頓了頓,游麗發出一聲歎息,語氣也較為平和地接道:「單思華,我說過,我已經原諒你,是因為你也為此付出了沉重的代價,並不是因為你三番兩次的來找我,才讓我原諒你的。」
「既然這樣,我們為什麼不可以換個地方再說?」身處當年對游麗侵害的沙灘上,那個夜晚瘋狂的一幕仍然歷歷在目,讓單思華怎麼也無法保持平靜。
「我不是說了嗎,帶你到這裡見面,是希望提醒你不要忘記,當年你對我造成的傷害是無法彌補的,所以你不要在抱有什麼幻想,就好比前段時間我給你說過的,我不可能接受你。假如你還要一味的對我糾纏,那麼我永遠都不會再和你見面,我說到做到。」
面對游麗斬釘截鐵般的回答,單思華感到一陣木然,心裡像打翻了五味瓶,啥味道都有。
游麗說得不錯,當初要不是因為自己對她造成了無法彌補的傷害,她又怎麼可能會嫁給白志超,過著像現在這樣的無奈生活?自己也沒有權利要求游麗能夠給予什麼承諾。
見單思華悶聲不吭,游麗意識到剛才的話有些過火,隨即換了一種語氣說道:「說實話,當初你被宣判的時候,我也去過現場,還看到你的爸爸也在裡面,當時我就覺得,你爸爸好可憐,同時也對你的恨意消除了不少。所以說,這些年我並沒有怎麼恨你,只是希望我們不要再去回憶那段痛苦的記憶,但你一再的出現在我的面前,還提出那些不可能的要求,你讓我怎麼能夠接受?」
「游麗,既然你今天說到這個問題上,那我問你,你還記得我曾經給你寫過的那封信嗎?」單思華想到當年剛剛進去的時候,給游麗寫過的信,突然問道:「你還記得你給我的回信嗎?」
「記得,那封信我一輩子都不會忘記。」游麗坦然道:「我還記得我給你的回信只有三個字,我恨你!」
「那你還說不恨我?」
提到那封三個字的回信,游麗似乎有些激動:「當時我確實很恨你,恨不得殺看你。可後來聽說你的情況,特別是你在兩龍鎮砍傷那個人出逃以後,我就沒有再恨過你。因為我覺得你也是一個受害者。」
「游麗,這個問題我們已經討論過很多次,我不想再提起過去,只是怕會觸到你的傷心事。現在我只希望,你能夠過得幸福,所以我才不止一次的向你坦白,希望你能夠明白我的真心。」單思華鼓起勇氣,大膽地說出心裡話。
「單思華,你以為我們在一起,我就會過得幸福嗎?」游麗苦笑著搖搖頭,接道:「這個問題我不是沒有想過,還記得年前你第一次提出來的時候,我就曾經回去想了幾天幾夜,但我怎麼也無法忘記當年在長江邊,沙灘上的那一幕,你就像一隻瘋狂的惡狼,凶狠的樣子令我至今都還有些害怕。你想,我怎麼能夠接受你的愛?」
頓了頓,又道:「雖然我明白,你是想真心真意的對我好,可我始終過不了心裡上的那一關,沒有辦法接受。」
「難道我們真的不可能在一起生活?」單思華心有不甘地追問一句,游麗則毫不猶豫地點點頭,表情堅定。
「呼」單思華仰首長出一口氣,接道:「好吧,就算我的要求太過牽強,可你總不能就打算和小白那個混蛋過一輩子吧?」
「你怎麼知道我要和小白過一輩子?」游麗聞言感到不解,反問道。
自知一時情急說漏了嘴,單思華囁囁著沒有及時回答,游麗稍作沉吟,斷然道:「哦,我明白了,你是不是和王美玲見過面?」
「什麼王美玲?」單思華佯裝不知道:「誰叫王美玲?」
「單思華,你不要再給我裝了,王美玲是我們的同班同學,你不可能不認識吧?」游麗接了一句,苦笑道:「我還一直在納悶,為什麼最近幾天,那個王美玲的情緒有些反常,沒想到還真的是你在從中作梗。」
「游麗,對不起,我確實約見過王美玲,還從她嘴裡瞭解到你們的近況。」單思華急道:「但我這麼做,完全都是為了能夠接近你,想和你真真正正的在一起,用我一輩子的愛護來彌補我曾經對你造成的傷害。」
單思華的真情告白讓游麗陷入了沉默,看得出正在進行著劇烈的思想鬥爭。
初冬的太陽沒有那麼炙熱,照在身上暖洋洋的很舒服,特別是上午的陽光。單思華和游麗就這樣站在長江邊的沙灘上,沐浴著冬日上午的陽光。
足足沉吟半晌,游麗才悠悠接道:「單思華,我知道,如果今天我不把話挑明,你可能還會找我傾述,還會抱有和我在一起的幻想。既然這樣,我就實話實說吧,我是不會離開小白的,至少最近幾年不會。」
「為什麼?」單思華幾乎喊出聲問道。心裡暗驚:看來王美玲所講的果然屬實,游麗還真的想這樣。
「因為我不想你再次背上黑鍋。」游麗冷靜地分析道:「你怎麼也不想想,當初是你傷害我,讓我名聲受損,無顏見人,而小白不但沒有嫌棄我,和我結婚,還讓白媽媽分了一套住房給我們,讓爸爸媽媽遠離了那些鄰里的白眼,你說,我怎麼可以在這個時候離開他,還是在你砍斷了他的手指的時候,你說,如果我們倆在一起,別人會怎麼看?」
「小白是什麼人,難道你不清楚?」單思華反唇相譏道:「他哪裡是什麼不嫌棄你,分明就是乘虛而入,利用你被傷害後提出要和你結婚,其實是貪圖你的……」
話說到這個份上,單思華有些說不出口了,游麗苦笑著接道:「好吧,就算我們不去考慮小白是抱著什麼心態和我結婚,可也得考慮一下我爸爸的處境吧?」
游局長在白媽媽手下做事,確實會受到一些影響。
「就算這樣,可你不能犧牲自己的幸福,要知道這可是一輩子的大事,怎麼可以用這種關係來左右權衡。」單思華難以接受游麗的想法,反駁了一句。
「這個問題我也想過。正因為考慮到爸爸的這層關係,我才想著等小白提出離婚,這樣我就不會虧欠他們白家。本來我是希望等過一段,小白會提出離婚,沒想到你卻偏偏在這個時候出現。」游麗長歎一聲接道:「不但如此,你還斷了他的手指,你想,我怎麼可能在這個時候和他離婚?」
單思華沒有忘記,之前游麗也曾經說過類似的話,但卻不明白游麗為什麼要歎息,當即又問道:「我斷他的手指,是因為他曾經打罵過你,對他進行懲罰,這樣有什麼不妥?」
「沒有什麼,或許你是對的,但我卻不能在這個時候和他離婚,這樣我也就成了罪人了。」游麗接道:「他們會說,是我指使你去斷了小白的手指,從而想達到和小白離婚的目的,這就是要挾,你想,我怎麼可能在這個時候和小白離婚?」
游麗此話一出,單思華總算明白了這層意思,當即有些懊悔:沒想到會弄巧成拙,當時因為一時氣憤才做出對小白的懲罰,確實沒有考慮到這些利弊,現在聽游麗說來,才有些頓悟。
「還有,你是不是也威脅過王美玲,要她協助你,煽動小白和我離婚?」游麗見狀,趁勢追問了一句,眼睛死死盯著單思華的表情。
事已至此,單思華也沒什麼好隱瞞的,當即點頭默認。
「這樣我就更加不能夠和小白離婚了。」游麗再次發出長歎:「你有沒有想過,假如這件事情傳出去,會造成什麼樣的影響?只怕我們的脊背都要被別人指穿,從今以後就只能夠在別人的口水中生活。」
「我們可以選擇到外面生活,離開這裡。」單思華腦海裡閃過媽媽和妹妹的面容,脫口而出道:「只要你過的幸福。」
「單思華,你想得也太天真了,我們怎麼可能離開這裡,到外面去生活?」游麗接道:「就算我們真的出去了,可是還有爸爸媽媽,他們怎麼辦?怎麼過下半輩子?」
游麗的回答讓單思華想到了獨自在家的爸爸,這些年已經算是給爸爸添亂了,眼看著剛剛開始過上好生活,如果再出現意外,只怕爸爸會氣得一病不起。
「游麗,對不起,我沒有想到這些後果,只怪我太想幫助你,讓你過得幸福。……」單思華話到一半,就被游麗生生打斷:「單思華,我說過我已經原諒了你,希望你不要再來騷擾我,如果你真的想要我過得幸福,就請你不要再來找我。至於我和小白的事情,屬於我們的家事,我自己會處理的。」
「你今天來就是想給我說這些?」單思華木然地接了一句,原本以為斷了白志超一根手指,會迫使其害怕,從而和游麗離婚,沒想到事情會出乎意料,此刻的單思華充滿了悔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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