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逸回到家,將一千五百元錢交給了父母,一家人一起吃了頓晚餐後,早早就睡下了。
一夜無話。
第二天一大早,周逸就起床了。但他卻發現自己是家裡起得最晚的一個,母親已經在廚房裡忙進忙出,準備早飯了,父親卻沒見人影。據母親說,父親早上出門去割豬草了。
「小逸啊,怎麼就起來了,不多睡一會兒?現在還早呢。」母親看見周逸起來了,關切地問道。
「沒事,已經習慣了,現在在學校裡也是這個點起床!」周逸解釋道。
「那你就再等等,早飯馬上就好。」
「媽,不用著急的,等爸回來再吃吧!」周逸說著,離開了廚房。
周逸家是一座二層的樓房,據說是周逸的父親周大海親自一磚一瓦地砌起來的,是村裡第一座樓房。新房建成後不久,父親就和母親結了婚,然後就有了周逸。
按照村裡的習慣,房子前都是要留出一片空地作為曬穀場的。周家也不例外,屋前是一片平整的水泥場。後來,為了防範小偷,周逸的父親又在水泥場的三面圍起了兩米高的圍牆,牆頭佈滿了鋒利的玻璃碎片,在陽光的照射下泛著光,令人不寒而慄。之所以只圍了三面是因為東面臨湖,卻是一道良好的屏障。由於這片湖是村裡的財產,所以周家沒有用圍牆將它圍起來。
在周家的水泥場和湖之間並沒有澆上水泥,周逸的母親就利用這一小片的土地種了一些常見的蔬菜,例如青菜,茄子,西紅柿,絲瓜等等。周家平時的蔬菜都是從這兒摘取的,倒是省下了不少菜錢。
在這片土地靠近水泥場的一邊,是一株老槐樹,約有兩人合抱那般粗細。樹冠就像一把大傘,遮住了將近水泥場的三分之一。之所以周父沒有將水泥場一直鋪到湖邊,想必這株老槐樹起到了很大的作用。據周父講,在他小的時候,這株槐樹就已經存在了,只不過還沒有這麼大。這株槐樹承載了他太多的回憶。以至於有一次一位城裡的園林商看中了這株槐樹,準備出五萬元將它買走,周父都沒有答應。
其實老槐樹又何止是承載了周父的回憶,周逸從小就是在這一片土地上長大的。春天,槐樹開花了,一串一串的,潔白的花兒發出誘人的清香。周逸就會爬上樹,將這些花兒連枝割了下來,交給母親做成槐花糕或是槐花飯。那種味道,周逸現在都記憶猶新。夏天烈日當頭,槐樹下卻是陰涼舒爽,周逸會和小夥伴們在樹下一起做遊戲,或是做假期作業。秋天裡,槐樹落葉了,金黃的落葉在秋風的撫摸下,離開了枝頭,打著飄兒,落在地上,似乎給地上鋪上了一層金色的地毯,唯美極了。周逸也最喜歡這時的槐樹。冬天裡,寒風凜冽,周逸常常站在窗前,隔著窗戶看著外面在寒風中顫抖的槐樹。周逸覺得,這時的槐樹就像是一位不屈的戰士,在與寒風做著殊死的搏鬥。
當然,這些都已經是原來那位周逸的回憶了。不知怎的,周逸站在院中,卻有一種親切的感覺,那種感覺很微妙,似清風拂過樹梢,難以捉摸。知道他走到槐樹下,撫摸著老槐樹那佈滿褶皺的樹皮。忽然看見在一塊槐樹受傷後露出的光滑的樹幹上,一行歪歪扭扭,略顯稚嫩的字「槐樹爺爺好」,周逸驀地一怔,這是他小的時候留下的。這時周逸才明白,原來自己繼承的不僅是周逸的這具軀殼,還有他那對故土、親人的深深眷戀之情。
其實,周逸心中對原來這具身體的主人又何嘗不羨慕?雖然他生活窮苦,但是卻擁有著快樂的童年和深深愛著他的父母。反觀自己,除了練功和老住持,童年什麼都沒有留下。
就在周逸愣神的功夫,母親已經將早飯準備好了,見周逸站在院子裡,摸著老槐樹呆呆地出神,於是出言喊道:「小逸,愣在那裡幹什麼,還不快回來吃早飯?吃飯早飯早點出發,今天還有考試呢,可別遲到了!」
聽到母親的聲音,周逸才回過神來。「哎,來了。」他應道。
早飯是稠稠的白米粥,佐菜的是自家醃製的蘿蔔乾和鹹菜。周逸原來早飯是極不喜歡喝粥的,尤其是稠粥。他最喜歡的還是熱乎乎的豆漿就著香酥金黃的燒餅,為此他還專門聘請了一位京城中最好的燒餅師傅做自己的廚師。但是在發生了剛剛的事情後,他似乎經歷了一次精神上的洗禮,徹底融入到了周逸這個身份中。原來在他看來難以下嚥的稠粥也似乎變得香甜起來。
飯桌上,周逸忽然聽到父母似乎在討論要將院子裡的槐樹賣掉,為他湊大學學費。
「不行,槐樹不能賣!」周逸強烈反對道。
「吃你的飯,小孩子家家的,這件事情有我們大人做主。」母親訓斥道。
「爸!大學學費,我可以在高考後打工賺到。再不濟國家不是有助學貸款和特困生補助嘛!而且大學學習比較輕鬆,還可以在課餘勤工儉學。總之總會有辦法的,但這槐樹賣出去了可就回不來了呀!」周逸知道父親的心裡也是捨不得賣這株槐樹的,便出言勸道。
「這個……以後再說吧!」周父心中猶豫了片刻,但最終留下槐樹的念頭還是佔了上風。
「唉!」見周父做出了決定,母親不再說什麼,只是輕輕歎了一口氣。
吃完了早飯,在父母的陪同下,周逸來到了村裡的公共汽車站,登上了開往市裡的公共汽車。由於是去參加考試,母親便沒有讓他帶太多的東西,只是一個勁兒地叮囑他考試要細心。
汽車在父母的叮嚀聲中緩緩地開動了,載著寥寥無幾的村民,向市裡開去。周逸挑了一個靠窗的座位。這是一輛老式的公共汽車,是在c市公交系統大改革時被換下來的,為了帶動周邊村鎮的經濟發展,c市的市長決定要在c市周邊的所有村鎮中都要通上汽車。於是這些老胳膊老腿,但仍然能動彈的公共汽車就派上了用場。
不過畢竟是老了,汽車的避震系統已經幾乎不起作用了。要是在市裡平整的馬路上還好,但是在這主要由石子鋪成的鄉間小路上,就顯得顛簸得厲害。不過好在周逸的身體已經被他調理的非常扎實,所以也沒有感覺有任何的不適。
車裡沒有空調,顯得有一些悶。周逸便將車窗打開,清晨略顯濕潤的空氣夾雜著鄉間特有的泥土的芳香撲面而來,讓他感覺精神一振,頓時舒爽了許多。
公共汽車開開停停,又載上了許多進城的村民,車廂裡頓時就熱鬧了起來。相互間認識的,便在一起談論著自己見到的新鮮事,不認識的,也相互問了進城的目的。「這時的村民還是很淳樸的。」周逸心中想道。
經歷了半個多小時的顛簸,汽車終於開上了進城的公路,車速也漸漸快了起來。車內的聲音卻變得小了起來,周逸笑了笑,他知道這是因為淳樸的村民們不願讓城裡人瞧不起,說他們是土包子。「但即使是這樣,能夠不用有色眼光來看待這些農村人的城裡人又有多少呢?」見慣了太多的城裡人歧視鄉下人的報道,周逸心中對此也不抱任何奢望。
周逸的目光此時完全被窗外的景色所吸引,現在已經到了城市的外沿,車窗外一成不變的田園風光也漸漸有了一些變化。此時晨霧尚未散盡,遠處的景色還是朦朦朧朧的,看不真切。但是從這些朦朧的輪廓中,周逸已經看到了稀稀拉拉的工廠的影子。「看來城市已經擴展到這裡了。」周逸心想。
c市算不上是什麼旅遊名城,也不是什麼經濟重城,頂多可以算得上是歷史名城,所以上一輩子的周逸從來沒有到過c市這樣的地級市。但是他也曾經聽說過c市在城市擴建中大肆破壞歷史古跡的報道。當時的事件鬧得很凶,都已經在華夏電視台上被曝光了,事件的處理結果是市長被免職,兩個市委常委遭受到了牢獄之災,實際操作的建築公司也受到了重罰。原來的周逸和c市沒有任何關係,所以這件事也就當是一個飯後的茶點,看過就算了。但是這一世,c市是周逸的故鄉,他絕對不會容許有任何抹黑自己故鄉的事情發生。雖然目前這件事還沒有發生,但周逸所信奉的就是將一切危險扼殺在搖籃裡。
「請問我可以坐在這裡嗎?」就在周逸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時,一個柔柔的聲音打斷了他的沉思。他轉臉看去,頓時呆住了,腦海裡只剩下了兩個字「驚艷!」
倒不是周逸定力不夠,實在是眼前的女子給他的衝擊太大,他是在想不明白,像這樣的絕色女子怎麼會乘坐這樣的破公交。
究竟是如何絕色?竟然讓周逸都覺得驚艷?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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