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得不耐煩了!」
「找死!」
「去死吧!」
那幾個彪形大漢幾時見過這樣跟他們說話的人,頓時個個怒從心上起,惡向膽邊生,紛紛怒吼一聲,同時出手,棍影呼呼,劈頭蓋臉朝許寒週身席捲而去,許寒全身頓時籠罩在一片棍影之中。這些人倒也了得,配合如此默契,顯然平時沒少圍毆人家。
此時,不管他的速度有多快,不管他左躲還是右閃,也不管他是跳起還是趴下,眼見都無法避開這些密密麻麻的棍影。
可是,凡人跟真人的差距實在太大了,這些人在凡人眼裡或許身手不錯,個個身手了得,可是他們在許寒眼裡什麼都不是。
那些快如閃電的棍影在許寒的眼睛裡,簡直慢如蝸牛。
「哼!」
許寒冷哼一聲,全身真氣一吐,那些氣勢洶洶的棍影,在他週身三寸之處硬生生被彈了開來,根本沾不到他的衣襟,好像他全身籠罩在一片足有三寸厚,無形的,透明的防護罩一般。
凡人使用的是肌肉和筋骨的力氣,功夫達人使用的是內力,而真人使用的則是真氣。凝聚出真氣,從此以真氣為力量的源泉,這便是真人境的最主要特徵,也是真人與凡人和達人的最主要區別。
可是,真人境也有品階之分。
一品真人是真人境的築基期,一個普通的凡人雖然通過築基,凝聚出真氣,成為一品真人,可是那時候的真氣還是太弱了,且無法透出體外。
二品真人是真人境的練精期,「人之始生,本乎精血之原;人之既生,由乎水谷之養。非精血,無以充形體之基;非水谷,無以成形體之壯」。精是指精、血、津、液的統稱,精有四:「曰精也,曰血也,曰津也,曰液也」,人體一切有形精微物質,包括氣、血、津.液和水谷精微。人之精根源於先天而充養於後天。因此,二品真人通過練精,不斷充實體內真氣,嚴格性來講,也還是處於真氣內養階段。
三品真人,練氣。經過前兩個品階的凝聚和調養,體內真氣已經到達某種臨界值,這時候,就可以自如操縱真氣了,功夫高深者,便能操縱真氣透出體外,在體外一定距離變成有力的攻防手段。
此時,許寒真氣一吐,真氣在他週身三寸之內形成一個透明的防護罩,將那些氣勢洶洶的棍影,盡數反彈回去。
巨大的反震力將那些壯漢的虎口全都震裂,手裡的棍子脫手飛出,個個倒飛出去,狠狠地摔在地上,狼狽不堪,街道上掀起了一陣灰塵。
許寒根本沒出手,只憑著真氣的反震力,就將這些人震飛了。自始至終,他的腳步都沒有移動半寸,甚至手指都沒有碰一下懸掛在腰間的那把漆黑色的短劍。
「哇!這人是誰?好厲害的功夫!」
「我怎麼沒見過這個人?」
「是啊,這麼厲害的人物,又豈是無名之輩?他到底是哪個家族新請來的供奉?身手如此了得?」
「他……他不就是今天早上在城西出手的那位公子嗎?」
「原來是他?難怪……」
「打得好,這些人實在太可惡了,周家最喜歡仗勢欺人,應該狠狠地懲戒他們一下了。」
「是啊,把這幾個傢伙打死算了。」
被人家像趕鴨子一樣,趕到街道兩邊商舖屋簷下的人們早就一肚子火,此時看到許寒出手教訓了這夥人,人群頓時騷動起來,個個拍手叫好,議論紛紛。人們興奮得滿臉通紅,喝彩聲、尖叫聲和口哨聲此起彼伏。有的指著那幾個倒在地上痛苦掙扎的惡漢咒罵不止,大叫著活該。
整條街一時熱鬧非凡。
那支隊伍早就停了下來,護衛著這支隊伍的家丁個個怒目圓睜,只等一聲令人,馬上朝許寒飛撲過來。他們各司其職,要沒有明確命令之前,是不能輕舉妄動的。
「臭小子,找死啊,所有家丁聽著,大家一起上,宰了他!」
突然一聲暴喝從隊伍裡傳了出來。隨著這一聲暴喝,護衛著隊伍的幾十個家丁忽啦一下,全部衝了過來,個個手拿水火棍,怒目圓睜,殺氣騰騰,瞬間就將許寒團團圍住。
是周七!
許寒一下子就認出暴喝的人是誰了,雖然已經過去三年,可許寒還是記得這個曾經把他逼下天坑的傢伙。聽到這個聲音,馬上想起三年前的那一天,許寒胸中的怒火越燒越旺,決定一不作二不休,把周家莊這一行人全都放倒在街上,也算是為石牛鎮人出一口氣。至於那個周紫玉,許寒根本沒將她放在眼裡。
「住手!」
突然一聲嬌叱從隊伍裡傳出來,緊接著,隊伍往兩邊一分。一陣香風吹來,眾人眼前一亮,只見一道美艷絕倫的紫色靚影,從分開的隊伍中間款款走了出來。
周紫玉的樣子並沒有多大改變,精美得如同粉雕玉琢的臉上,依然像當年一樣掛著天真無邪的笑容,步態更加優美,身姿更勝當年。她依然穿一身紫裙,只是當年的滿身的環珮叮噹不見了,珠光寶氣也消失無蹤。雖然一如既往地顧盼生輝,光彩照人,超塵脫俗。
可是如今,她的氣質裡多了一份成熟和一份穩重,時間和環境到底還是能輕易地改變一個人,進入名門修行,裡面高手如雲,大小姐的脾氣倒是被打磨掉不少。
她這一出現,頓時令滿大街的殺氣消散了不少,打算圍攻許寒的那些家丁個個收起手裡的棍子,讓出一條道,分兩邊垂手而立,神態恭敬無比,有如面見神靈。
周紫玉身後,三個人快步跟了出來。
為首的是一個衣著光鮮,滿面怒容的年輕公子哥兒。他,正是周七!在周七身後,兩個膀大腰圓,目露凶光,殺氣四溢的壯漢亦步亦趨,就像兩坨肉塔一樣,緊緊跟上。許寒認得,這兩個傢伙還是當年周七的那兩個貼身護衛,似乎一個叫阿彪,另一個叫阿強。
香風撲面,許寒冷冷地望著在面前五步開外停下腳步的周紫玉,三年前出現在他腦海中的那十二個字再次出現:「天使面孔,魔鬼身材,蛇蠍心腸!」這是當年許寒給周紫玉下的定義。在許寒的心目中,周紫玉已經被濃縮成了這十二個字!
「這位公子,剛才多有得罪,紫玉在這裡給你陪個不是了。」
周紫玉鄭重其事地朝許寒躬身行了一禮,充滿真誠地道歉道。她的聲音裡絲毫煙火氣都沒有,既溫柔酥軟,又纏綿宛轉,有如春風拂面,聽在耳裡,只覺蕩氣迴腸,回味無窮。
這意料之外的一幕,令許寒微微一怔。
不過,許寒並不是一個沒頭腦的公子哥兒,他只怔愣了片刻,便馬上回過味兒來了:當年,他只是周家莊廚房裡的一個下人,而且還是一個階下囚的身份。可是如今,他卻是一個三品真人,而且是一個年輕的公子哥兒的身份。身份不同,待遇自然不同。
光是修為,許寒就明顯比她高出不少。
這一點,作為一個二品真人修為的周紫玉來說,並不難看出,剛才的交手雖然非常短暫,幾乎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可是許寒的無形真氣罩依然無法瞞過她的眼睛。面對一個修為明顯比自己高深的人發小姐脾氣,那是自取其辱的行為,無異於在大庭廣眾之下自扇耳光。周紫玉不是傻瓜,她自然不會這麼做。
想明白這一層關係,許寒心中也就瞭然了。既然心裡已經瞭然,他就知道下面自己應該怎麼樣整治這幫人了。
「哼,周家莊好大的架子,好大排場,你們這是幹嘛?是去送葬還是去掃墓?」許寒雙手交叉於胸前,冷然道。
「你……」跟上來的周七聞言,頓時勃然大怒,就要衝過來,卻被周紫玉一手揪住,隨手往後一丟,對那兩個護衛道:「不想讓他死就按住他!」
兩個護衛臉色一變,不敢遲疑,迅速一左一右按住周七。
「這位公子,真是慚愧,紫玉這個哥哥脾氣就是這樣,唉,改不了了,以後有得他苦頭吃了,」周紫玉忽然歎道。
「你也別在本公子面前哭喪博同情了,那是你家的事,不關本公子的事。」許寒冷聲道,「今天是你們衝撞了本公子,而不是本公子衝撞了你們,你看看這事怎樣處理?」
「這樣吧,紫玉恭請公子移駕到周家莊一坐,讓我們盡一下地主之誼,以示陪罪,如何?」
面對許寒的冷言冷語,周紫玉絲毫不惱。以女孩子的直覺,她當然知道是怎麼回事,今天算是踢到鐵板了,許寒這是故意惡語相向,好借此大發神威。在絕對的實力面前,她只能低下高傲的頭顱,繼續向許寒陪罪,言語之中,不無拉攏之意。
一個真人並不可怕,可怕的是他身後的勢力。因為這世上沒有哪個凡人通過自學就能步入真人境界,無論是誰,都需要傍上大宗派,或者得到絕頂高手的青睞,才有可能築基成功,步入真人之列。
周紫玉本人就是傍上雲霞宗,可是周紫玉非常清楚,以她如今二品真人的身份,要是在外面惹到了惹不起的人,雲霞宗不但不會替她出頭,還有可能將她送給對方,以此息事寧人。
周紫玉不清楚眼前這個三品真人修為的年輕公子哥兒的背景,甚至連對方叫什麼名字都不知道,因此不由得她不小心翼翼。再說,既然許寒知道他是周家莊的人,那就更加小心了。一個真人發起狂來,誰能制止?到時整個周家莊將面臨滅頂之災,屠莊都大有可能!
在自己的面子和周家莊的安危之間,一向聰明過人的周紫玉自然選擇妥協。
「去周家莊?不必了,本公子還有要事在身,」許寒冷冷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