了控制?。
當鄭黑虎倒在面前時,背後的傷口終於噴出了血霧。
一刀傷心,人倒下時血才噴湧。
好快的刀!殺人不見血。
那麼出刀的人呢?早已蹤跡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