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灑下那黑色的帷幕,瀾陵城再次褪去了它的喧嘩,變成一座沉默的古城。大將軍肖遠此刻正在書房中沉默不語,鐵青的臉色不知道在想著什麼。
夫人吳氏偷偷的進來看了一眼之後,只能暗自的搖頭離開。自己的夫君已經多少年沒有這這般的困擾了?當年憑借這從龍之功得到陛下的賞識之後,便青雲直上,官路恆通,今晚見的那人究竟是誰?居然能讓夫君有如此的為難。
肖遠現在是很為難,沒有人知道他當年其實是十四王府中出來的人,這些年十四王爺躬身為民,成為了瀾親王,做著一代賢王與朝廷之間相安無事,肖遠已經逐漸忘記了他的出身。
可是今夜,那個曾經視他為兄弟的的主人,卻帶了一個兩難的抉擇。一邊是信任他多年,對他恩寵有加的當朝天子;另一邊是曾經在他最困難的時候幫助了他,給了他活下去勇氣的親王,到底是何去何從?
肖遠真的難以決定,閉上眼前,腦中不知主的想起了剛才瀾親王所說的話,「肖遠,我今夜前來不是讓你為我做什麼,只是來看看當年的兄弟。我的時間不多了,我想在有限的時間為大禹朝做些事情。」
那消瘦落寞的身影,咳嗽時嘴角溢出的血,肖遠知道其實自己心中已經有了決策,口中輕喃著,「十四爺,我肖遠永遠認你做兄弟,只為現在你依舊用『我』而不是本王。為了兄弟,為了大禹朝,我肖遠願意做一次罪人。」
落水欽,腦袋累的發脹的劉風正打算閉目養神片刻,便見歐陽則匆匆忙忙的趕來。剛要問何事這麼慌張,卻見緊隨其後的孫紆香以及只有一面之緣的仙華公主。
劉風趕緊上前行禮,「罪臣劉風拜見紆香公主,仙華公主」。退下了歐陽則,孫紆香指著劉著,「姑姑,這就是我對你說的劉風。」
「果然是一表人才」,冷若冰霜的仙華公主看了劉風片刻之後,慢慢的吐出這麼幾個字,還未起身的劉風只得再次低下頭,「公主繆讚了,罪臣惶恐。」
「好了起來吧,再跪著我的小公主可要不高興了」,仙華公主無視一邊嘟著嘴的孫紆香,盯著剛站起來的劉風,「是你說我十四弟要造反?」
看來她是不相信自己,要如何讓她相信?難道就這樣空口說人家弟弟要造反了,讓已做了多年姐弟兩人反目成仇,這不是扯淡。
但這仙華公主的是自己活下去不可缺少的一步,想到這劉風心一橫,「公主,罪臣有些事想和公主單獨稟報。」
「臭劉風,人家這麼擔心你,你還這麼見外!」孫紆香聞言不禁大聲的指責起來,但是看著仙華與劉風一臉認真的表情,只能悻悻的往外走去,不過小耳朵卻是翹了起來想聽清他們的交談。
見孫紆香走出之後,劉風從懷中拿出那之前截獲的瀾親王寫給匈奴單于的親筆信,「公主,這是罪臣在鹿鳴之時剿滅了一夥可疑人物之後,在他們身上搜索時無意中所獲的,還請公主詳閱。」
接過劉風手中的信,仙華公主的臉上隨著目光的移動變得更加冰冷起來,「這封信有沒有其他人見過?」
「沒有,罪臣獲得之後覺得滋事重大便沒有讓第二個人看過,本想稟報給陛下卻身陷囹圄而沒有機會」,劉風心不跳臉不紅的扯著慌。
「這便好」,仙華公主掌中綠色光芒乍現,頃刻見那封信化為了虛無,「記住你沒見過這封信,明白了麼?」
見仙華公主這樣,劉風大腦飛快的轉動,這是要拉瀾親王回頭麼?如果可以劉風當然願意看到。
但是如果這是仙華公主的一廂情願,那自己不是要陪葬了,所以有必要提醒她一下,劉風故作猶豫一番,「公主,罪臣有話要說,當初臣下剿殺那群人的時候,看到他們的配件很奇特,劍柄上居然雕刻著猶如雙魚的兩極圖案。」
如同劉風預料的一番,仙華公主身體不露痕跡的顫了一下,下意思的問道,「此言當真?」
待看到劉風點頭之後,仙華公主臉上浮現出了難以掩飾的悲傷,「這些事我都知道了,你就當做什麼都沒發現,把它爛在肚子中,不然休怪本宮無情!」說完之後便要往外走去。
「公主請留步!」聽到劉風的叫喚,仙華公主轉過頭來,聲音中帶著一絲的慍惱,「還有什麼事?」
劉風卻沒有說話,低著頭從腰間解下錢袋,從中拿出一隻手鐲,仔細的用衣袖擦了擦,然後恭敬的遞到已經有些木楞的仙華公主身前,強忍著淚水的滴落,「公主,這是我叔父讓我交給你的,他還說……」
一把奪過那只熟悉了不能再熟悉的手鐲,仙華公主這麼多年的思念一下子傾瀉開來,「你叔父是劉寅?他在哪?他還好麼?他說了什麼?」聲音中帶著顫抖的仙華公主急切的問道。
「叔父在臨終的時候囑咐我將手鐲送到公主手中,他說這輩子對不起你,讓你不要在等他了」,說道這劉風的淚水終於無法抑制的落了下來。
「什麼!」仙華公主手中的手鐲墜到地上,滿臉驚駭的看著劉風,「你是說他已經死了?」
看到劉風含淚默認的時候,仙華公主突然衣袍無風自動起來,烏黑的長髮凌亂的飄散開來,一股強大的氣勢朝著劉風襲來。
良久,等這壓力如潮水般退去的時候,仙華公主原本烏黑的頭髮居然出現幾縷霜華,輕歎一聲帶著無限的淒涼,「能將他的事情和我說說嗎?」
劉風再次的點了點頭,含著淚水將十五年來的事情和仙華慢慢的說了出來,聽到最後仙華公主眼中淚花晶瑩。
「我找了他十五年,也等了他十五年,可是為什麼就不來看我一眼?」一瞬間的愛與恨交雜起來,最後仙華公主發現自己知道劉寅消息之後,自己根本就恨不了他,肩膀抽動著,再也抑制不住的哭了出來。
半刻之後,仙華公主擦乾了眼淚,轉身往外走去,「這件事你被迫捲入其中,我等下會讓歐陽則放你走,你趕緊離開這。」
沉默了片刻,仙華公主語輕聲再道,「你要好好的活著,就算為了他。」
理了理有些凌亂的頭髮,仙華公主慢慢的往外走去,一聲歎息傳來,劉風可以隱約的聽到,「一切都是冤孽,一切都是冤孽啊……」
直到那道倔強的身影蹣跚消失在視線之中時,劉風依舊是淚流滿面,曾經一直在想以何種方式將叔父的臨終囑托完成,卻在這種情況下面對了他心中覺得最為虧欠的人,十五年的愛恨,對劉風來說是一份永遠也償還不清的愧疚。
仙華公主果真是大禹朝比較獨特的存在,一聲令下,可以讓混跡於官場的歐陽則都敢把劉風這種敏感的人物給放了出去。
在落水欽的後門,與歐陽則很『熱情』的告別之後,劉風趁著夜色閃身隱蔽到小巷之中。
若是之前,讓劉風選擇離開這是非之地,他會毫不猶豫的跑得越遠越好,可現在仙華公主、孫紆香姐妹以及張邈,這一切都讓劉風無法說服自己置身事外。
憑著記憶來到上次落腳的酒樓,那掌櫃的還記得劉風,便要帶他上去找張邈,後者擺了擺手,要了房間號便獨自上樓尋去。
三樓的雅間中,張邈一臉嚴肅的看著手下送回來的消息,果真如劉風所料,酉時瀾親王去過大將軍肖遠的住宅,之後瀾親王的侍衛暗中聯繫了朝中大部分的重臣。
說不定今夜就要動手了,張邈眉頭緊鎖,劉風不在他一時還真不知道該怎麼辦?突然身後傳來開門聲。
「誰!」張邈猛的回頭喝道,去發現是一臉凝重的劉風,「玉倌你怎麼出來了?」
攔住要起身的張邈,劉風坐到桌前,「齊修,這個待會說,現在情形如何?」
張邈猜出劉風出來應該有貴人相助,但現在不是討論這個的時候,將桌上的信遞給劉風,「玉倌,情況如你所料,現在該怎麼辦?」
劉風接過一看,心猛的沉下去了,看來瀾親王要動手了,「齊修,我讓你打聽的有結果了麼?」
張邈聞言拿起從桌上另一邊的密信,「有了,這是莫邪的掌櫃讓我交給你的,我拆開看過了,兵家在這大禹朝京城的人大多是基層的校尉,偏將軍等。」
劉風聽到心中一喜,仔細的看了一番,舒了一口氣,「幸好還有這最後的一個救命招。」
聽了劉風這句話,張邈的心無形中也跟著送了一口氣,遞給劉風一杯茶,「玉倌,瀾親王那可的武將都是大權在握之人,這能解決什麼?」
喝了一口茶,劉風一邊解釋一邊拿起桌上的筆墨,「這些身份地位不高的將領整日和士兵打交道,如果他們叛變,上令不可達那軍隊就調動不起來。」
「齊修,我這就書寫一封密信,你立馬派人送到莫邪武器行,讓那掌櫃的人照著信中所說即可行動。」
片刻之後張邈接過書信,喚來心腹囑咐一番,待那人走後,劉風起身往外走去,「齊修,走,去大禹朝皇宮,今夜注定是個不眠夜,怎麼能缺了我們兩?」
張邈打開薄扇,在胸前搖了兩搖,「走之,玉倌,今夜就是咱哥兩一展風流,力挽狂瀾之時,從此以後哥兩便名聲鵲起,在這大禹朝便可以橫著走,那得多少漂亮美眉喜歡咱們,哈哈!」
劉風無奈的看了一眼張邈,雖然知道他是在故意的緩解緊張的氣氛,但還是忍不住慢慢的說了一句讓張邈吐血的話,「齊修,莫裝逼,裝逼遭雷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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