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笑你太自高自大,自以為是。」要夢婷毫不客氣地回應道。單思華聞言更加不解,想不通要夢婷為何會說出這種難聽的話,當即反問道:「婷婷,你怎麼說我是自高自大,自以為是了?」
「難道不是嗎?」要夢婷收住笑聲,接道:「你既然不喜歡我,又要跑來這麼遠的關心我,為了什麼?你還不是會說,是為了我爸爸臨死的時候對你交待過什麼,自以為是什麼責任,就說那些什麼大道理,說白了,你還不是想從我這裡得到好處。」
單思華越聽越來氣,要夢婷的話怎麼會這麼難聽,難道僅僅因為剛才果斷告訴了不喜歡她,就招來這樣的猜度?按捺住滿腔的怒火,單思華耐心地接道:「婷婷,你怎麼猜測我沒有關係,但你不要侮辱我和你爸爸之間的那份真情實感。如果我想從你這裡得到什麼好處,早在碎石場的那天晚上,我就得到了,為什麼要等到今天?」
單思華的話非常明顯,他並不是要貪圖要夢婷的女色。而這一點,恰恰是要夢婷所擁有的,除此之外,單思華確實想不出還有什麼好處。
「知道你自命不凡,不會喜歡我這種名聲不好的女孩。但你不要忘了,我剛才說的好處不是指這些。」要夢婷直言不諱接道:「你為什麼要這麼遠跑來,還不是想從我這裡得到錢。」
「問你要錢?」單思華差一點把吃到嘴裡的菜吐了出來,眼睛瞪得比銅鈴還大,滿臉不解。
「你就想替媽媽把賣房子的錢拿一半回去,好分一點給你吧。」要夢婷故作輕鬆地接道:「誰不知道你的用心,就想分錢。」
原本單思華抱著一股強烈的責任心,卻被說成是貪圖錢財的勢利眼,當即氣得七竅生煙,再次站起身,怒視著要夢婷,目光如炬,彷彿要穿透要夢婷的心窩。
「怎麼,被我說中了,想打我嗎?」要夢婷直視著單思華,略帶調皮的口吻補了一句,見單思華沒有應答,似乎意識到剛才的話語確實冒犯了單思華的自尊,但又不想道歉,也趕緊住口,有些心虛地低下頭,不敢再說。
認識要夢婷也算比較瞭解,雖然在此之前有過一段時間的接觸,知道要夢婷的性格,但要夢婷今天的表現大大超出了單思華的想像,甚至像是換了一個人一樣。
要夢婷越是充滿叛逆,單思華就越要想深入到要夢婷的內心,責任感也就愈發強烈。
不管之前要夢婷曾經經受過什麼樣的思想灌輸,都必須打開她的心結。最起碼,不能讓她被應奎利用。只是,該從哪裡開口呢?
看著要夢婷心虛的低下頭,回想起要教官曾經的好,和要夢婷與他所經歷的那些片段,單思華胸口的怒火在漸漸冷卻,他仰首對著天花板長呼一口氣,緩緩坐下,點燃一支煙,待尼古丁的味道充斥了整個肺部,才緩緩接道:「婷婷,不管應奎怎麼說我,不管你以前怎麼對你媽媽不好,首先你要相信,我今天找你,並不是來興師問罪的,我只想幫你。至於你說的什麼分錢,我從來就沒有想過,也沒有見到過你媽媽,所以,你不要懷疑,我是真心實意想幫你。」
「你沒有見過我媽媽,那你怎麼找到高叔叔的,還和他一起跟蹤我們?」
要夢婷的疑問讓單思華想起了在商場神秘失蹤的情形,這才想起還有高長江和游局長在一起,也不知道兩人現在在哪裡,談得怎麼樣。當即撥通高長江的號碼。
高長江接到電話的時候,正是剛好和游局長回到出租房的時間。雖然單思華沒有說什麼,但高長江還是囑咐他,萬事小心,不可衝動。因為高長江明白,要夢婷在單思華的心目中,就像是一個親生妹妹一樣重要,或者比妹妹還要重要。
掛斷電話,單思華放心不少,略一思索,計上心來。
當務之急,必須讓要夢婷對其放鬆心理戒備,從心裡上接受單思華的勸告。如果和要夢婷針鋒相對,勢必會讓要夢婷牴觸的情緒更加高漲,那樣於事無補。
見單思華收好電話,要夢婷忍不住問道:「是不是給游局長打的電話?」
單思華未置可否,順勢反問道:「婷婷,現在你可以告訴我,為什麼會和游局長在一起了吧?」
「這還不簡單,為了錢。」要夢婷不假思索,輕描淡寫地回道。單思華窮追不捨,順勢接道:「既然為了錢,那你為什麼還要賣掉房產?」
「那房產本來就是爸爸留給我的,為什麼不可以賣?我可是合法的繼承人。」要夢婷據理力爭,絲毫不讓單思華佔據半分優勢。
談話到了這一步,單思華基本對要夢婷的情況有了一個大致的瞭解。如果不出意外,要夢婷一定是受了應奎的迷惑,才會對單思華產生這麼大的排斥。
但既然已經說到這一步,不管怎麼樣,都得對要夢婷負責,應該盡到規勸的作用。如果要夢婷真的是頑固不化,那單思華只能用最壞的打算:把應奎做掉,以絕要夢婷對其的信任。那樣,就算要夢婷依然叛逆不改,至少也不會成為應奎的傀儡。
「婷婷,雖然是你爸爸留給你的遺產,但你還有媽媽呢?你有沒有想過,你把房子賣掉,她會怎麼樣?」單思華試著開導。要夢婷聞言一愣,臉上滑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異樣,隨即又硬著頭皮接道:「我媽媽哪裡會想到這些,她的心裡只有那個高叔叔,根本就不會管我的死活。」
談話似乎找到了突破口,單思華緊緊抓住這個話題,隨即應道:「為什麼要說這樣的話,難道小紅阿姨真的就沒有管過你嗎?」
「是的,她一天到晚就知道和那個什麼高叔叔一唱一和,把爸爸留下的撫恤金全部都替那個高叔叔還債了。要是我不趕緊把房子賣掉,只怕早晚會被媽媽賣掉,和高叔叔一起遠走高飛,到時候我想找人都找不到。」
要夢婷的回答和高長江所講的截然相反,單思華頓時陷入了思索:到底誰說的才是真的?
照要夢婷這樣說來,高長江在變相的侵吞要家的錢財,準備伺機變賣掉要教官遺留下的房產,然後要夢婷捷足先登,早高長江一步賣掉了房子,讓高長江的如意算盤落空,然後高長江才惱羞成怒,故意歪曲事實,在單思華面前說要夢婷的不是。
單思華猛然回想起剛到兩龍鎮的時候,去長江邊的碎石場,聽到那個老伯伯所說的話的情景,當時老伯伯還告誡單思華不要再去找高長江,說已經有很多要債的人找過高老闆。
這樣一想,似乎要夢婷說的也有可能是真的。那麼,高長江和要夢婷兩人的話,到底誰在撒謊?
單思華想到了一個關鍵的人物,錢小紅。
恐怕只有找到錢小紅,才能徹底的解開個中緣由,看看到底誰是誰非,還事實一個真相。
現目前,還不能完全相信要夢婷所說的話,畢竟她是一個性格多變的女孩,又在外面混跡了這麼久,早就練就了油滑的處世手法。
心念至此,單思華不動聲色地接著問道:「婷婷,我特別想知道,你是怎麼和那個應奎認識的?」
乍聽到應奎的名字,要夢婷竟然有些眼圈發紅,囁囁著沒有話語,和之前判若兩人。看得出,單思華的這句話觸動到她內心的酸楚,說明她和應奎之間有一段不同尋常的糾葛。
也難怪,像要夢婷這樣的女孩子,孤身一人在市區闖蕩,有些事情是在所難免的。而應奎應該算是老於世故的大哥級人物,混跡社會這麼多年,遇到像要夢婷這樣的女孩,會有什麼樣的結果,當然不言而喻。
單思華冷靜地注視著要夢婷的表情變化,沒有催促,重新點燃一支煙,等待要夢婷的答案。氣氛一下子變得異常沉重。
良久,要夢婷像是做了一個很大的決定一樣,淡淡地說道:「華哥,我們可不可以不要提這個問題?」
原本以為要夢婷在沉寂之後,會痛快地將她和應奎之間的事情說出來,沒想到要夢婷說出的竟然會是這樣的話,一時之間令單思華哭笑不得。
不過單思華沒有追問,他再是心急,也明白這種事情急不來,需要時間給要夢婷。如果逼問得急了,只會適得其反。想了想,單思華換個語氣接道:「如果你不想說也沒關係,但我想問你,你在市區傍上游局長,還經常回家向小紅阿姨要錢,有沒有這事?」
「高叔叔給你說了什麼?」要夢婷不答反問:「是不是告訴你說,我經常回去向媽媽討要錢?」
單思華盡量保持語氣平穩,也是不答反問:「那你有沒有經常回去要錢?」
「有,我是回去要錢過,但不是經常。」要夢婷並沒有否認,隨口接道:「因為我怕爸爸遺留下的那幾萬塊錢撫恤金被高長江全部騙取,所以才要隔三差五的討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