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棋》
執子在前含輕笑,落子在後藏暗手。
一步行看百步後,百子後爭一子仇。[.]
白首相知猶按劍,舉案齊眉忍上刀。
觀棋不語暗自笑,情人背後不同流。
這就是圍棋。
有些人看到雅,有些人卻看到俗。
可無論雅還是俗,圍棋裡都儘是勾心鬥角。
江湖上近二十年中,出現了兩張特別的棋譜,人們稱之為,按劍譜和上刀譜。
尤按劍就是按劍譜的主人,此人四十歲前的經歷無人所知道,四十歲在洛陽開家小店,在街上與一老人下棋。萍水相逢,兩人身份地位不同,卻引為知己。
兩人下了十七年的棋。在十七年後的某一天,兩人忽然爭執。無人知道為什麼。
尤按劍一怒出劍,將老人與其下屬十九人當場斬殺。
事後才查明,老人的身份為大唐一閒散王爺!
這事被改的極大,尤按劍的身份被查了個翻來覆去卻也沒查出任何與大唐或者老人矛盾的地方!
而且若是刺殺,那十七年裡,有著無數機會去刺殺。
後來那張棋譜從刑部流出後,眾人見後才歎氣,下了一個不負責任卻又所有人都認同的結論,兩人是因為下棋爭鋒,誰也說服不了誰之後,尤按劍一怒拔劍,殺死了老人,沒人跟他爭,他自然是對的了。
這張棋譜二十年來,被無數人爭吵過,後面的棋卻沒幾個人能下得下去,棋已走盡,卻爭不出輸贏。就算不成名譜,也絕對是傳說。
可只有很少一部分人知道,這位老人,也就是老王爺身邊,有十九人,其中十二人為軍中層層挑選而出的高手,五人為江湖一流頂尖的高手,最後二人為皇室服務的特殊高手。而這位老王爺,本身也是先天高手!
尤按劍能一怒之下將這十九人擊殺,再安然而去。那他的武功必定強的離譜。
到底是不是因為下棋沒有確定。下棋的話只能說他是一個棋瘋子。
只是還有另一個傳說,說是尤按劍是老王爺的仇家,用了十七年時間靠近老王爺一舉擊殺。若是這樣的話,這個人的可怕恐怕再高估幾分。
七月想到這裡的時候已經不再說話,也沒什麼好說的了。兩人沉默的等待著。
可在另一邊,卻繼續說了下去……
風眼說完歎口氣看著白愁飛,白愁飛理解她的意思。
若要殺謝飛鷹,那恐怕只有那次是機會,錯過了那次,恐怕再沒人在尤按劍眼前殺得了謝飛鷹。
白愁飛在苦笑,姬雁冰卻看著他詢問:「你為什麼要手下留情?」
他並沒等白愁飛開口就繼續說了下去:「在最後的剎那,你的刀還在手,他手中的劍卻已粉碎,若你不停下刀而是一刀斬下去,他必死無疑!你為什麼要手下留情?」
白愁飛怔怔,才笑著開口:「我只不過想種下一顆種子,若他不是死在我刀下,往後我們這一代爭鋒,允許留情的時候,大家自然也會留點情,能少死一些人。」
「也許這個種子很久才會發芽,可只有把種子種進了地裡,才有機會看到它成長,收穫果實。」
風眼微笑,姬雁冰卻冷笑:「可惜別人卻不領情。」
白愁飛沒說話。他不想說話。
姬雁冰也沒在說下去。
白愁飛不是什麼簡單人物,謝飛鷹自然也不是那麼容易對付的人。若沒有謝飛鷹的默認,神劍山莊怎麼可能被插進那麼多探子?
又怎麼能有人突破神劍山莊的封鎖去殺了白愁飛?
他絕對不會感激白愁飛對他手下留情!
一個能練成這樣武功的人,你絕對不要盼望他心慈手軟,所以你也不要把白愁飛想得那麼偉大,也許他說的理由的確有一些,可那絕對不是真正的理由。
白愁飛看看風眼才繼續開口解釋:「並不能算是我手下留情,我的確可以殺了他,可我卻不能殺他。」
「因為他那一招可以發揮的威力,其實比發揮出來的大,若真的全部發揮,他肯定會死,我也活不下來。」白愁飛沉默下才繼續說著:「他從神劍山莊帶下來的劍,是他找的,卻是謝家三少爺給他準備的。那把劍的極限,正好是可以救得過他來的極限!」
「那你也該殺了他的。」風眼認真的看著白愁飛。
白愁飛歎氣:「若我知道你在,我一定殺了他,可當時我不知道,我自己無法掌控全局,我又不能跳不去不管,只能這樣。」
風眼笑笑:「他遲早會再找上你。」
「那他就真要死了。」白愁飛也笑笑,眼中卻有了冷酷。不殺謝飛鷹的理由裡,也有一部分是知道,謝飛鷹肯定會找上他,打倒他卻手下留情的讓他活下去,可若誰在跟他戰鬥前就有了這樣的想法,那他絕對會死在他刀下!
「你好像對你殺的江南沒有什麼特別的感覺。」風眼看著白愁飛問著。
白愁飛沒有回答,他也說不清楚自己的感覺到底是什麼樣。他不怨恨江南,若在敵對的位置,他見了江南也絕對不會手下留情,只是那個被殺的人是自己的話,就會有些不舒服的很。
風眼並沒等他回答,而是直接給了他個解釋:「殺你的江南,並不是你見的那個江南。「
白愁飛抬頭看著風眼,他不理解這話是什麼意思。
「江南四公子,慕容,江南,胡西,月明。並不是十年前出現的,而是十多年前,在這些人少年的時候就出現了的名號。」風眼看著白愁飛說著,她的意思很清楚,他見的那個玩家江南絕對不會是江南四公子裡的江南。
白愁飛聽懂了,可他更迷糊了:「可是,我見過的兩個江南,好像沒什麼區別。」
「人有區別,沒區別的是風情,江南風情讓兩人出奇的相似,而玩家江南更似乎比原來的江南更有風情。」風眼笑笑:「所以人們常常把兩個人搞混,因為他們也分不清楚。」
白愁飛相信風眼,可他還是不怎麼相信會有這樣相似的兩個人,而且還分別是玩家和江湖人。
「江南四公子的出處,並不是江湖人想的那麼簡單。」給他解釋的是姬雁冰:「雖然江南四公子都有各自的風采,可他們被稱為江南四公子的原因卻不是他們本身。」
「而是江南的勢力組成,江南慕容,代表的是慕容世家和江南的一眾大勢力,而江南江南,代表的是官方勢力。江南胡西,代表的是二流勢力和被大勢力排擠的江南弱勢力,只有江南月明,是無法忽視的,代表的,則是江南在野的武林人物。」姬雁冰的語氣還是冰冷:「這才是真正的江南四公子。」
白愁飛已經在苦笑,原來江湖,也是如此。
江南慕容,玲瓏百變無窮。
江南江南,萬種風情一身。
江南胡西,濃妝淡抹相宜。
江南月明,月明之後無人。
原來江南四公子,跟他理解的完全不同。跟所有人理解的也完全不同!
這就是江湖,這才是江湖!
白愁飛已經歎了口氣,他已經不再想聽下去了。可是他不能不聽下去,因為風眼既然出現在了這裡,他就一定要讓這個地方風平浪靜!
「這次行動,江南四公子已經全部到了,慕容要殺慕容秋荻,玩家江南要將江南取而代之。胡西更是摻雜在其中不知為何,月明更是想將在他前面的三人全部殺死!」風眼歎氣,這簡直是亂七八糟,根本不可能處理的事情。
可所有看起來不能處理的事情都只不過是你沒找對方法。而看起來艱難無比的事情,只不過是因為害怕艱難而不曾開始,再遙遠的路,在走了一步之後,就不會再遠。
只有你坐著不動,你才會離你的目標越來越遠。
白愁飛長出口氣,雙手握了握,閉上眼沉思下再睜開眼的時候已經有了微笑,他看著風眼開口:「我現在的武功最多能發揮出七成,不計生死的話,還可以斬山謝飛鷹一次。」
風眼明白白愁飛的意思,所以她點頭微笑:「該說的已經說了,該做的自然要做。」
「走吧。」
白愁飛跟在後面,卻並沒問去幹什麼。他相信她要做的事絕對有他的理由。
白愁飛不需要她的解釋,因為他信任她。
風眼也沒解釋,只是走出了住的地方,走到了街上。
天還沒黑,白愁飛跟在她後面,姬雁冰並沒跟著。
直到這時候,風眼才開口說話,她並不是不信任姬雁冰,而是不想讓別人知道白愁飛的事情……
「你怎麼會在這裡?」
「在前段時間,我遇見一個人,他問我要一件該是他的東西,可那件東西已經沒了,他雖然沒多說什麼,可我知道我欠他的。」白愁飛歎口氣:「我本已準備拿命還他,可他不用。」
「這件事過了不久,就又有人找上了我,說的還是這件事情,只是他給了我另一件東西,我完全無法拒絕。做為代價,我要來這裡幫他做一件事。」
「不讓慕容死在他朋友手裡。」
白愁飛說完已經在苦笑了,他到現在還沒見過慕容,更分不清楚誰才是慕容的朋友。
風眼靜靜的聽著,什麼話都沒說。還是繼續走著,直到走到了一間房子前面,她才停下腳步:「到了。」
「這是哪?」
「因夢娘住的地方。」風眼說完才補充著:「因夢娘就是花景因夢。」
「我並不認識她,我來幹什麼?」白愁飛並不覺得自己的面子有那麼大。
「你當然不認識她,只是她肯定聽說過你。」風眼的眼神有些玩味的看著白愁飛:「好斬美人的白愁飛,江湖上每個美人都聽說過。」
白愁飛已經在苦笑了,他扭過頭讓開她的眼神。
「花景因夢這個人,沒有女人會殺他,也沒有男人會殺她。女人都懂她,可男人都欠她。」風眼歎口氣,認真的看著白愁飛:「除了你,江湖上恐怕再沒人可以再有這樣的名聲,讓她感覺到害怕。」
白愁飛怔怔,臉上卻慢慢變的認真,他看著風眼認真的說著:「好殺無辜,好斬美人,好獵人頭。這些名聲雖然有些假,可這些事我都真的做過。」
「所以你若盼望我只是嚇唬她的話,那不可能。」白愁飛看著風眼,他不想她為難,還要多說什麼,卻已經被她打斷……
「我知道。我又怎麼會不懂你!」
風眼的臉上有著一種讓白愁飛心跳加快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