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二天九點,公孫殤幾人到達重慶市高級人民法院。
掃視了一翻到庭人員,果然如肖毅所說,從法官到陪審員,從律師到庭審觀眾,全是武林中人。當然,其中還是有一個人是例外的,那就是作為誘餌的犯人。
畢竟世事無絕對,萬一真被殺手得手了,若死掉的是裝扮犯人的無辜人士,那眾人的罪過就大了。
11點30分,法庭宣佈退庭。那名身上背負著數條人命的重犯由於證據不足宣佈無罪釋放。若換做平時,下面早鬧開鍋了。可現在卻是一片寂靜。公孫殤暗自撇了撇嘴角,這些人太不懂演戲了,怎麼也得專業點啊。
再看看那名犯人,若是換個人,一聽到這結果肯定是興奮地摸不著東南西北了,但他臉上卻是一片淒然。看來這倒霉蛋也知道自己是誘餌,事情該怎麼判就得怎麼判。更何況,自己馬上就面臨著喪命的危險。
不過嘛,換種想法,這傻蛋大概對一幫人也毫無信心吧。
11點35分,觀眾陸續散場。犯人在兩名保鏢打扮的黑衣人包夾下有氣無力地向法院大門挪動著腳步。四周形形色色的百餘人有意無意的將三人包圍在正中。
11點45分,犯人埋頭準備上車。人群中突然引起一片騷動。車門前的空間突然扭曲,一條身影沒徵兆的出現在犯人面前。兩名保鏢慌忙橫身擋在了前面。
殺手見無法得手,一個縱身躍上法院大樓,目光挑釁地望了眾人一眼,接連幾個縱身消失不見。
兩名黑衣人見狀慌忙跟了上去,人群中一些修為較高的人也緊跟著向著殺手逃逸的方向而去。整個熱鬧的廣場只剩下半數的菜鳥級人物,以及那名驚魂甫定的犯人。
事情就這樣草草收場了?
公孫殤正感慨著自己白來一趟時,一聲極其低微的破空聲直奔車前而來。他急忙抬手一指,一聲清脆的金鐵交擊聲響起,那柄錐形利器在犯人面頰上劃出一道血痕,接著方向一轉,深深的竄進了地底。
等到眾人驚慌地扭頭望去時,只看到混凝土地面上多出一個極小的圓孔。
不過一幫人還沒來得及鬆口氣時,廣場上再次發生變故。一陣低沉的笑聲傳來,犯人的面前再次出現了一名臉戴面具的長髮男子。
長髮男子伸手一抹,卻依舊被擋了下來。
「呵呵,你好啊。」公孫殤笑嘻嘻地望著身前眼露驚詫的面具男子,禮貌地打著招呼。不過對方可沒閒心陪他聊天,一聲影遁,整個身子憑空消失不見。
「操!真不懂禮貌!」公孫殤憤然的罵了句,「風遁!」接著也消失不見。
「快!把犯人圍起來!」人群中爆發出一聲吼叫,廣場上的數十人才回過神來,慌忙圍上前去。
「嘿,你打算還要跑多久?我們休息下好不?」公孫殤眼望著自己身前的男子,臉上一副嬉笑的表情。
「誰?!怎麼不出來?!」長髮男子慌忙扭頭尋找著,待發現公孫殤就在自己身後時,縱身跳開的同時,一道白芒從他的手中竄了出來。
錐形利器直接命中目標,不過撞擊上公孫殤胸口時卻是「鐺」的一聲,被彈到了一旁。
「喂,你懂點禮貌好麼?雖然你們是搞暗殺的,但基本的交際也是需要的
嘛!」公孫殤毫不在意男子的偷襲,伸手拂了拂胸口,臉上突然露出肉疼的表情,「看吧,這衣服我錢兩天才買的,可花了好幾百啊!真是可惜!嘖嘖!」
「你究竟想怎樣?!」長髮男子眼見公孫殤沒有動手的跡象,也沒有進一步行動,只是擺著防禦的姿勢眼神戒備地望了過來。
「哎,你還真是的!剛才我都說了這麼些話活躍氣氛,你還繃著張臉作什麼?來,我們好好聊聊,誒,我說你後退什麼啊?我又不會吃人!……得,我就站這兒總行了吧?」
「有話快說!」長髮男子冷冰冰的說道。
「你看你,怎麼這麼心急啊!我……好,好!我們說正事!不過——」公孫殤稍稍一頓,「你剛才的話好像有問題吧?一般人在這種情形下第一句是『你究竟是誰』,但你看你,來句『你究竟想怎樣』,搞的我以為你邏輯思維出了問題的。」
長髮男子轉身就走。
「好!好!既然你沒興趣閒聊,那我就直說了,帶我去見夜叉!」
此話一出,長髮男子驀地頓在了原地。轉過身軀望向公孫殤的兩眼中滿是難以置信的神色。
「看吧!這下好了!我說先來點家常熟悉熟悉,你非要我直接說正事,現在反應不過來了吧?!」某人典型的犯賤。
「你——究——竟——是——誰?!」長髮男子一字一頓的問道。
「呵呵,別這樣,我們是老熟人了!你就帶我去見你們的一號吧,啊?」
「你先表明身份!」男子再度警戒起來。
「不用了,我和他是老相識,見面就知道了。」公孫殤依舊一副樂呵呵的表情。
「哼!你以為我如此睿智的人,會相信你的無稽之談嗎?!」長髮男子仍然板著張臉。
公孫殤無語了!
「算了!你不願說,請恕我不便久留!」男子說著,身子拔升到了半空。
公孫殤一見,立馬慌神了。好不容易遇到個小兵,就這麼放走了自己怎麼能見到當頭兒的?!現在問題就是,自己又不能動粗,萬一把這混賬惹惱了,說不定就和自己拚命。拚命公孫殤其實也不怕,怕的就是一不小心把對方搞掛掉,那辛辛苦苦得來的線索又全沒了。
「想走?!哪有那麼容易!」公孫殤趕緊一個縱身將長髮男子拍落地面,接著橫身擋住了對方的去路。
「你究竟是誰?!怎麼連自己的身份都不敢表明嗎?!」長髮男子忿忿地質問道。眼下他也是一點辦法也沒有,和對方打吧,自己明顯不是對手,而且還被對方當猴耍,拔腿就跑吧,依舊撇不開這條跟屁蟲!
「剛才已經提醒過你主意禮貌了!記著,要想問別人的來歷,自己先要自我介紹!」公孫殤冷冷說著,一手向著男子面上的面具抓去。但中途白光一閃,驚得他趕緊縮回了手掌。
「想不打你還會用劍,我以為夜叉的人員全只會用暗器的!」公孫殤不屑地嗤笑著,剛才的耐心彷彿瞬間流失。
「那好!就讓你見識見識!」長髮男子朗聲叫道,拔身直刺而來。
等到白光近身,公孫殤微微一側身,抬起左手便直直斬下。「卡嚓」一聲,半截斷劍重重地摔在了地面。
「你——!」長髮男子瞪大雙眼緊盯著公孫殤的手臂,眼中全是駭然和不信,「你是獨孤月?!不可能的!你怎麼會出現在這個世界?!」
「怎麼不可能?難道屠龍臂其他人還有?」公孫殤極其善變地再次恢復到一臉微笑的模樣,揚起變異的左臂輕笑道,「兩百年前我從風月轉世,很遺憾的,這裡正是我們口中的異世。」
「怪不得他——」長髮男子忽然打住,眼神直直地盯著眼前傳說一般的男子,過了許久,歎息著將手中的半截斷劍一扔:「你動手吧!」
「動手?要動手剛才我會和你說呢麼多廢話?!」公孫殤有些不高興了。
「你想見一號,我是不會帶你去的!」男子斬釘截鐵的說道。
公孫殤目光漂浮不定地打量了長髮男子一翻,輕聲歎道:「算了,你走吧!」
「你,你就這樣放我走?」男子疑惑地望了過來,但似乎瞬間找到了答案,「提醒你一句,如果想跟著我回去的話,你不會如願的。一號和我並不在一個地方!」
「我還沒那麼無聊!」公孫殤臉上浮現出無奈的苦笑,「你有機會幫我轉告夜叉,你們的事我不想摻和進來,同時我也不想受到你們的打擾。過去的敵對,畢竟是在風月那邊,我們是各為其主,所以我不願再提。但對於他自己,曾經害得我哥幾乎喪命,這帳無論如何也要找他算的!」
說完,安靜地望著眼前的男子,等待著對方離去。
長髮男子眼神複雜的望了公孫殤一眼,轉身就要離開,但最終還是停下了腳步。回頭望著公孫殤,有些遲疑的問道:「你難道不想知道那邊的情況?」
「呵,我問你你就會說嗎?」公孫殤笑著反問道。
「以前不會,但……對了,向你說明一件事,信與不信在你。你想要找一號報仇已經晚了,獨孤寒星的仇,早在我們離開風月時他就已經了結了,現在的一號,早已經易主。」男子冷靜地說道。
「哦?既然那樣,我們之間就真的沒恩怨可言了!」公孫殤輕聲笑著,但突然想道的一件事,讓他的笑容瞬間凝固在了臉上,「對了,有個問題想請教一下。」
「問吧。」
「你們是怎麼來這裡?是不是兩個大陸間的傳送陣已經連通了?」
「應該是吧?」長髮男子的語氣顯得極不確定,「我們的確是通過傳送陣來到這裡的,但那時也是被當做試驗品強行傳過來的!」
「你開玩笑吧?誰敢拿夜叉當試驗品?」事情發展到現在,終於輪到公孫殤吃驚了。
「哼!」長髮男子輕聲一哼,冷冷地從口中蹦出四個字,「獨孤寒星!」
「啥?!」
「落沙城已經完了!如果我估計得沒錯,他大概已經一統整個大陸了。」長髮男子幽幽說道,重重地從口中吁出口氣,「也好!完了就完了!我也再不用過那種暗無天日的日子!」
「啊,這個——」公孫殤眼望著身前國破家亡的男子,儘管被面具蓋住了大半張臉,但神情中的悲慼,他還是看得出來的。不過這種情形下就算想安慰一下,卻不知道說些什麼。節哀順變?不合適吧。
「對了,如果你不忙著回去的話,不如我們找個地方聊聊?」
長髮男子猶豫了一翻,輕輕點了點腦袋。
「走吧。」長髮男子率先向著市區而去,伸手摘下了臉上慘白的面具。
公孫殤扭頭一望,一張俊秀的年輕面孔映入眼簾。
「我叫蒂亞斯!」長髮男子輕聲說道。
「哦,我叫獨孤月。」
「我知道!」
「也對!不過我現在叫公孫殤!」
「我也知道!」
「靠!不會吧你?」
「我已經跟蹤你們幾天了!」
「什麼?!你小子竟敢偷窺?!」
「切,誰有興趣!只是我運氣差,被派出來打探你這變態的情況罷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