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風臉上突然浮現的傷感讓憤怒的韓傑有些不知所措,穩定好情緒之後有些好奇的盯著他,想詢問一個究竟,卻不知道怎麼開口。
看出了韓傑的疑惑,劉風沉默了一會,決定還是說出一些,也許能讓眼前這個少年解開心結,以謝他的搭救之恩。
「君生,想必有的道理你也知曉,名利不過是轉眼雲煙,當韶華轉逝青絲染霜之時時,以前所追求的只不過是一聲歎息罷了。或許你會覺得我是在說話不腰疼,但是這的確是我真是的想法,如果可以,我情願仍在那小鎮中,無憂無慮。」
韓傑有些不以為然的癟了癟嘴,「我從小寒窗苦讀,至今雖說不是博覽古今,但也算是小有成就,大丈夫在世當立不朽之偉績,哪能如你這般說的清心寡慾。」
好重的功名心!劉風對眼前的少年心中的那麼執拗感到頭疼,「君生,我今夜前來是謝你的出手相救,至於人生如何,我劉風不好多說,能出言相告的便是,大丈夫博一世之名不為過,但要記住這一世之名只有百姓能給你!」說完,劉風拱了拱手告辭離去。
劉風走了,屋中的燈卻依舊在搖曳,韓傑此刻卻沉默了,剛才和劉風的交談雖然只有寥寥幾句,但是韓傑的心中卻掀其了難以抑制的波動。
將手中的舜典放下,韓傑突然笑了,以前自己當真是可笑,以為學的一身本事就可以出人頭地,就可以讓韓家的人看得起,結果還是落了俗套,幸好遇到了他。回想著劉風之前的「一世之名只能是百姓給的」,韓傑再次的陷入了沉思。
而回去的劉風卻沒有了這份煩惱,憑著剛才的觀察,這少年應該是出於對自己的好奇才出手相救,對方是一個有著不俗的傲氣,所以劉風斷定目前暫時是安全了。
天微微亮,起來的劉風舒服的打著哈欠,這一覺睡得踏實多了,這麼多天繃著的精神終於可以稍微的放鬆了一下。
雙腿盤在床上,劉風開始將有一陣子沒練習的龍吟功法運轉起來,經歷多幾番生死,劉風已經深刻的認識到武功在這個世界的重要性。
進入到第六層也有不少日子了,劉風卻絲毫摸索不到下一層的邊緣,雖然以前進階也是異常的困難,但劉風至少可以隱約的感覺到下一層的方向,可是如今竟然一點頭緒都沒有。
半個時辰後,感覺到手中的白玉紅龍玉珮已經吃飽,劉風只能歎氣的收了功法,叔父花了幾十年都沒精進,自己還是慢慢來吧,目前所能做的便是餵飽玉珮,順便在在體內多積累點靈氣。
沒多久,張邈等人都過來了,想找劉風商量接下來該如何做。劉風掃視了一番,發現眾人昨夜休息的不錯,精神看起來比之前好了許多。寒暄之後,劉風將自己昨夜的交談以及猜測和張邈他們說了出來。
「照玉倌這麼說,我們目前是安全了?」張邈聽完劉風的話輕聲問道。
「嗯,我覺得目前是這樣,但是我們現在還是不能掉以輕心,只有通過了西漢的檢查我們才能真正的放下心來。」
「在商言商,既然他們是商人怎麼可能不將我們這些身價數十萬金的人物保護好?哈哈……」也許是心情好了,張邈再次貧嘴起來。
就在屋之中人都笑起來的時候,門外響起了敲門聲,「少主,韓少爺來了。」
聽到門外孫然的聲音,劉風與屋中的人互看了一眼,「請他進來吧!」
沒多久,韓傑打推開了房門,看到屋裡這麼多人,蒼白略帶疲憊的臉上露出一絲意外的神情,對著劉風拱了拱手,「原來大家都在,既然這樣也方便了,等一下我們的船要通過檢查,還請各位換一下衣服,免得一些不必要的麻煩。」
「君生考慮的是,這次若是能逃出去,劉風將來必報今日之恩。」劉風起身行禮感謝道。
「不必如此」,韓傑一邊回之以禮,一邊讓跟在後面的張老將一些船上人的衣服拿進屋中。
見其他人都拿著衣服各自回屋換了起來,韓傑摒退了左右,走到劉風身前,鄭重的行了一個禮,「玉倌,原諒我這麼唐突的叫你,曾聽說過一些話可以讓人醍醐頓開,我並不相信,可是經過昨夜與你的交談之後,我韓傑才明白古人誠不欺我。」
這個少年今後會有大有作為!這是劉風心中首先想到的,因為當一個身懷才華的人一旦收斂了鋒芒就有了更廣的舞台。突然間劉風腦中又浮現了一個荒唐的想法,要不要將他忽悠到鹿鳴去,說不定又是一個良臣。
劉風背著突如其來的想法驚了一下,是不是有了地盤之後就想收盡所遇到的能人了?當真是有點可笑了。
轉念之間,劉風穩住了心神,伸出右手,溫和的笑了笑,「君生說笑了,既然你已經走出了心中的困擾,我相信日後君生定能魚躍大海,一展才華實現心中的夢想。」
韓傑則是被劉風這突入起來的舉動給愣了一下,稍後明白過來上前握住了他的手,心中湧現出一種別樣的自信,眼中滿是堅定應道,「恩」。
消除心中隔閡的韓傑心情大好,便在這屋中與劉風品茶談論起來,交談之後,兩人才華橫溢的少年都不禁在心中各自驚歎起來。
此刻劉風心中是很驚訝,眼前的少年雖然才學不凡,但多繞著律令條法。細心的劉風不禁想到叔父劉寅曾經說過,這一世許多律令法制都有法家制定,因而精通律法的人大多和法家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繫,而且法家的開派祖師爺好像就是姓韓!
為了驗證心中的想法,劉風也有意識的迎合著韓傑的觀點,將話題控制在當今治世律令之上。
而另一邊的韓傑卻更為的驚訝,雖然自己從小不得宗族的青睞,可是韓傑卻自信他的才華絕對是翹楚的,眼前劉風的言語雖然有時候顯得怪異,但解釋起來卻又是那麼的精闢!
有了共同的語言,兩人交談起來頗為暢快,直到張老來通知說西漢派人來檢查時才發現原來都過去半個時辰了,韓傑當下對著劉風笑了笑約定等下繼續暢談,然後帶著張老往外走去。
甲板上,松陵的守備成浩板著臉看著船的四周,等到韓傑出現打招呼的時候後者才露出一絲的笑意,「三少爺,終於看到您的大駕了。」
聽到對方話中的不滿,韓傑雖然對這種人很不屑,但此刻船上藏著人,還是盡量的不要得罪這幫小鬼,收拾起心中的鄙視,韓傑露出罕有的笑容,「成大人你這是說的哪裡話,剛才有些事情耽擱了,船中已經備了清茶,還請成大人賞臉。」
韓傑突然的客氣讓成浩心中一虛,韓家三少爺的脾氣可不是一般的臭,自己之前擺架子只不過為稍後的說話拿氣場,可是如今對方卻突然這麼客氣,這成浩反而有些不自在了,輕咳幾聲,「韓三少客氣了,既然三少開口了本官豈有拒絕之意。」
說著,成浩揮手吩咐道,「你們去仔細搜查一下,本官與三少爺去敘敘交情。」
「等一下」,韓傑突然出聲止住了正要散開去檢查的兵士,笑著繼續說道,「成大人,請原諒,如今時辰尚早,大人的手下前來的時候肯定沒有吃早點,不如在這船上先吃上一點,然後在搜查可好?」
沉思了一會,成浩點頭「既然如此,那本官要多謝三少的美意。」
「呵呵,大人說的哪裡話,大人前來也是責之所在,大人還是裡面請吧。」聽到成浩鬆了口,韓傑心中暗喜,有了這一步他就有把握讓這一副清高的守備鬆口。
倒了一杯清茶,韓傑遞給成浩,「成大人,辛苦你了,但不知道現在松陵戒備如此的森嚴是為何事?」
喝了一口茶,成浩歎了一口氣,指了指上面,「唉,三少爺有所不知,如今上面的那位被人給氣瘋了,所以我們下面的人自然就有罪受了。」
「哦,是麼?」韓傑應了一聲,「那可真是要辛苦大人與手下的弟兄們了」。
「還不是為了朝廷辦事麼?哪像你三少爺,逢源商會的副會長,走到那都是財源滾滾,我們這些底下的人就是勞碌命啊!」成浩有些酸溜溜的說道,將手中的茶飲完,「本官這茶喝了,點心也吃了,這就去辦公事了,總不能耽誤了三少的出發不是?」
額,有敲竹槓敲的這麼明顯的麼?韓傑要是再聽不出來那就真的是白癡了,當下會心的一笑,「大人請留步,在下前些日子得到一個玉石小玩意,聽說大人對這種東西頗有研究,還請大人鑒別一番。」
說著,韓傑從懷中拿出一個小木盒,打開之後將其中的一枚翠綠色的彌勒佛遞給了成浩,後者明顯的眼中閃過一絲貪婪。
韓傑見成浩端詳了很久,有些失望的道,「看來真的是假貨了,唉,一輩打雁卻被雁啄了眼睛,真是可笑了,還請大人保守這個秘密,我這就將它毀去!」
老油條的成浩哪能不理解韓傑的言語,當下阻止道,「三少爺且慢,這小東西雖然不是真品但也是做工精細,作為把玩的物兒也算不錯了。」
終於露出了狐狸尾巴了,韓傑心中暗笑,「呵呵,既然大人喜歡,那在下便做一個順水人情,送給大人好了,還請大人不要笑在下禮物粗糙。」
一番推辭之後,成浩小心的將東西塞進了懷裡,「多謝三少爺成人之美,那本官便出去讓小兔崽子們快點完事,免得耽誤三少爺的行程。」
有了剛才套近乎的一幕,成浩此行的目的已經達成了,而且憑著韓家背後的勢力,他也不敢真的做出什麼。人家三少爺已經給了臉,要不要這個面子成浩心中當然有數。
出去之後看到吃飽的手下,成浩吆喝著他們做一些雷聲大雨點小的搜查,很快便放商船離去了。
房間中,一身僕人打扮的劉風等人聽到外面的動響消失了,船有了開動的跡象,不禁都開懷的笑了起來,這些天的生死之間的掙扎,終於達成了目的。舉起茶杯,劉風與一邊的張邈碰了一下,「各位,我們可以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