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日止戈系的新生正好是騎射課程。
負責騎射課程的黑袍講師講解這學院重大的改變講解得十分耐心。
「此種出院修行和學院二年、三年的學生出去修行一樣的性質,學院會妥善選擇一些適合去的地方和職位以供選擇。出去之後也不是不能回學院。完成學院安排的一些任務之後,便可和之前二年、三年的學生一樣回學院進修,選擇新的科目。」
「所選的課目回學院考核通過之後,依舊可以獲得相應的學分獎勵。」
「學院正式畢業的學生為從八品的官階,你們出去之後,便是正十品的官階。接下來所有表現,獲得的功勞也會被相關各司記錄,用於累積陞遷。」
「這兩日之內你們可以參加各科考核,若是通過便可獲學分獎勵。若是通不過的,下次回學院也可以再考。」
……
解釋得多了,說得細了,所有這些不笨的學生也都聽出來了,以他們這種一年新生出去便列入正式官階,記入各司陞遷考核,這便是除了還可以回學院進修之外,和學院正式畢業的學生也沒有什麼差別了。
有人喜,也有人憂。
喜的人有多種原因,有的人本身就覺得出去歷煉比學院這種枯燥的課程要有趣的多,有的人覺得從這個時候開始記錄軍功,數年累積下來,應該就遠不止正式畢業時的八品官階,前程更為光明。
憂的人也有許多原因,有的人自覺修為尚低,即便是學院正式學生,在地方和邊軍之中都多有隕落,他們出去,自然是風險莫測,有的人卻是覺得十品的官階起步太低,恐怕去了地方上日子不太好過。
聽著前方黑袍講師的講述,下方的許多學生都忍不住竊竊私語了起來,花寂月也忍不住深深的皺起了眉頭:「好端端的為什麼突然有這樣的改變?按理來說學院最注重傳統,難道邊關起了驚人戰事?」
李開雲搖了搖頭,疑惑的低聲道:「沒有聽說啊,這麼多同學…如果真出了大的戰事,那也應該早就有人聽說了。」
花寂月的眉頭頓時皺得更緊,「難道是學院本身,夏副院長有了什麼意外?」
林夕搖了搖頭,道:「不可能。」
「你怎麼這麼肯定?」花寂月看了林夕一眼。
林夕頓時回過神來,他知道自己的這名好友最擅從細微之處看出端倪,但微微猶豫之下,他卻是也不想騙花寂月,只是輕聲道:「前兩日夏副院長剛找我談過話,所以我知道他和學院不會有什麼問題,只是因為談話的內容屬於學院機密,我便無法和你們細說。」
「什麼?」李開雲頓時大吃了一驚,「夏副院長居然親自找你談話了?」
花寂月卻是又眉頭一跳,看了一眼林夕,低聲道:「看來的確有些不同尋常的事發生,否則夏副院長怎麼會單獨找你談話。」
林夕無可奈何的搖了搖頭,道:「可是我也根本不知道學院會做出這樣的決定。」
自從講師開始宣佈入職修行之後,邊凌涵就一直沉默著,她知道將來一定有這麼一天,然而這一天對於她而言卻是如此倉促,來的如此的早。
「不知道我們會去什麼樣的地方。」她忍不住喃喃自語般低聲說了一句。
正在此時,前方黑袍講師卻是已經講述完畢有關出院入職的事,接著宣佈道:「現在想考核的,便可以開始了。」
青鸞學院的騎射課程的考核一共有駐馬靜射和策馬連射兩項。
駐馬靜射便是控住身下馬匹,停留在原地射箭,而策馬連射便是在策馬狂奔之間施射。
前者應該是用於軍隊擺出陣型和互相協同作戰之時用得最多,而後者自然是追擊和突襲之時用得最多。這兩項考核的射箭距離都是百步,不知道張院長有沒有攙和過意見,標靶很有林夕熟悉的現代特點,代表不同傷害的部位都有不同的分值,滿一定的分數便算是通過。
以林夕現在的箭技,即便不用佟韋傳授的風行者獨有的三指持羽控弦法,在這種距離之下,不能箭箭獲得最高分,估計最多也只會脫掉數箭,輕鬆通過肯定是沒有問題的。
原本按照佟韋所說,這門課程對於林夕和邊凌涵就是白送學分的課程。
而對於止戈系其餘新生來說,這過與不過,試一下又不打緊,不過便是本身箭技不過關,最多是面子上有點過不去,萬一僥倖過了,那可是得了兩個學分,在出院之前修為還能再高一些。
所以當下大多數新生心動,有幾名自持箭技不錯的止戈系學生便第一個出聲要求參加考核。
……
一聲聲箭鳴聲很快在青鸞學院這片緩坡上響了起來。
片刻之後,陡然,一陣陣喝彩聲響了起來。
馬上的是林夕的好友唐可。
他射箭的動作十分連貫流暢,駐馬靜射,十箭連續分別射中百步之外十個人形標靶的要害部位。
接著他驅馬狂奔,以十分冷靜和標準的姿態,一箭接著一箭連射,喝彩聲中,竟然是一箭都未脫,一箭接著一箭,又是連續十箭分中途中的標靶。
要知在唐可之前考核的七名學生,其中成績最好的,這兩項二十箭也是脫了四箭的靶。
林夕微笑看著,唐可在來青鸞學院之前便已經踏入修行者的行列,在邊軍之中果然也已經錘煉出極佳的箭技。如果不用他最習慣的三指持羽控弦法,他恐怕還比不上唐可的成績,而看著自己好友的表現獲得這麼多人的喝彩,林夕的心中自然也是十分開心。
李開雲也是看得興奮不已,看著唐可射完最後一箭,李開雲忍不住用胳膊捅了捅林夕:「林夕,要不要我們也上去試試,萬一過了也能得兩個學分的獎勵。」
「好啊。」
林夕看了李開雲和邊凌涵一眼,答應下來,剛剛走到前列,還沒有出聲,剛剛記錄完唐可成績的黑袍講師看到他越眾而出,卻是不假思索道:「林夕,騎射課目你免試,不用參加考核了。」
林夕微微的一愣,抬頭之間,從這名平時根本不顯山露水的黑袍講師的眼中看到了一絲獨特的意味,再加上只是提他的名字而沒有提邊凌涵的名字,他猜測便是夏副院長特別用這種手段,讓更多的人懷疑或是更確定他「風行者」的身份。
他的風行者身份一坐實,不僅掩護了他的「將神」身份,還能順便掩護邊凌涵真正的風行者身份。
按照佟韋先前所說,本身擁有風行者天賦的人便像是老天注定一般,大約都是十餘年才出一名,而青鸞學院歷史上,還從未出現過一屆學生之中出兩名風行者的例子。
「免考?」
這一片場地之中都是靜了靜。
「為什麼免考?」李開雲和花寂月等人都是不明白的看著林夕,似乎想從他的臉上看出朵花來。
林夕又苦惱的攤了攤手,低聲道:「這就是事關夏副院長和我談話涉及的秘密,我也不能說。」
……
「憑什麼他能免考?平時練習時也不見他箭技特別出眾。」
「就是,難道就憑他是天選,要特別照顧麼?」
「這是事關兩個學分的事,這對於我們來說公平麼?」
數名止戈系的學生憤憤不平,旁邊一名面相特別稚嫩的學生陰沉著臉,卻是不說一句話,正是和林夕過節最大的裘路。
「你狠…」
這幾名學生正說話之間,聽到旁邊隱約傳來一句粗話,轉頭看去,卻發現是和林夕也不對頭的暮山紫。
「暮兄,你說這是不是極不公平,我們青鸞學院贊同質疑,你說是不是應該出聲質疑一二。」裘路身旁的一名學生心念動間,對著暮山紫拱了拱手,輕聲道。
「你當我傻啊,要想反對那你自己出聲,這種鐵板釘釘的事也想讓我出頭,而且就算我傻到幫你們出頭,到時我也不想被人打臉打得臉都腫了。」
暮山紫眉頭一挑,白了這名學生一眼,說完這句之後,便連看都不看裘路這幾人一眼,便轉身走到了另外一邊。
裘路身旁的這名學生頓時氣得臉色煞白,怒聲道:「此人今天吃錯了藥麼,平日他和林夕最為不對,現在居然好像覺得此事應該?」
「算了,暮山紫此人本來就囂張跋扈,你看就算出身和我們相同,平時都根本沒有幾個人和他交好。」裘路陰沉的勸誡道:「以他此種性子,出去之後自然有苦頭吃,我們又何必和他這種蠢人計較。」
「說得也是。」裘路身側另外一名身材高大的白面學生四下看了一眼,將聲音壓得只有裘路幾人才能聽得到:「在學院裡面我們沒辦法對付他,出了學院,到時我們要對付他為裘兄出氣,恐怕不難?」
「我們根本不用做這些無謂的事。」
裘路冷笑了一聲,道:「據我所知,想要對付他的人可是不少,除了御藥系的柳子羽之外,京城的許三少,甚至周大公子都不會讓他好過,我們出去之後,就等著聽他的好消息便是。」
裘路周圍幾人全部一呆:「柳子羽和他過節很大是不假,可是他怎麼會惹到文治系的許箴言,甚至惹到周用賢師兄?」
「你們是有所不知。」裘路冷笑道:「許家和秦家雖然一個在刑司,一個在工司,但兩家老爺子卻是一同在邊軍有過生死交情的,許三少和秦惜月又同時考入青鸞學院,所以兩家雖然沒有明說,但許家自然心中將秦惜月看成了許家的人,先前聽說秦惜月和林夕交好,據說許三少私下已經大為光火,在幾個好友面前私下已經傳出話來。至於周大公子,據說是在之前社團招新時,屈尊招攬他未果,弄得十分不快。以周大公子之尊,即便動用一點吏司的關係,便足以碾死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鄉野小子。以他之尊,未必會牽掛在心,但是他身邊那些和他交好,想要藉著他往上的那些好友,想必不會忘記。到時對付了這小子,閒暇時拿出來一說,想必能夠讓周大公子開心一下,將來便或許有很大好處了。」
幾人聽得全部微呆,旋即都搖了搖頭,歎道:「林夕居然連周用賢都敢得罪,真是太不知死活了,看來我們的確只消等著聽他倒霉的消息就可以了。」
這世上還有什麼比看到平時自己拿之無可奈何的人倒霉更開心的事?
但就在此時,這幾人和周圍止戈系的學生卻是一怔。
一名抱著一本厚,一臉卷氣的年輕女教授出現在了他們的視線之中,朝著他們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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