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家茅草覆頂的客堂之外,跟著英若蘭的兩名貼身侍女,英秀依和英凝雅一左一右站在門口,玉手緊緊按著自己腰間的長劍,冷冷的望著徐皓月,就好像有什麼深仇大恨似的,如果眼神能夠殺人,徐皓月只怕此刻早已死了十幾次。
「你一個人進去!」英秀依冷冷的盯著徐皓月說道,伸手將想要跟著進去的銀姑攔了下來,童鐵頭連忙上去將銀姑扯到一邊,陪笑道:「小姑娘家不懂事,姑娘莫怪。」跟著小聲斥罵著銀姑退到了一邊。
徐皓月這個時候才發現英秀依和英凝雅兩女也是秀美非常,比之銀姑居然還要美上幾分,可能剛才他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英若蘭身上,也沒留意兩女的容貌,此刻看來兩名侍女也可稱得上是大美女。抱著混個臉熟,留個好印象的想法,徐皓月抱拳笑了笑答道:「兩位美女吩咐,小子謹遵台命。」他這句美女在後世本是恭維的話語,但凡女孩都喜歡聽,就算不喜歡,也不會惹人生氣,但徐皓月忘了這是在古代,看他笑嘻嘻的賊樣,口出又是美女這樣的調笑之言,二侍女簡直把他和淫賊劃了等號。
年紀稍小的英凝雅當即按耐不住,長劍唰的拔出半截,怒視著徐皓月:「好惡賊,你說什麼?」英秀依年紀稍長,而且江湖經驗甚豐,強忍下這口氣,按住英凝雅的劍柄,冷冷的看著徐皓月說道:「休得多言,快些進去,你若是敢在裡面胡言亂語,出來我必定在你身上刺幾個透明窟窿!」馬屁拍在馬腿上,徐皓月乾笑兩聲,也不敢再多話,推門走了進去。
屋內光線不是很足,夕陽的斜光從窗戶照射進來,偏偏落在端坐主位的英若蘭身上,這時她的秀髮已經用絲帶結起,束於背後,似笑非笑的神情掛在秀美的臉上,這會兒靠得近了,徐皓月更加覺得對面坐著的就是柳靜如,喉頭哽咽之下,他踏上一步忍不住衝口而出:「靜如,你想死我了!」
一柄薄如蟬翼的軟劍嗖的一聲劃出一道美妙的弧線,顫動的劍尖抵在徐皓月的咽喉之處,徐皓月心神激盪之下,竟然根本沒有看到英若蘭是怎麼變出一柄軟劍來的,「你再無禮,我就殺了你!」英若蘭的話語仍舊淡然,但卻充滿了冷冷的殺意,從冰冷的目光中徐皓月看得出來,她絕對不是在說笑。
看到徐皓月面色微變,英若蘭軟劍緩緩的收了回來,指著旁邊的客座說道:「你坐下,我有話問你,我問一句,你答一句,不許胡說八道,否則我割下你的舌頭!」就算她不出言恐嚇,徐皓月也不會說謊的,因為他從來沒對柳靜如說過謊話。
徐皓月正襟危坐,雙手規規矩矩的放在雙膝之上,緩緩說道:「你問吧,我什麼都告訴你。」
英若蘭先入為主,認定了徐皓月是個好色之徒,想不到他如今假裝正緊起來還似模似樣,話語卻是明顯的帶著調戲的味道,但她也不好發作,秀眉微蹙溫言問道:「想不到是你,你沒有去靈濟寺?你到底是不是和尚?」
徐皓月心頭一震,自己和英若蘭匆匆一面,想不到她還記得自己,難道她很在意自己?當下徐皓月喜上眉梢,柔聲說道:「你還記得我?我只怕你把我給忘了……」話音未落,寒光一閃,徐皓月只覺得脖頸中微微一痛,英若蘭的軟劍已經出手了,徐皓月輕輕一抹痛處,幾滴淡淡的血花映在手上,「你回答即可,這次小懲大誡,你在胡言亂語,下一劍就不會容情!」英若蘭冷冷的說道,薄怒的神情已經飛上眉梢,看來她真的被徐皓月的話給氣得不輕。
徐皓月輕歎一聲,夢想始終是夢想,面前的英若蘭絕不會是柳靜如,因為柳靜如從來不會傷害自己,想到這裡他神色有些哀傷起來,低下頭幽幽的說道:「我本就不是和尚,去靈濟寺做什麼?」
「你到底是什麼人?」英若蘭見他低下頭,神情似乎很是哀傷,也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什麼,但他那神色憂鬱寞落,倒是有幾分可憐,語氣也稍稍放輕。
「我們家一直住在山裡躲避戰亂,最近才下山來,反正我爺爺那輩子就在山裡住,我叫徐皓月,不是壞人。」徐皓月和趙匡胤等人相處下來,也被問起身世,徐皓月就編了一個祖上躲避戰亂隱居的借口,此刻也順口說了出來。
英若蘭輕輕咦了一聲,喃喃的自語道:「姓徐?爺爺那輩就躲進山裡了?」跟著微微皺眉問道:「你名字中的皓字是不是白字旁的?」
徐皓月點點頭,也不明白英若蘭為什麼會對自己的名字感興趣,只聽英若蘭抬頭看著屋頂,喃喃說道:「知源皓逸,這輩分排字倒是不錯,躲入山中避禍,也算合情合理,這身份也算得上是名門世家,只可惜昔日江南第一世家已經沒落了。」
徐皓月不明白英若蘭說的什麼,也不敢開口詢問,這時候英若蘭微微發怔的神情倒是更像柳靜如,徐皓月悄悄望去,生怕錯過了任何一個可以觀看的機會。過了片刻,英若蘭回過神來,看著徐皓月又問道:「你給桃花村村民錢買鹽,哪來的錢?為什麼要給他們錢買鹽?」
「朋友給的錢,我看桃花村村民斷了鹽可憐,就給他們錢買鹽咯。」徐皓月沒好氣的答道,難道這年月做好事也像後世一樣會造人質疑?
英若蘭嗯了一聲,不置可否接著問道:「廟兒崗上的猛虎是你殺的?」
「我殺了大半,崔大哥殺了一小半。」徐皓月說了出來,看到英若蘭疑惑不解的神色,當下把當日殺虎的細節說了。
英若蘭聽完之後,稍稍釋懷,此刻天色已經完全暗了下去,英若蘭素手輕輕移動,從懷中掏出一隻白燭,點燃之後放在桌上,童家家貧到了晚間點不起蠟燭油燈。英若蘭端起桌上的茶杯,輕輕喝了一口問道:「這炒茶之法誰教你的?」
「在家裡的時候,書上看過一些,在童大叔家試了十多次才成功的。」燭光掩映之下,英若蘭的顏色更加嬌艷,徐皓月眼角餘光不住的飄啊飄的,只想多看幾眼。
英若蘭哦了一聲,沉吟片刻之後,面色似乎有不自然,低聲問道:「你今日在桃花潭看到了什麼?」
徐皓月呃了一聲,想不到英若蘭此刻才問起這個,要不是她問起,徐皓月都忘了自己偷看她洗澡的事,當下站起身來,朝著英若蘭深深的抱拳一揖,跟著直起身板緩緩說道:「你信也好,不信也好,今日出遊,誤打誤撞之下,我是看到了不該看的東西,但我是無心的,英小姐若是惱恨此事,大可一劍殺了我以保名節,我徐皓月絕不會皺一下眉頭。但如果英小姐要我負責,我徐皓月一定會迎娶小姐的!」
這一番話,徐皓月在回來的路上問了銀姑之後,又想了許久才打好的腹稿,他可不信英若蘭會放過自己,一定是殺了自己以保全她自己的清白,但出於對柳靜如的愛意,徐皓月還是說了會負責迎娶的話,但他知道現在自己一文不名,憑什麼要一個古代世家大小姐下嫁自己?能夠迎娶英若蘭,那是根本不可能的事,雖然不抱太大希望,他還是說了,只希望自己死的沒有遺憾。
說完之後,徐皓月看著臉上似乎有些發紅的英若蘭,跟著緩緩的閉上了眼睛,只等著軟劍及身。
屋內誰也沒有出聲,一時間靜悄悄的,過了半晌,徐皓月很是奇怪的睜開眼睛,只見英若蘭臉上一陣白一陣紅的看著自己,似乎有什麼難以決斷之事,當下忍不住說道:「你不殺我,難道是要我娶你麼?」
軟劍嗖的一聲又指著徐皓月的咽喉,英若蘭胸口微微起伏,似乎氣到了極點,但軟劍在咽喉處又停了下來,徐皓月微微笑道:「你刺吧,我不會怨你的,能見你,我很開心。」他這最後一句石堆柳靜如說的。
英若蘭終於臉上一紅,馬上收了軟劍,轉過身去微微怒道:「你若沒有那淫邪之心,我就可選你,可你偏偏這樣……」
徐皓月奇道:「選我做什麼?」
英若蘭不答,側頭冷冷的看著徐皓月,過了片刻才輕輕歎口氣說道:「也罷,也罷,是我自己選的,就算選錯了,我也不會後悔!」
徐皓月不明白她說什麼,只見英若蘭走上前來,秀眉微蹙,冷冷的看著徐皓月,一字一句的說道:「你聽好,我要你十天之後上武王山莊,參加比武招親,做我的贅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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