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這是不是一種新型的敲詐方法？」賈鴻漸忍不住這麼想到。
不能怪賈鴻漸這麼想！雖然說一般企業家的確是愛出名，這種過來把對方給刻畫成什麼頂級經理人，什麼這個老闆所有的特點都是在冥冥之中正好符合了最高級經理人的特點要求之類的……這怎麼趕腳都像是來要錢花的吧？要是這柯林斯教授去找一個中國大陸的企業家，這麼非常想一回事兒的說一個調查，說一個論斷，說著老闆太符合教授調查中的頂級經理人所有的素質要求了。然後跟老闆提出來自己要出書，但是呢現在圖書市場因為種種原因不好做，而且寫書也許要時間和經費做更進一步的調研。希望老闆能夠資助一些，比如五萬十萬的……到時候這書出來了，這個老闆的名字就會被作為樣板寫進去……這麼一弄的話賈鴻漸想著國內的老闆那十個裡面怎麼都要有三四個肯出錢的吧？哪怕一百個裡面就一個肯出錢的，多跑幾趟逛遍全中國，這忽悠個一兩百萬應該問題不大吧？
回頭真的這邊抄點那邊抄點的弄一本書，把這老闆的名字寫上去，然後走出版社自費出版，印個幾百冊的，全都給老闆送去，說是專門幫老闆留下來送朋友什麼的……然後稍微拍拍馬屁，這老闆會不買單？所以最後純賺一筆錢真心沒問題吧？而且這還是在沒什麼資源的情況下，還是在弄這個事兒的人沒什麼名氣的情況下。如果在國內弄這麼一個事兒的人。真的是跟柯林斯教授一樣，是有一個相對知名大學教授的名頭。特別是什麼管理學教授之類的。那麼寫了書真的能發行的情況下，是不是能夠賺更多的錢？當然了，真的能發行管理學書籍的教授不一定會幹這種事兒，因為為了錢亂吹實在是讓他們覺得太丟人了，太滿身銅臭了……
話說回來，賈鴻漸還真的懷疑柯林斯是不是一個特別無恥的、職位了賺錢不要臉的教授。他為什麼懷疑呢？因為他覺得不合理啊！他覺得一個人低調不低調，這玩意兒跟是不是最高級別的第五級經理人有毛關係呢？低調不低調怎麼就會影響到了經營能力呢？就不能有一種人是又高調然後又很堅定，最後還能把公司給帶入卓越的？不合理啊！要說柯林斯說賈鴻漸什麼眼光特別敏銳啊。所以才成為美國少見的商業頂級經理人啊什麼的，這也許賈鴻漸還會更相信一些，至少聽起來更正常，不是麼？但是低調？這玩意兒什麼時候成為了優秀經理人的一種標準了？
所以他怎麼想都覺得這是一個借口啊，怎麼想都覺得這是來「拉贊助」的啊！賈鴻漸現在臉上並沒有什麼被人誇了之後的喜悅感，反而一臉嚴肅，就像是聽到了柯林斯誇了一個自己並不認識的人一樣！他的這個表情倒是先引起了柯林斯的好奇。「賈先生，為什麼你一點都不開心呢？要知道在我分析完了這麼一些樣板公司之後，我還把這麼一個五級理論給擴展到了更廣闊的美國歷史上來，像是美國歷史上的總統中就有少數幾個是第五級的這種經理人，比如說像是亞伯拉罕-林肯。這林肯本身是一個謙虛、羞澀的個性和笨拙的舉止誤認為是懦弱的人，結果到了後來所有這麼認為他是一個窩囊廢的人都必須承認自己犯了一個大錯誤。雖然把你和其他的樣板經歷人跟林肯並列看起來好像有點誇張了。但是你們的確都是有著同樣類似的性格，都是有一種類似雙面人生的感覺。一方面你們在非專業領域裡謙遜謙和低調，但是在自己的專業領域裡面卻十足像一個最鐵血的戰士，不死不休！」
恩？聽到了這裡，賈鴻漸還是沒有接受柯林斯的誇獎。他還是覺得不太相信。於是他乾脆問了一個特別的問題，「對了。你之前說樣板公司裡面有好幾個這樣的人？分別跟我講講他們的事情吧。」賈鴻漸還就不相信了，難道真的大多數投資回報率高的公司的ceo還都是跟他性格差不多的？不至於吧？如果柯林斯是騙人拍馬屁，為了要錢的話，那麼之前說的那些可能都是亂編的，就是為了湊出來一段好話跟賈鴻漸的品性相符。可是如果真的能說出來其他人的名字和經歷的話，賈鴻漸回頭可以去驗證啊！他可以看美國這邊的股市記錄，來算被提到的經理人的名字的公司到底是不是比巨頭公司們成長的快啊！對吧？
「別的人的事？嗯，首先說說科爾曼-默克勒吧，他是75-91年的吉列公司ceo。在他的任期之內，吉列公司面臨三次重大的可能會失去其轉變為卓越公司能力的危機。其中兩次是來自競爭對手露華濃。露華濃您可能不熟悉，這個公司第一次做出了現代的指甲油。他們第一次做出了用顏料代替燃料而做出來的不透明的、色彩絢麗的指甲油，並且還調配出來了前所未有的絢麗多彩而且他們提出讓指甲油和口紅能夠搭配到一起。從50年代開始，露華濃推出了配合時裝周的一年兩次新品的節奏，推出春夏裝的新款唇膏與指甲油以及秋冬款的唇膏與指甲油。後來到了70年代，他們是世界上第一個把化妝品生意做的超過了10億美元銷售額的公司。要記得當年是佈雷頓森林體系剛解體沒幾年，在之前的時候，35美元就等於一盎司黃金，這個匯率是固定的，所以當年的美元比現在值錢的多的多。到了現在露華濃在世界上不太知名的原因是70年代末的時候他們在醫療領域裡面投入的資金比化妝品行業多的多。」
說道了這裡，柯林斯頓了一下，「就在他們開始專注隱形眼鏡，想要把隱形眼鏡這種半醫療器具給跟時尚結合，然後還要進入男性市場，比如做剃鬚刀和刮鬍泡的時候，別的競爭對手起來了。首先在美國本土，雅詩蘭黛化妝品集團在高檔化妝品市場上對露華濃展開了激烈的競爭，寶潔則是不同的蠶食低端市場，另外還有來自歐洲的歐萊雅以及lvmh，路易威登-軒尼詩集團的高端品牌的競爭，所以露華濃這才展現出了疲態。不過話說回來，在露華濃於70年代末要進入男性市場跟吉列展開大戰的時候，他們卻沒有直接自己研發產品推出然後跟吉列鬥。而是一邊收購其他中小廠商掌握技術和市場，然後一邊惡性收購吉列，企圖通過報價來收買董事會的股東們。
按照當年的報價來說，如果董事會的股東們當年要是同意了，他們就可以一共獲得23億美元的短期收入！而這筆收入他們分了以後足夠再去投資無數個公司的！而科爾曼要做的就是說服公司的所有者們不要被眼前利益迷惑，不要賣掉公司，因為他可以帶著公司給老闆們帶來更多的收入！而按照當年的記錄，露華濃提出的兩次惡意收購，開除的收購價格是溢價44%。也就是說，股東如果賣掉股票，每一股的價格就是市場股票價格的144%！那不知道要賺多少錢！而股東們如果賣掉的話，吉列沒有被惡意拆借、大量裁員並且冷凍品牌的話，那麼吉列的品牌也會消失，成為露華濃的一部分……」
哎呦？這個故事聽起來還是挺驚險的嘛！賈鴻漸現在光是聽故事都聽的挺有興趣的了！「嗯，不錯，繼續往下說。」賈鴻漸要了一盤腰果，一邊吃著腰果一邊聽著「評書」。
「當年ceo科爾曼手裡也有一部分公司給的股票，如果同意了惡意收購，他也有好處。可是他選擇了為吉列的未來而戰！他跟你一樣，是一個話不多，性格內向的人，總是彬彬有禮，人們把他看成以為總是和藹可親的、有著貴族氣息的可敬長者。那麼為什麼科爾曼選擇了戰鬥？因為他看好當時吉列公司正在大量投資研究的新產品——感應刀頭科技的吉列鋒速3！如果吉列被收購，那麼很可能這麼一個項目就會半路夭折！所以科爾曼費了大量的時間和心血去跟股東交流，用他那誠摯並且有貴族氣息的語言和感情去說服股東，讓股東們相信了，如果鋒速三繼續研發下去，上市以後帶給大家的利益絕對超過現在44%的溢價！
然後我計算過，如果當年董事會裡面有人選擇了出售股份，然後再把錢用於股票市場投資，那麼到1996年底按照平均市盈率而言，最後選擇不出售股份的股東，將會比選擇出售股份的股東，多賺3倍的錢！而在1991年的1月25日，當鋒速三在市場上大殺四方，配合著其他的化妝品企業把露華濃殺的丟盔棄甲的時候，科爾曼則是戰死沙場——因為突發心臟病，死在自己的辦公室裡。」
霍！這樣一個戰鬥到死的個性……說真的還跟自己有點像啊！賈鴻漸忍不住這麼評價道。雖然他處在這個什麼科爾曼的角度，可能更不會願意別人收購的原因是不願意自己掌權的公司變成別人掌權，同時自己還做副手的。但是這種報復心……這種一定要讓自己的企業打對手臉的事兒，真像是賈鴻漸能做的！而且忽悠股東不賣股票這點，好像也是他會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