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香樓的一樓是一個很大的廳,這幾乎是所有高檔娛樂場所的固定格局,裡面的陳設也極其奢華,一草一木,一花一石,擺設得極其雅致。光潔的實木地板打著白蠟,將大廳的景物一一倒影在地板上,人走在上面,彷彿行走在水面上一樣。
整個大廳整潔得幾乎一塵不染,金碧輝煌,貴氣十足。一下子從最窮的地方,來到最富的地方,許寒一時無法相信這兩個極端的環境,竟是在同一個方圓不足十里的小鎮裡共存。
大廳很大,陳設很奢華,光線很柔和。照理說,這樣的環境一眼望過去,應該讓人便覺得心情舒暢無比才對,可是此時此刻,這個恬靜的環境卻被一股濃濃的劍拔弩張氣氛所取代了。
威熊幫和天香樓兩方人馬隱隱形成兩個陣營,雙方劍拔弩張,奮袂攮襟,怒目切齒,唾沫橫飛,污言穢語對噴著,問候對方親人的聲音此起彼伏,形勢非常嚴峻,幾乎到了一觸即發的地步。
許寒一走進去,馬上引起所有人的注意,雙方人馬紛紛停嘴,都朝門口這邊望過來。
「馬公子,您終於來了。」威熊一見來人是許寒,頓時心花怒放,趕緊迎了上來,忙不迭地打招呼。
「威哥,發生了什麼事?」許寒一幅茫然的表情,疑惑地問道。
「別別別……」威熊並沒有馬上回答許寒的話,而是猛地搖頭,嘴裡連連說道,「馬公子千萬別這麼稱呼,小弟愧不敢當啊,您叫小威也不敢當,你就叫小熊吧,或者,直接叫小弟的本名『威熊』也行。」
今天早上在鎮西,威熊剛剛見到寒的時候,直接叫他「臭小子」,可是自從許寒「算出」焦家埋藏金幣的具體地點,以及出言提醒他從菜園裡撤回焦家小院,避免了一場大衝突之後,他對許寒的稱呼就變「公子」了。
後來,雙方互道姓名,他對許寒的稱呼馬上就變成了「馬公子」了。再後來,許寒向他透露了自己的「秘密」身份,又輕描淡寫地肢解了那個樹墩,驚駭之下,威熊就算再大膽,也不可能讓一個南郡來的世家公子叫他一聲「威哥」了。
在一天之內,對一個人的稱呼,產生如此多的變化,這也是威熊自從稱霸石牛鎮以來從未有過的事。
「嗯,也好,那就叫你威熊吧,免得見外了。」許寒也不含糊,當即照單全收。然後非常熱心地問道:「威熊,到底怎麼回事?」
「馬公子,您來得正好,我們都在這裡等著您呢,誰知我們只是在休息室裡打了一個盹,醒來的時候,那包金幣竟不翼而飛了。馬公子,您是個明白人,您給我們評評理!這天香樓是不是他奶奶的太欺負人?自從我們幾個進入休息室之後,便禁止任何人進入,現在金幣竟不翼而飛,您說我們是不是應該找天香樓賠償?還有,除了那一包金幣之外,他們居然還順手牽羊,小弟袋子裡的所有銀幣和銅幣全都搜刮得乾乾淨淨,一個子兒也不剩下!真是氣死人了,氣死人了!」威熊急急地說道,邊說邊手舞足蹈,爆跳如雷。
「威熊,你不要血口噴人,且不說你口袋裡是不是真的有金幣。就算有,你也要拿出確鑿的證據來證明是我們天香樓的人幹的才行啊。剛才,我已經將所有的青倌紅倌,甚至是廚房下人等等上百號人全都叫出來給你們一一辨認了,可你們並沒能指出是誰幹的!」天香樓營陣之中,站在前面的一個人大聲說道。
「認什麼認?!能認得出來那就不叫偷,那叫搶了!」矮冬瓜反駁道。
「你……」那人一時語塞,氣哼哼地說不出話來。
「哈哈哈,有意思,有意思,沒想到矮冬瓜這麼有意思,」許寒忍不住哈哈大笑了幾聲,笑畢,上氣不接下氣地喘息著說道。
「你是什麼東西,我怎麼沒見過你?」天香樓營陣內,一個聲音突然尖銳地響起來。
許寒「啪!」地一聲收起折扇,臉色一沉,雙目一掃,鎖定說話之人,身子化作一道虛影,朝那人激射而去,然後迅速飛回原地。
虛影凝實的那一刻,細心的人們這才發現,許寒手裡的折扇不知什麼時候已然消失不見,而他的右手則按住懸掛在腰間的那柄黑漆漆的短劍劍柄。
「啊!」天香樓營陣之中傳來一聲慘叫,所有目光遁聲望去,只見一個穿一身白衣的青年男子雙手緊緊地捂著嘴巴,一股股殷紅的鮮血從他的指縫中狂噴而出,有些鮮血順著手背和手臂流到衣袖裡,瞬間就把白衣染紅了。有些鮮血則從下巴流了下來,滴滴答答地滴在地板上。
噱!
好快的身手!
在場所有人頓時臉色大變,誰也看不清許寒是如何出手的。許寒和白衣青年男子之間的距離最少有七八丈遠,而且中間隔著十幾個人。這些人幾乎形成一堵人牆,可是許寒竟視這些人如無物,有如入無人之境般,瞬間穿越七八丈的距離,一眨眼便是一個來回。
「別叫得這麼難聽,你的舌頭還沒斷呢,只是開了一條小縫,放了點血而已。本公子不想欺負你們凡人,只是不想再聽到人家當面辱罵,這才不得已而為之。記住這個教訓,以後永遠都記得,不要隨便對人暴粗口。」許寒冷冷地說道。
「你……」站在天香樓營陣最前面的一個滿臉鬍子的大漢又驚又怒,右手食指指著許寒,氣得渾身發抖。
看此人的氣度,似乎是天香樓方面的代表人物,極有可能就是天香樓的老闆。
許寒站在威熊幫眾人前面,距離那人只有七八步遠。看到那人朝自己指來,他臉色又是一沉,身子再次化為虛影,等到重新凝實的時候,他的右手依然按住腰間短劍劍柄。可是,現場卻再次響起令人心驚肉跳的的慘叫聲。
滿臉鬍子大漢死死地按住自己的右手食指,像殺豬一樣慘叫起來。鮮血慢慢從他的指尖滲出,沿著指頭流了下來,滴在實木地板上。額頭上,豆大的汗珠滾滾流下,一張臉瞬間漲得通紅。望著許寒的眼神充滿了濃濃的懼意。
「別叫得那麼慘,本公子並不是一個恃強凌弱的人。只不過不想再被人指著鼻尖,因此才不得已削去你一小截指頭,放出點血,以示懲戒罷了。這個傷口會時刻提醒你,它會讓你永遠記得,以後別動不動就指著人家的鼻尖,」許寒又冷冷地說道。
天香樓的人個個面如土色,不由自主地往後退,眼睛死死地盯著許寒,就像看毒蟲猛獸一樣。可是,再也沒有一個人敢說半個字,甚至連咳嗽也不敢,也沒有一個人胡亂指人了。
不僅僅是天香樓那邊,就連威熊幫這邊的七八個大漢也個個面如土色,望向許寒的目光中充滿了濃濃的懼意,尤其是矮科瓜和馬臉兩人更甚。
真人和凡人的差別不是一星半點,一個真人要殺一個凡人,不比捻死一隻螞蟻困難多少。雖然如此,但是許寒還沒有冷酷到動輒取人性命的地步,但是對這些人,要是不採用雷霆手段鎮壓之,必定會越來越囂張。
威熊在旁邊看得心驚肉跳,如果說,今天上午許寒劍劈樹墩是立威,以顯示自己的實力,那麼此時,他一連出手便傷了兩個人,在場的人竟沒有一個看得清他是如何出手的。這就不僅僅是立威了,這是震懾,**裸的震懾!幸好,這個身份嚇人,手段驚人的馬虎馬公子是站在我這邊,否則威熊幫就麻煩了。
就在威熊內心翻江倒海震驚不已時,許寒忽然回過頭來,靜靜地望著他,面露譏諷之色,輕聲說道:「你們威熊幫難道只會欺負窮人嗎?在焦家,人家沒錢還,你就要拉人圈地了。可是在這裡,人家明明偷了你們的金幣,卻僅僅憑兩句話,就震得你們不敢動彈了?要不要本公子出手幫你們砸了天香樓?」
「這……」威熊沒料到許寒會突然來這麼一句,一時瞠目結舌,不知如何是好,有心想發飆,卻無力地發現自己竟沒有絲毫膽量對許寒發飆。
矮冬瓜等人站得比較近,也聽到許寒這句傷人的話,也紛紛面露尷尬之色,他們就連生氣的勇氣都沒有。
就在這尷尬萬分的時刻,突然門口傳來一聲爆喝,緊接著一陣凌亂腳步聲響起,大門口光影搖曳,人影晃動,一大群人闖了進來。這些人個個虎背熊腰,橫眉怒目,殺氣騰騰。手裡的大刀長槍泛著森森寒光。
為首的一個赤膊大漢快步走到威熊旁邊,關切地問道:「大哥,怎麼樣了?」
接著不等威熊回答,馬上又說道:「我們一接到消息,馬上組織兄弟們操傢伙跑過來,還好來得及時。」
威熊剛剛被許寒一番話刺激得無名火起,正愁無處發瀉,此時見自己人到位,豪氣頓生,惡狠狠地喝道:「大麻,先別哆嗦,給我砸了天香樓,砍翻他們所有的人,一個都別讓他們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