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到這裡,許寒腦海中便冒出兩個人影,就是此時在水潭邊上的採藥老人和採藥女,毫無疑問,他們兩個便是醫家中人,且極有可能便是扁鵲的徒子徒孫!但是,想到那採藥老人的驚天修為,再看看眼前這位區區二品至人修為,且還需要借助外力才達到這個修為境界的神醫,許寒心中百感交加。
雖然他知道,青出於藍而勝於藍,可是如此勝法,著實令人咋舌!
不過,轉念一想,也就釋然了。醫家中人見自身修為太低,往往受制於人,於是後來的醫家中人便漸漸重視起修為來了,可能有些人甚至不惜以醫治達官貴人和世外高人為條件,從那些人身上得到不世秘術,藉以提高自身修為。
許寒心裡一邊想著亂七八糟的念頭,一邊繼續閱讀下去:「……為安全起見,在驪山遇刺事件之後,吾便隱名埋姓,就連所有親傳弟子都未敢相認。如今,吾隱居於此,大限將至,百年死劫即將來臨,吾也早做好準備,只是吾之修為尚淺,且根基不穩,對於能否渡過百年死劫信心著實不足,故留書卷於此,如若吾渡劫失敗,權當作遺書耳!」
看到這裡,許寒心中一陣隱隱作痛,深深被這位為醫術獻身的前輩所感動!
「茶几上共有八個玉瓶,裡面都是吾窮畢生精力,走遍天下名山大川,踏盡窮山噁心,深入莽莽叢林,遠赴北極苦寒之地,東渡汪洋大海,西行茫茫草原,歷盡千辛萬苦,數次九死一生,方才收集到絕世藥材,後在此親手煉製而成天級丹藥。每瓶外面都寫有丹藥名稱、用途以及使用方法。」
「如若吾不幸身死道消,能尋到此間者,即為有緣人,吾將此八瓶天級丹藥相贈。但請幫吾將茶几上那枚紫色儲物戒指交給吾之愛徒子陽,如若子陽已不在人世,可轉交其後人或者徒。此戒指中僅有大量醫術簡牘,以及吾平生行醫札記,並無貴重財物,就連稀世藥材也被吾盡數拿來煉製茶几上的那幾瓶丹藥了。要是不相信,可以將神識探進去查看一番。不過,為防止出意外,吾已將儲物戒指封印,只可查看到一卷卷的簡牘,無法閱讀裡面的內容,也不能將之提取出來。唯有吾之徒子陽有開啟封印之法。外人若試圖開啟,啟動封印之禁制,必將毒發身亡,無藥可救!切記切記!」
「如若吾之肉身未曾化為飛灰,請將吾放入身後石棺之中,置於吾坐化之地。」
「離開洞府後,請幫忙將府門關上,並將通往外面的整條堵上,吾不想讓外人打攪。」
讀到這裡,許寒心中一酸,差點忍不住落下淚來。
一代神醫,渡百年死劫失敗,身死道消,著實令人扼腕長歎。回想三年前見到的荊軻與白起,以及神出鬼沒,至今依然活蹦亂跳的鬼谷子,許寒心中感歎不已。要是扁鵲將畢生一半的精力花在自身修為上,說不定能渡過百年死劫!
再看看他的遺書,他留給後人的只有大量的醫書以及自己的行醫札記,其目的不言而喻。他寧願將自己煉製成功的天級丹藥全部送人,也不想讓自己的後人不勞而獲。
或許,扁鵲一生閱人無數,對人性知之甚深,知道在沒有巨大的利益面前,莫名闖入此間的所謂有緣人,是絕對不可能幫他將任何東西交給其門下弟子的。可能也正是由於這個原因,扁鵲才特別強調紫色儲物戒指裡面所收藏的物品,特別強調裡面並無貴重財物,還允許神識查看確認。好讓心懷不軌的人打消將諸物戒據為己有的念頭。
許寒手一揮,把手裡的簡牘連同茶几上的那八個玉瓶也一骨腦兒被他收進盜天戒之中。此時不是研究這八個玉瓶的時候,先收起來再說,免得被葉夢蘭見到了。
盜天戒中雖然有數不勝數的丹藥,就算是高階丹藥也多如牛毛,甚至天級丹藥也多得令人髮指,可是那些丹藥大都偏重於修行所用,比如,專門針對突破境界時所用丹藥等等,而扁鵲嘔心瀝血煉製出來的丹藥顯然是偏重於治療作用。
同樣是天級丹藥,可一個是丹家所煉製出來的天級丹藥,另一個是醫家所煉製出來的天級丹藥,側重點不同,功能自然不同,藥效也自然各異。
雖然許寒沒有看這八瓶丹藥的名稱以及用途,不過他也猜得到,這些都是絕品丹藥,是金幣所無法購買得到的。
「許公子,你在看什麼,是不是發現了什麼稀世珍寶啊?快過來背我過去看看!我向你保證,只看不要!」見到高台上半天沒有動靜,被丟在遠處洞壁下的葉夢蘭急了,扯開喉嚨大聲喊。
「這裡只有一具很有研究價值的木乃伊,你要不要過來瞧瞧?」許寒並沒有回頭,隨口道。
「木乃伊?真的假的?」葉夢蘭顯然不相信。
「人就是犯賤,人家說真話他死活都不相信,人家說假話他卻信個十足,難怪這世上騙子橫行,」許寒心中歎道。
許寒不再理會葉夢蘭,提著小白的耳朵,把它從扁鵲的懷里拉開,隨手丟在地上。然後打開扁鵲身後的那口石棺,再把他扁鵲的屍身輕輕放進石棺之中。
抱著扁鵲屍身的時候,許寒心裡有一種怪異的感覺。扁鵲雖然已經死了上百年了,可是的肌肉皮膚依然保存得相當完美,似乎身體裡面的水份一點都沒有蒸發掉,體重也跟活人差不多,並沒有輕多少,只是觸手之處,到處都硬邦邦的,冷冰冰的,毫無生機,好像一個石雕人,給人一種毛骨悚然的感覺。
師父的屍身一碰即化為飛灰,為什麼扁鵲的屍身卻保存得如此完好?是洞府的原因,還是扁鵲在世時嘗遍百草,無形中煉成了不死之身?
想到這裡,許寒無聲笑了笑,很快打消了這些無謂的比較以及怪誕的念頭。
按照扁鵲遺書的要求,許寒將扁鵲的屍身放進石棺之後,馬上蓋上棺蓋,然後將石棺推到扁鵲坐化的位置。石棺雖然沉重無比,可是許寒現在是三品真人修為,擁有三千多斤力氣,這個石棺難不倒他。再說,他並不是把石棺舉過頭頂,而是推動它而已。
忽然,許寒看到扁鵲坐化的地上有一塊長方形的黑色岩石鑲嵌在地面上,那塊長方形的黑色的岩石尺寸跟石棺差不多。
「難道他要我將石棺推到黑色岩石上?」許寒深以為然,「嗯,想必如此!」
於是,許寒推動石棺,慢慢調整位置,發現石棺的尺寸果然跟鑲嵌在地面上的那塊長方形黑色岩石尺寸相吻合!
「高人就是高人,連自己的棺材位置都設定好了,不得不服啊,只是不知道這個位置是洞府的原主人設定好,還是扁鵲設定好呢?管他那麼多,推到位置就行了,」許寒心裡一邊想著,一邊慢慢推動石棺調整位置。
當石棺的位置與鑲嵌在地面上的那塊長方形黑色岩石位置相吻合的那一瞬間,突然整座洞府一陣搖晃,似乎觸動了什麼機關。
「轟隆隆!」一道異常沉悶的聲音響起。
石棺猛烈顫抖了一下,然後開始緩慢往下沉。
「許公子,你在幹什麼?發生了什麼事?」葉夢蘭喊過來。
「我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只是出於一片好心,做了一件好事罷了,」許寒隨口答道。
「這個洞府會不會塌下來,我好怕!」葉夢蘭顫抖著聲音道。
「別怕,要死大家一起死!」許寒漠然道。
就在石棺轟隆隆往下降,沒入地面一半的時候,許寒忽然感覺到洞府裡的天地無氣越來越濃郁,他丹田內的真氣被這股濃郁的天地元氣一激,竟隱隱躁動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