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下面沒有,被人陡然發覺,自然容易惱羞成怒。」年輕人的臉上出現了一絲冰冷的譏諷神色,卻是又看著黃袍老人和陳妃蓉道:「我只是有些疑惑,這人為什麼還會容許你們這位姑娘一條命。因為若是換了我是下面沒有的那人…恐怕至少要滅了那位姑娘的口,至少不能讓你們也知道。」
陳妃蓉看著這名好看的年輕人,面色有些古怪。
「不要用這種眼光看著我,我有,真的有。」年輕人看著她,有些無奈的說了這一句,接著道:「那個下面沒有的人,什麼長相,他現在在哪裡?」
「沒有見過,便不知道有沒有。」
陳妃蓉越來越覺得這個年輕人有趣,她忍不住笑了起來,「那個人很好認,面孔生得比我還白,鬍子卻比他的臉還長,說話聲音很尖,身上帶著的香囊很香。下午穿著的是一件紫紅色的綢衫。要找他此刻在哪裡也不難,他們一行一共有十三輛馬車,而且都是四匹矮腳馬拖著的那種。馬車的車廂門窗都是能夠全部封閉的木窗,木門。只需看他們的馬車在哪裡,要找到這個下面沒有的,便應該不難。」
黃袍老人皺了皺眉頭。這些年陳妃蓉雖然幫了他許多忙,但隨著修為的增長,她卻是也給他帶來了不少的麻煩,就如此時,他便也覺得她說得實在太多了一些。
「多謝。」
年輕人卻是極為有禮的對她和黃袍老人悄然躬身行禮,「既然如此,我等便不麻煩兩位了,若是還有不明白之處,再來問兩位。」
黃袍老人沒有出聲,默然的看著三名年輕人離開。
「妃蓉,你現在就幫我去告訴鬼頭王他們,欠我們的銀兩和貨物,這三天之內就一定要交出來。」當三名年輕人的背影完全在他的眼中消失之後,這名黃袍老人沒有坐下,卻是面色凝重且陰沉的看著陳妃蓉,說道。
「我會馬上去。」陳妃蓉同樣在看著三名年輕人背影消失處,她的臉上卻是顯露史無前例的興致勃勃的燦爛笑容,「不過幫你做完這件事,接下來我會去找他。」
黃袍老人霍然轉身,雙目炯炯的看著她,一股恐怖的氣味推得這間小屋的窗紙都嘩啦一響,似要裂開。
「為什麼?!」他看著這名妖冶而任性,眼光中充滿玩味的女子說道。
「和你要我去找鬼頭王他們的理由一樣。」陳妃蓉無所謂的笑了笑,道:「擁有這樣兩枚勳章的人,恐怕至少也要七品了,關鍵在於…他這麼年輕。」
「軍部的勳章尚且不算什麼,只需不惜命的修行者有機會都能夠得到,和年齡無關,但這麼年輕便得到代表皇帝意思的勳章,能夠在這種年紀就能達到帝國這一層面的,除了那些大員的子弟之外,便只有一些足夠讓這些大員和皇城裡的人都刮目相看的人。而那些大員的子弟,是不會就這樣來到這種地方的,所以他必定屬於後者。」陳妃蓉的目光越過了外面的場子,投向了遠方,她有些唏噓的輕聲道:「你也知道,我在這裡已經呆了很久,你也明白我呆在這裡,只是在等待著一些機會,現在這個機會,對於我來說已經足夠大了。」
黃袍老人冷笑,道:「既然你很清楚我讓你們去找鬼頭王他們,便是因為像他們這種級別的人物在這裡鬥起來,肯定有大事要發生,大概我們隨時都要捲鋪蓋換地方,這樣的大事,你難道都敢攙和進去?而且你是什麼出身,你貼上門去,難道別人就會要你?」
陳妃蓉也笑了起來,道:「多經歷些大事,人這一生才會有趣些。他不是大員的子弟,跟著他便會更有趣,而且我選他,還有一個重要的原因,是因為他的人也有趣。」
「人和人之間,是有一種很奇怪的感覺和緣分的。」她轉頭看著黃袍老人接著淺笑著說道:「我覺得他會讓我跟著。」
黃袍老人咒罵道:「陳妃蓉,你真是個瘋子!」
「要安安心心在這些地方呆一輩子,數著一輩子都賺不完的銀兩的修行者,才是真正的瘋子。」陳妃蓉笑著答道,認真的對黃袍老人說了再見,然後走出了這間小石屋。
「早走早好!不然遲早惹出大的禍事。」
黃袍老人發怒的在小石屋中跺腳,但只是頃刻之後,他卻是重重的歎氣:「這世界還有什麼比銀兩愈加真實呢?少是少了不少禍事,但走了…也會少了不少銀兩。」
在陳妃蓉眼中顯得十分特別的年輕人林夕和邊凌涵、姜笑依的身影出現在了北倉洞一間客棧前方不遠處的山道上。
除了那些酒肆客棧之外,這已經和龍蛇山脈十分接近的地方極其的荒涼,道路旁的亂林遮掩著他們的行跡,距離他們不遠,就有此起彼伏的猿鳴聲,從高處往下,以至難以看到他們置身的這條狹窄土道。
夏季,在龍蛇山脈這一帶還屬於雨季,還並非是商隊買賣的好時候。
天色已漸暗,然而林夕的雙眼卻是顯得越發的明亮。
他蹲了下來,地上有深深的馬車車輪碾壓的蹤跡。
車輪深處明顯比周圍地面要來得潮濕,這便說明這車輪印是新的,這列馬車車隊才剛剛經過此處不久。
只是這樣沉重的馬車車隊,裡面裝載著的到底是什麼樣東西?
這到底是什麼樣的買賣?這車隊是反而朝著龍蛇山脈的方向行去,脫離了北倉洞的範疇,到底是要到什麼地方去買賣?難道就不怕遇著龍蛇的邊軍?
林夕心中越發驚疑著,但是他卻是沒有絲毫的停留,和邊凌涵、姜笑依交換了一下眼色之後,三人便掠入了道路旁的山林之中,沿著山道往前追蹤。
車隊並沒有走遠。
在夜色的山林之中極其小心的潛行了不到數里,林夕和邊凌涵、姜笑依趴在了一片長滿荒草的土丘上。
距離他們高度落差大約有一百幾十步的道路上,正慢慢行著一列車隊,一共十三輛。
車隊越行越為緩慢,竟在距離他們直線距離約五六百米的一片荒坡前停了下來。
有馬蹄聲卻是隱隱從對面黑魆魆的山道上傳了過來。
有三名在黑暗之中看不清面貌的騎者,從道路的那頭出現,朝著完全停下的車隊而行。
在到達這列車隊的前方,和車隊中為首的人說了幾句之後,對面的山道上,卻是又慢慢的行出了一列車隊,也是一共十三輛,和這十三輛馬車的樣式、裝飾竟然是完全一樣。
林夕對著姜笑依和邊凌涵點了點頭,飛快的解下了身上背著的木箱,打了開來。
但就在此時,他卻第一時間感覺到了一種莫名的危險,猛的抬起了頭,望向來時的荒林。
「是我。」
一個敏捷如山貓的身影顯現了出來,發出了一聲極其低微的聲音。
「是你?」林夕的聲音幾乎同時發出,隨即又極其冰冷和警惕的說道,「你來做什麼?」
「雲秦的大人物都有門客。」從山林中現身出來,已經換上了一身黑色皮甲的陳妃蓉又靠近了幾步,輕笑著,卻又像純真至極的少女一般,很自然而純真的道:「我想追隨你,做你的門客…當然,你只需讓我跟著你,要做別的什麼,也是能夠的。」
林夕深深的皺起了眉頭。
他看著這名很難從面貌判斷到底多少年紀的妖冶女子,看著這名妖冶女子背上交叉負著的雙劍,第一時間浮現在心頭的感覺也是這名酒肆中的女侍恐怕是瘋了。
想著對方的買賣恐怕馬上就要完成,而自己還根本這到底是什麼買賣一無所知,而且還根本不知道那名閹人此刻能否在這車隊之中,他的眼神便越加的沉冷了些。
「你是不是想要先過去試試這兩列馬車裡面有沒有厲害的修行者?」
然而陳妃蓉卻是甜甜的一笑,道:「你用不著擔心,馬上就會有人替你去試的。」
林夕目光閃動了一下,輕聲問道:「什麼意思?」
陳妃蓉笑了笑,還沒有說話,天地之間,突然出現了一絲異聲。
這種聲音,對於林夕和邊凌涵來說最為熟悉不過…是羽箭飛翔於空中的破空聲。
兩列馬車交匯在山道上。
山道旁,原先林夕注意的,也是想潛過去的一片高地密林間,一枝羽箭射了出來。
接著,便是密密層層如雨點般的羽箭射了出來,罩落向兩列車隊。
「那是些特地做黑吃黑營生的人,沒有什麼太過厲害的角色。又都不是什麼好人,死了也沒有什麼可惜。」陳妃蓉又走近了數步,甜甜的笑著註釋道:「我只是順口告訴了他們這列馬車的行跡,並隨口說了這列馬車裡面全部都是用以做黑市生意的銀兩。」
「他們為什麼會信你?」林夕看著箭雨籠罩中的兩列車隊,輕聲問道。
陳妃蓉理所當然的回答:「因為我以前從沒有騙過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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