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是這個世界的修行?
林夕驟然無比懷念那幾天艱難的歷程中的肥美烤肉,因為就在他睜開雙目,看到草廬周圍已經變成夕陽斜照的景象時,一股前所未有的飢餓感就瞬間衝入了他的大腦。
這從清晨到傍晚的冥想,似乎不僅是將他胃內的所有食物殘渣都消磨得一乾二淨,還讓他產生自己的胃都有種被拉大了的感覺,這讓他的肚子裡更是發空,更加餓得心慌。
此刻他的腦海之中,那一個青色光團清晰的感知得到,而之前那一條游動的黃光,卻是變成了一條氣流,在他的丹田內游動。
除了那數名陷入了酣睡的新生之外,其餘所有人的臉上都有或多或少的震撼之意。
坐在微涼草廬中微涼竹蓆上也習慣性微微佝僂著背的唐可臉上震撼之意尤其更濃。
學院的威名和榮光傳唱在帝國每一個陽光所能照射到的角落,他十分清楚青鸞學院在萬千修行者心中的神聖與不凡,也曾聽說過青鸞學院發放的每一顆丹藥都是天價難求,但是在他和他所遇到的修行者的潛意識之中,丹藥畢竟是外物,但是此刻,他丹田之中那一條原本拇指大小的氣流,現在卻是足足擴大了一倍!
「你試著拉開這具長弓。」
就在此時,獨眼黑袍講師卻是站了起來,提起了身前長案上的黑色長弓,逕直走到了林夕的面前。
正在和令人發慌的飢餓感搏鬥的林夕把眼睛睜得大大的,有些不知所措的接過了這具長弓,不知道為什麼獨眼黑袍講師在這麼多人之中,獨獨挑選了自己。
黑色長弓是木製,但是天生的木紋緊致得如同一條條細密的鐵線勾勒,弓身上有如意狀符紋纏繞,兩個似蛟似龍的頭顱雕刻咬住了同樣漆黑無光的弓弦。
林夕的嘴角驟然浮出一絲苦笑,這柄黑色長弓並不沉重,他單手可以提起,但是當他的右手搭扣在弓弦上時,用盡全身的力氣,竟然是只將弓弦往外拉出了不到兩指的距離。
就在這僵持之間,他丹田之中的那一股氣流驟然被抽引一般,湧上了他的右臂,又湧到了他的手指,弓弦略微顫動,發出了極淡的黃光。
「啊!」
林夕一聲低聲驚呼。
他丹田之中抽引出的這一股氣流這一下就消耗殆盡,而直到此刻,他才看清,這好像是用某種獸類的粗筋製成的弓弦上,也有細微到難以發現的雕刻符紋。
「不用擔心,你所感知的這氣流,在冥想修行之中便會恢復,而魂力本身的修為,不會降低。只是相當於我們身體在,但是氣力用完而已。」看到林夕的此種神色,一直臉帶冷嘲,給人太過苛刻感覺的獨眼黑袍講師卻是略帶溫和的說了這一句,旋即將黑弓從林夕的手中取回,又遞給了他身旁的李開雲,「你來試著拉開這具長弓。」
李開雲也沒有絲毫的預料,誠惶誠恐的拚命開弓。
李開雲之後便是他身旁的唐可,在獨眼黑袍講師的指示下,黑弓在一名名新生之中傳遞。
十五六名下來,除了一名陷入了酣睡之中的新生之外,每個人都至少比林夕多拉開了數指的距離,尤其是在唐可的手中,這柄不知道是什麼來歷的黑弓被拉開了一半。
在拉動到極限之時,其餘人拉動弓弦時,弓弦上的黃光比起林夕拉動時產生的黃光也更為明亮一些。
一縷散亂的灰白頭髮垂落在獨眼黑袍講師的左頰上,但是這名垂手而立的冷肅講師卻是恍若不知,他的視線沒有再行停留在林夕的身上,但是在這黑弓傳遞之時,他卻是在心中微微的歎息著:「能夠進入天選,果然是有些特別…從未修行過,但進入冥想修行的速度,卻是在所有這批人中名列第一,只可惜這二的資質…實在是可惜了一塊難得的好材料。」
黑弓繼續傳遞著,到了花寂月身旁的邊凌涵的手中。
這名來自錢塘行省的少女在所有止戈系新生中最為瘦弱,在從靈夏湖畔趕往這裡的途中,也是第一個支持不住,她也只是將弓弦拉開了和林夕差不多的距離。
就在此時,凝立不動的看著黑弓傳遞的獨眼黑袍講師的獨目之中,卻是倏然射出了駭人的光芒。
只有他才能發現,在邊凌涵拉開這弓弦之時,那弓弦上黃光閃耀的時間,要比別人略微長出一些。
但是他依舊沒有出聲,一直等到黑弓在所有這批新生的手中傳遞完畢,又回到他的手中,除了邊凌涵之外,其餘人黃光閃耀的時間,並沒有出現什麼異常。
「邊凌涵」,只是在通過銀絲滑索時,對了一遍姓名的獨眼黑袍講師準確無誤的喊出了邊凌涵的名字:「我讓你們所有人全力拉動這具黑弓,你方才為什麼沒有盡全力?」
邊凌涵面色瞬間雪白,張了張嘴,卻是說不出什麼話來,草廬之中的凝滯了一息的時間之後,瘦弱的少女顫抖的雙手揪著衣角垂著頭準備接受責罰。
「你是不想他連你都不如,受人恥笑?看來作為一名天生的風行者,你注定有很長的路要走…」但是她低垂下頭時,那眼角餘光的不自覺朝著林夕一掃,卻是讓敏銳如鷹的獨眼黑袍講師瞬間明白了她心中的所想。
「只是數日的時間,就有人顧忌到你,天選…想不到你的人緣都這麼好。」獨眼黑袍講師沒有說出任何責罰的話語,而是看著揪著衣角的瘦弱少女:「你先行留下,其餘人可以先行回新生殿看科目表選課了。」
「你為什麼還不走?」
讓獨眼黑袍講師有些愕然的是,在其餘止戈系新生都已經走出草廬,看著止戈新生殿所在的那個山頭,準備找路慢慢爬山回去之時,林夕卻是還未走出草廬。
林夕十分恭敬的對著獨眼黑袍講師行了一禮:「老師,邊凌涵興許是一時沒有聽清,請您不要過分責罰。」
獨眼黑袍講師無語的看著林夕,面寒如水:「怎麼,難道我如何行事,還要你教不成?」
林夕馬上搖頭:「弟子不敢,只是邊凌涵肯定無心犯錯,而且她下次肯定不會再犯了。」
「笑話!」獨眼黑袍講師惱怒道:「難道她為何不用全力,我還不知道麼?」
林夕倒是一時愣住,他是仗著一天能夠用一次他那特別的能力,所以才敢留在這裡,說方纔那樣的話,但是獨眼黑袍講師惱怒的說出的那一句話,卻是讓他怎麼都想不明白。
邊凌涵至始至終沒有說出一句話,他又怎麼可能知道邊冷涵到底為什麼不用全力?
看著杵在當地的林夕,獨眼黑袍講師更加的不快:「還不是因你而起…你要是再留在此處胡鬧,我就真要扣除你們兩個的學分了。」
「因我而起,這是什麼話?」林夕越發糊塗,但獨眼黑袍講師的最後一句,卻似讓他聽出了真實的意味:「老師,您不是要責罰她?」
「誰說我留下她就是一定要責罰她?」獨眼黑袍講師皺起了眉頭,他赫然發現,自己面對一眼純淨的林夕,竟然是生氣不起來。
林夕笑了起來,再次對著獨眼黑袍講師行了一禮:「既然如此,那是弟子以小人之腹度老師的君子之心了。」
「能進入學院天選的,要是小人,那簡直是變相的辱罵副院長他們瞎了眼睛。」獨眼黑袍講師有些惱火的揮了揮手,示意草廬外不遠處停留下來看的其餘新生趕緊離開,卻是又點了點邊凌涵身旁的竹蓆,「既然你在我面前敢為她出頭,今天我就破例一次,你也坐下來。」
林夕摸不著頭腦的在耳根微紅的邊凌涵身旁竹蓆上坐了下來。
「你是天生的風行者。」獨眼黑袍講師也不廢話,直視著邊凌涵,一字一頓的說道。
邊凌涵和林夕愕然的對望,兩個人都不懂。
於是林夕厚著臉皮道:「何謂風行者,請老師解惑。」
「箭矢翔於風中,身影如風難捉摸,天生和風羽符紋契合度極高,最能發揮弓箭威力,最有射手天賦的人,稱為風中的行者,風行者。」獨眼黑袍講師輕撫黑弓,「在戰場之中,風行者一直是最有威懾力,最令人防不勝防的刺客。」
「風羽符紋,估計你也不知道。」鄙夷的看了聽得津津有味的林夕一眼後,獨眼黑袍講師接著補充道:「這是纂刻於弓身和箭矢之上的最佳符紋,可以令箭矢激發出去的力量更強,速度更快,洞穿力更驚人,而具有風行者天賦的人,他的魂力天生在這符紋之中可以多停留片刻,這多停留片刻的區別,就是可以使箭矢的威力比同等修為和射術的人強大許多。」
「你讓邊凌涵單獨留下來,是因為她是我們這批止戈系的新生中,唯一一個擁有此種天賦的人?你讓我們傳遞黑弓,便是要測試,有沒有可以成為恐怖箭手的人?」林夕恍然大悟道。
「不止如此。」獨眼黑袍講師用同情的目光看著林夕:「還可以用來看出,你們對於靈藥的接受度到底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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