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活在世上總有許多追求,而在通向這些追求的路上也必然有許多的磕磕絆絆,比如此刻的蕭塵,他心裡想的只是如何讓唐門和袍哥徹底覆滅,消失在中國,消失在世界,但他同樣知道這個結果也許只是一個幻想,也許他根本就沒有這個資格去和唐門和袍哥叫板,但他還是決定做了,不為其他,只為了心中的那一團怒火,因為這一團怒火,他不惜放棄手中的所有。
諸葛子瞻靜靜坐在駕駛位上,對於蕭塵的離去既沒有阻攔也沒有推波助瀾,從始至終,他只是那麼安靜的看著蕭塵,和他說話,勸他離開南京,知道這個年輕並且倔強的男人徹底離開。
輕輕歎一口氣,諸葛子瞻遙望無盡夜空,輕聲自語道道:「男人在這個年齡這種情況下總該有這個脾氣的,如果沒有也就不是一個合格的男人了,當年祖師墓地的那一幕如果推遲十年也許就不會出現那一幕誰也不願看到的慘劇了。」
腳下油門一踩,手中的方向盤迅旋轉起來,隨即剎車,漂移,體型一般性能一般的出租車在諸葛子瞻的手中好像活了過來,生生的在原地旋轉了36o度,鬆開剎車,車子如離玄之箭般駛向蕭塵離開的方向。
「蕭塵,介意我這老傢伙跟著你嗎?」諸葛子瞻臉上出現的不再是莫測高深,不再是高傲或者自信,而是一種老懷大慰的開心味道,而這種味道比他身上原本流露出來的神秘氣息更加的讓人覺得和善親近。
「前倨後恭的人我見過不少,但像你這麼老的倒是第一個。」蕭塵笑道。
「人老了做事總會特別的謹慎,既然你現在不願意離開南京,我也只好拼著這把老骨頭幫你一把了,瞎子和桃花他們都去了,我也再沒有喝酒的人了。」諸葛子瞻笑著說道,幾句話之間看似不合邏輯卻在情理之中,而語氣中流露出的無上寂寥讓蕭塵對這個老人再也沒有提防之心。
「既然這樣那那我們先去一趟盛唐大廈,陽光浴場我現在是不能去了,一去的話只怕唐門和袍哥立馬會要了我的命,盛唐大廈也許危險但至少不像陽光浴場,而盛唐大廈我現在也必須去一趟,萬一今晚出了什麼事情也好給安家的兩姐妹一個交代,我這人沒什麼優點,但既然答應了別人就不會反悔。」蕭塵上車後笑著說道。
「這一點很好,和長河還有老酒鬼都有幾分相似,不過他們兩個一個為了對自己的誓言一個為了對女人的癡情都沒做到,你能這樣想也不枉我幫你這一次了。」諸葛子瞻莞爾一笑,「好了,時間不早了,我們走吧。」
出租車在夜色下向著南京最為繁華的經濟區駛去。
今晚的盛唐大廈有些特殊,至少在幾個保安的眼中有些不同尋常起來,以往的這個時候他們大多是躲在帶著空調的房間裡打牌臭屁偶爾出來巡視一下算作對得起自己的這份工作,可今晚他們卻沒有了這個閒情雅致,原因是集團的總經理范曉輝此刻正安靜的坐在大廳的一張椅子上和一個看起來有些寒酸的男人聊天,而在總經理和這個寒酸男人的身旁不遠處還有一個虎背熊腰的中年男人和一個看起來瘦削卻絕不羸弱的年輕男人,而這兩個男人的眼神中都含著一股保安說不出的氣勢,這種氣勢讓保安覺得有些膽顫心驚。
當胖一點的保安看到蕭塵和一個老人從出租車上走下後更加的覺得氣氛有些緊張起來,自己來這個集團當保安也有三五年的時間了還從沒見過這麼一個場景,難道今晚盛唐集團真的要出大事了?保安的心中不可抑制的升起這個可怕的想法。一旦盛唐集團出事,自己這份餬口的工作勢必蕩然無存,在這種想法下,保安很自然的將自己站在和蕭塵的同一個陣營中,屁顛顛的跑向蕭塵,看著外表一臉輕鬆的年輕總裁點頭哈腰道:「蕭總裁,范總和一個人正在大廳等你。」說完這一句後,保安下意識的壓低聲音道,「還有兩個我不認識的人,不過范總讓他們在大廳等你,那兩個人好像不是善類。」
笑著拍了拍保安的肩膀,給一個鼓勵的眼神,道:「這裡沒你們的事了,你們幾個可以回去了。」
「蕭總裁,你這話就說錯了,我既然在盛唐集團當保安,這裡的一切東西都和我有關,我雖然不是您這樣的大人物,可好歹也知道自己分內的事情要盡職盡責的完成。」胖保安大義凜然的說道。
蕭塵輕聲一笑,猛然一個探手一個反手,胖保安的右臂已經蕭塵反扭過來,疼的保安齜牙咧嘴卻不敢高聲呻吟,好在蕭塵並沒有為難這個溜鬚拍馬的保安,鬆手看著保安笑道:「快回去吧,別在這裡添亂。」
這一瞬間,胖保安的心裡何止是驚訝,簡直是駭然,自己雖然沒有什麼真本事,但這個南京能這麼輕易的將自己制服的人他還真沒怎麼見過,眼中含著敬畏的神采,胖保安唯唯諾諾的退下,招呼一旁同樣目瞪口呆的幾個同伴大氣不敢出的離開的盛唐大廈。
一個人的見識高低在一定程度上必然決定著這個人眼界的高低,就比如剛才的胖保安,活了近四十年,卻只是庸庸碌碌的活著,不是沒有思考過人生到底是什麼東西,而是他從沒有把握住人生所給予他的機會,所以他只是一個保安,他只能有那樣的見識,而芸芸眾生中如他一般的人又何止一個?《鋼鐵是怎樣煉成的》中有這麼一句扣人心弦並且傳頌至今的經典名言,「人最寶貴的是生命,生命每人只有一次,人的一生應當這樣度過:當他回憶往事的時候,他不會因為虛度年華而悔恨;也不會因為碌碌無為而羞愧,當他臨死的時候,他能夠說:我的整個生命和全部精力,都獻給了世界上最壯麗的事業——為人類的解放而鬥爭。人應當趕緊的充分的生活,因為意外的疾病和悲慘的事故隨時都可能結束他的生命。」
誠然,解放或者革命已經離我們很遠,但我們回往事的時候是否對所有的過往都無怨無悔呢?
所以,從這個角度上去思考的話,一個人的所作所為必然決定了一個人眼界的高低。然而,蕭塵會為曾經的那些衝動事情後悔嗎?當初離炸死開的南京張秋靈又會有怎樣的想法呢?
這個世界上太多的事情我們都難以把握也無法把握,但如果真的能做到問心無愧也就可以了,衝動又如何?但求無愧於今生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