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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十五章 夢或真實,都無關 文 / 無罪

    被打散的雲秦千霞邊軍處境就相當於流寇,任何物資都是極其的匱乏。

    所以在成功殺死了四名大莽修行者,短暫的歡慶之後,這些雲秦軍人開始仔細的搜索四名大莽修行者身上的物品,並小心的掩蓋戰鬥的痕跡。

    林夕和高亞楠已經隨意的坐下來喝水休憩,看著這些忙碌著的雲秦軍人,林夕微微的歎了口氣。

    高亞楠靜靜的看著林夕的側臉,經歷了這麼多天的生死戰鬥,又和這些意志最為堅韌的雲秦邊軍一起相處了這麼多天,她也自然的少掉了一些小兒女之態,也變得更像女軍人、女將領,而不像是大家閨秀,以前在人多的時候,她會十分羞澀,絕對不會和林夕挨得很近,更不用說當著許多人的面直接靠在林夕的身上,而此刻極其疲憊的情況下,她卻是依靠在林夕的身上。

    她覺得十分自然,而且周圍那些軍士也是覺得十分自然。

    「在想什麼?」

    聽到林夕的輕聲歎息,比起前些天已經消瘦了些,臉上白皙的肌膚也似乎略微粗糙了一些的她輕聲問道。

    「我在想某個人說的的確是對的,這世上沒有任何修行者是無敵的。」

    林夕側轉臉看著她,溫暖的微笑道:「更加精確的說,我本來就早已覺得這句話是對的,只是這幾日的戰鬥,讓我理解的更深刻…因為再強的修行者也不能不吃不喝不睡,修行者和軍隊,的確是很好的組合,修行者可以幫軍隊抵擋一些厲害的修行者,或是消磨一些厲害修行者的魂力,而軍隊可以幫修行者做很多的東西,比如現在這些雜事…比如他們可以幫我們值守,偵察,甚至可以帶著我們走,而我們可以有更多的休息和冥想恢復魂力的時間。」

    「這本來就是很簡單的道理。」高亞楠也笑了笑,鼻子有些好看的皺起:「這又不是需要反覆思考的高深問題,你為什麼還老是會想到。」

    「因為這句話讓我想到,聞人蒼月一定會敗…因為一個人再強,也終究不可能打敗這整個世間。」林夕看著高亞楠,臉上卻是開始充斥一些莫名的情緒,「還有…這句話,是張院長特意留在石碑上的。」

    高亞楠霍然抬頭,在抬頭之間,她的面目距離林夕只有數寸的距離,但是她卻沒有任何旖旎的心思產生,「張院長的石碑?」她有些凝重的看著林夕的眼睛,似乎要看到林夕的心中深處。

    「是的。」

    林夕有些苦笑的點了點頭,看著她,認真道:「我看得懂張院長留下來的碑文。」

    高亞楠有些震驚的看著他,雖然已經見過發生在他身上的許多不能用道理解釋的事情,但這句話依舊讓她感覺到震驚。

    「在學院的時候,你便和我說過,任何人都有秘密。後來我知道,你的秘密,就是你是周首輔的女兒。」

    林夕安靜的點了點頭,看著她好看的眼睛,道:「後來在去碧落陵,你直接發現了我是將神,甚至告誡我不讓你父親知道。我便一直在考慮這件事情…我知道張院長都沒有把他的秘密告訴任何人,因為他都不知道他說出所有的秘密後,會對這個世界造成什麼樣的衝擊和影響。以及他身邊那些人,對他的態度,會不會有所改變。」

    「我不像張院長那麼成熟,我一開始也沒想那麼多。所以我一開始就和我鹿林鎮的父母說過一些事實,甚至對送我去青鸞學院的劉伯,都說過一些事實。但是他們都不能理解和不相信,甚至因為我說過我原先的那個世界,沒有什麼君臣之分,人人平等,他們便認為這是大逆不道,然後絕對不允許我亂說,他們自然也根本不會對外人說這種大逆不道的話。後來隨著我走出鹿林鎮,進入青鸞學院,接觸的事情越多,我便越來越明白。」微微一頓之後,林夕有些略微苦澀的看著越來越凝重的高亞楠,苦笑著道:「我也明白要保住自己的命,只有守住這個秘密。我也不知道這個秘密的真相要是讓夏副院長他們知道,又會造成什麼樣的後果,反正這樣的後果,我覺得不是我所能承擔,所以我必須守住自己的這個秘密…但你不一樣,我覺得應該讓你瞭解我,否則你越是對我沒有保留,我越是愛你,越是瞞著你,不把真正的我告訴你,我越是覺得有東西阻隔在我們之間,讓我的心不能真正的和你靠在一起。這種感覺和一開始我到這個世間的寂寞一樣,讓我很難受。」

    高亞楠的眉頭皺了起來。

    林夕的很多話她都還聽不明白,但是她的心卻怦怦直跳起來,因為她能深切感受得到林夕這些話中包含的情意。

    她此刻沒有說什麼,只是將自己的手,放在了林夕的手心。

    她的手有些微冰,但是握著她柔軟的手,林夕的心中卻是充實且溫暖。

    「這是一個很長的故事,不知道你能不能理解,或者說能不能相信。我原先並不是這個世界的人…簡單一點來說,這個世界的人更會挖掘身體本身的力量,但我們那個世界,卻是更會使用工具,更會挖掘類似軍械等這樣工具的力量,我們有可以不需要魂力就可以帶著人高速奔跑的機械,有可以帶著人飛在高空之中的東西。然後我在我那個世界因為意外而死去了,但是意識卻不知為何到了這個世界,佔據了鹿林鎮一名少年的身體。」林夕說出了這些,反而覺得輕鬆了一些,又覺得自己真是太過純情,有些自嘲且又驕傲的笑了笑,問高亞楠道:「你聽得懂麼?」

    高亞楠認真的想了會,搖了搖頭:「不太懂…因為這不合道理,人死了就是死了,怎麼還會意識到另外一個人的身體內,而且…怎麼還可能會有另外一個世界。」

    「我知道就是這樣,這的確不符合這個世界人所知的道理。」林夕苦笑了一下,「其實在到青鸞學院去之前,我也快要瘋了,我也一度認為我真是林二,真以為我只是在生大病的時候,做了一場夢,夢到了一個那樣的世界,夢到自己在那樣的世界裡生活,直到後來我看到張院長留下的石碑,看到張院長是和我來自同一個地方,我才確定我沒有瘋。」

    高亞楠安靜了一會,認真的想著,然後抬起了頭,看著他,「如果是用夢來解釋,就合乎道理了。」

    林夕一怔:「合乎道理?」

    「是的。」高亞楠看著林夕,柔聲道:「雲秦的一些典籍裡倒是也記載過一些類似的事情,記載過有些人做夢,一個夢做得很長,夢見自己在夢裡足足過完了一生,有些人甚至夢見自己做了大官,娶了三妻四妾,然後子孫滿堂,最後老死,但醒來之後,卻發現只是一場夢。」

    林夕苦笑,「那張院長又怎麼解釋?」

    高亞楠看著他,道:「如果認為他做夢,正巧和你夢到了一個同樣的世界,便能夠解釋得通。」

    林夕再度怔住。

    「如果按照道理而言,更進一步解釋的通的是,你們本身便是擁有同樣潛質的修行者。」高亞楠看著林夕道:「正是因為擁有同樣的潛質,所以你們才會都夢到同樣的世界,甚至夢見自己在同樣的世界裡過完一生,得到了很多同樣的知識和經驗。這便稱為『天授』或者就是稱為『將神』,這便極合道理了,因為這世間的確有些人不需要傳授就懂得修行,就懂得一些修行方面,甚至符文的知識的。」

    林夕嚥了口口水,苦惱的搖搖頭,「這麼說,你真以為我和張院長只是都做過一個很長的夢,夢見過同一個世界?」

    「我相信你的話,但也只有這樣的道理,才能讓我理解。」

    高亞楠搖了搖頭,深深的看著林夕的雙眼,「其實不管是這世上真的有那麼多不合道理的事情,還是真的只是你生病期間的夢…我只知道,你對我說的是真的,你對我是真的。還有,我知道,你那些年一定很寂寞,一定很害怕,一定很難過,你一定希望有人能懂你。因為當時這個世界對於你而言,是一個完全陌生的,沒有任何一個親人和朋友的世界。」

    林夕怔怔的看著她,看著再度將頭靠在他肩上的高亞楠,心中充滿了說不出的感動。

    片刻之後,他才笑了出來,道:「這樣的確是很好的辦法,我把我真的故事告訴你,然後你用你認為正常的道理理解。」

    「當然,張院長的考慮是很有道理的。」高亞楠也笑了起來,認真的,像繞口令一般說著:「不用正常的道理去解釋,去想那麼多根本沒有道理,根本不可能想得通的問題,是會瘋掉的。」

    林夕笑了起來,「早知道這樣,我便根本不用糾結要怎麼和你說。」

    「但是好奇也會害死人。」高亞楠看著林夕的笑容,更加能夠明白林夕的心意,她便也更加溫暖,撒嬌般道:「張院長那石碑上,到底留了些什麼?」

    「很多的東西,需要慢慢的解釋了。」

    林夕笑了笑,又正色道:「不過他特意說的那一句,這個世上沒有修行者是無敵的,現在看起來,就更像是對我的一個警示。因為天賦越高,越容易凌駕於別的修行者和這世間所有人之上的人,便越容易自大,不將別人放在眼中,到最後不僅自己敗於世人,也自然會給世人帶來很多苦難。」

    高亞楠看了一眼不遠處那些雲秦軍人,點了點頭。

    此時一名三十餘歲的校官已經走了過來,再次對林夕和高亞楠誠摯致謝。

    看著這名胸口箭矢已經有些發炎潰爛,但目光卻依舊冷峻沉穩,具備一切雲秦軍人最優秀品質的八品校官,林夕先招呼他在自己面前坐下,然後也沒有絲毫虛情假意的搖了搖頭:「霍青大人你不需多禮,我雖然把你們裡面很多人帶到了這一起,但你們也幫了我很多,這幾日的戰鬥,我們只是在共度難關。」

    隸屬最早救援千葉關的雲秦軍隊,但也是最早就被打散的雲秦步軍中存活下來的校官霍青也搖了搖頭,肅穆而認真道:「我謝大人並不是因為這幾次勝利,而是因為大人您給他們帶來了生的希望。大人您在這種地方轉戰,和那麼多大莽修行者交手卻還好好的活著…您讓我們相信,我們也可以活下去,否則我們早就已經絕望。」

    林夕張了張口,但不等他說什麼,霍青卻已經看著他,接著道:「大人不必自謙。我們這些時日已經看到了大人的能力,以及大人真正光明的品質。所以我們只要活著的一天,我們便會聽從大人您的指揮,便會追隨大人。不管帝國其餘任何人對大人的看法。」

    林夕苦笑了一下。

    這種極其明顯的宣誓效忠,對於即便同樣擁有靈祭祭司身份別人而言,將會是十分困難,但對於他而言,卻似乎有太過簡單,連他都覺得有些不太適應。而且他的事情之前在軍方傳播很廣,這些人也應該知道他的處境,以及他只是得到了靈祭祭司的身份,卻是並沒有能夠進入祭司院。這些人對他宣誓效忠的話,也得不到朝堂的承認,最多只能算是他的門客。

    「大人,我們接下來要怎麼做?」但霍青卻似乎不容林夕拒絕,只是再次行了一個軍禮,堅定的問道。

    林夕點了點頭,也不說什麼,深吸了一口氣,站了起來,伸出了手,感覺到風中裹著的越來越濃厚的水汽,他看著等待命令的霍青道:「第一場夏日的大暴雨即將來了,會沖掉很多痕跡,讓他們所有人從現在開始好好休息,我們要乘暴雨趕路…到了那裡,我們就應該會安全了。」

    霍青轉頭看著林夕所看的方向,有些微驚道:「千霞山?」

    林夕微笑。

    他看著遠處已經清晰可見的連綿山脈,自信道:「我在龍蛇邊軍呆過,山林之中不適合大軍突襲,所以千霞山雖然被大莽軍隊戰局,但我帶著你們在裡面遊走,繞道進入別的行省,會更加安全,敵人越來越多,我們也疲了…這場暴雨過後,我會帶你們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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