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專咬病鴨子
「坐了這麼長時間醫生，你對醫德又是什麼看法？還有還有你對醫生的前景怎麼看？」估摸著時間，李小湘像是有些亂了分寸，很急切的問著。
「呵呵，我還要去手術,不好意思，這兩個問題只能回頭再聊。」伏小卓微微一笑很客氣的推辭了這兩個問題，起身向著這大會議室外走去。
「醫生待患者好，不因為醫德，而是對病患的痛苦有同情心，醫生付出同情的過程也得到道德上的滿足感。其實這些事，就算跟你們這些外行講，你們也不會明白的，而且你們也無能為力，我也無需浪費時間。」
靜靜的聽著伏小卓的話，李小湘再一次領略到伏小卓與其他醫生的不同之處。很簡單的一句話，從他的口說出來，再聽到她的耳朵裡，顯得格外的沉重，同時也感覺其充滿了無奈。
很難想像，這是一個才二十幾歲的年輕醫生所說的話。
這份沉甸甸的心境，像是一個飽經滄桑的宗教主義者，彷彿看透了人世間的態，看破了滾滾的紅塵。語氣沉重但又充滿了包容！
李小湘還想問點兒什麼，嘴巴張了張，卻沒有出聲音。她已經感受到了伏小卓內心深處對現狀的無奈，這樣的情況下，很難再問出什麼。
「你……」
「呵呵，李大主持，真不好意思，我要去做手術了。」伏小卓客氣一聲轉身離開，回到病房樓，來到了手術室消毒房，洗漱消毒後，穿上手術服，進入手術室。
這是一台不算複雜的食道支架植入術，伏小卓倒是很是麻利的完成。
不過這手術台一上去就下不來了，第一個手術做完已經二點多了。結果剛出手術室，急診那邊又出了事，說是出了車禍，大出血，被撞的都沒有人樣兒了。
由於傷者受到的傷害只要是心臟，所以伏小卓只能再消毒，換衣服，進入另一個手術室。
當他進去的時候，手術已經開始了，好幾個醫生圍著手術台，正對傷者進行搶救。
剛才來的路上，伏小卓就聽說傷者是出了車禍，而且非常的嚴重。現一看，果然如此，不是沒有人樣兒，而是現根本看不出那是個人。渾身血淋淋的不說，沒有一個完整的地方。特別是雙腿，骨頭斷的很徹底，只剩下連著的肉，看起來很血腥。
伏小卓作為心外科的醫生，這種搶救還是很重要的，所以他來了之後，立即就投入到了搶救當。
只可惜忙了七個小時，後還是沒有救過來，心電監護儀還是無情的遲了刺耳的『嘀嘀』的長鳴。
這樣的事情醫院也是很常見的，出了車禍的人送到醫院，結果醫生護士忙了一整夜，後人還是死了。不是醫生的水平不夠，而是這個人撞的實是太慘了，說成是被五馬分屍也不為過。治療只有一兩成的可能會緩解，不治則沒戲。
能讓他多活七個小時，已經算是不錯了。
只可惜他生命的後一段時間，是痛苦過的。
有時候當醫生也很矛盾。不救，不道德。救，如果救不過來，就會加長傷者的痛苦時間。
「唉，終於結束了一天的煎熬。」消毒房裡，洗著手成鶴陽有些抱怨的說著：「今天真點背，唉，這回輪休一定去趟火宮殿好好燒柱香。」
「你怎麼會選擇當醫生？」伏小卓很突兀的改變了話題。
「嗨，高時候，他看醫療劇著迷：劇經常有一干超脫的大夫，病人來了說沒錢，他們給治，下本用好藥；病情告急時，又能憑借洞察力，做到藥到病除。我這才報考的醫學院，可現看來，這是美好嚮往，而非現實的反映。」成鶴陽說，支撐咱醫生走下去的，是一種類似於股市的「被套牢」心態。
捨不得割肉，便維持現狀！
「我記得，念本科時，就有師兄灌輸：既然重點醫學院，不能只去地段醫院做個全科大夫，那麼，考研即成為目標。而待到讀完研，導師又講：3年了，學到很多東西，離勝利一步之遙，停止的話非常可惜。即便辜負了導師的期望，直接進入醫院，但等到要從住院醫生晉陞主治醫生的那天，博士憑仍會是一個硬指標。
5年本科、3年碩士、3年博士，再往後是1至3年的住院輪轉，醫學生的大好年華便被絞入了曠日持久的求學與臨床見習裡。上了高速路，咱再沒法怠速或者掉頭逆行。呵呵，付出這麼多怎麼也不能都白瞎了呀。」成鶴陽有些糾結的說著：「唉咱們這幫苦命的苦哈哈就是買了這看似是績優股的被套牢股民。」
「呵呵，走，抱怨是沒用的，咱還是去想想怎麼寫這病歷去。」伏小卓苦笑了一聲說完，向著手術室外走去。
當伏小卓、成鶴陽二人一前一後拖著疲憊的身子從手術室裡走出來的時候，就聽見外面傳來嚎叫痛哭的聲音。
所以說，醫院這種地方工作，需要有很好的心裡承受能力才行，因為這裡整天都看著一個個人間悲劇的生。心理素質不好的人，或是感情豐富的人，一般都是不適合醫院工作的。
外面的天早已經暗了下來了，整整個小時伏小卓二人也沒有得到休息，如果不是做了一段時間鍛煉出來了，一般人還真承受不了這樣的工作。
雖然不是做什麼劇烈的運動，但是手術對醫生的體力消耗還是很大的，因為手術少則半小時，多則十幾個小時，甚至二十幾個小時，都要站手術台旁堅持下來，如果醫生堅持不住，那麼病人就會有危險。
而且手術的過程，還需要集精力，這對於人的大腦的消耗是非常大的。每次長時間做完手術從手術室內走出來，王都會感覺頭暈腦脹，特別是這種熬夜手術，每次出來都有種身體被抽乾的感覺。
躲開號啕痛哭的死者家屬，伏小卓二人走回伏小卓的辦公室。
「伏主任，你看著病例怎麼弄？」成鶴陽開門見山的說著，做醫生都有膽量，不怕面對死者，就怕家屬鬧。
心胸外一些病人手術後出現並症，或是生了難以預料的情況時，會死亡。所以這其就有潛規則：院方認為可能產生糾紛的病歷，多數被修飾過。
先要科主任判斷，某份病歷會被牽連進官司，就吩咐小醫生重寫，要求措辭得體，語言嚴謹，把漏洞都堵掉。有的操作，醫生做了，但沒寫進病歷，就要補上。寫完了幾個醫生輪流看，確准了沒問題才謄寫一遍。
針對這個問題伏小卓專門向任小川等等老醫生請教過，得到的答案是以往醫患關係不太緊張的時期，一台闌尾手術，病歷上可能只寫一行字：剖腹，探查，切闌尾，縫皮。現的醫生則要寫：仔細地一層層分離，沒有見到出血，按照步驟將闌尾弄出，一步步地探查。
看到這裡有膿，那裡沒膿，但是闌尾感染了，怎麼切的，寫得很細緻，就怕以後打官司。」
「唉，你看著弄份，這個車禍應該和咱們的責任不大。」伏小卓有些沮喪地說著。
俗話說：「黃鼠狼專咬病鴨子」。人啊！真是奇怪，有時候你怕什麼，還就來什麼。這邊伏小卓和成鶴陽剛考慮如何避免患者家屬找麻煩，那邊麻煩卻偏偏的找上了門。
就伏小卓剛剛自己辦公室坐穩身子和成鶴陽研究這車禍死亡者的病例時，伏小卓辦公室的門卻被班海敲響。
「伏哥，快！周富貴出現了燒，心跳增快，呼吸急促，精神也有些萎靡。嚴老師現了這種情況後，馬上給他急查了血常規和做了上消化道鋇餐造影檢查。血常規檢查顯示白細胞增高，提示有炎症存；上消化道鋇餐造影檢查現賁門狹窄部上緣處有一個小的瘺口，鋇劑經過這個小瘺口溢到了胃的外面。檢查結果證實生了支架置入後病變局部穿孔！」
「怎麼會這樣！？」伏小卓回想這下午做食道支架時的情況。
胃鏡是自己送入到了周富貴的食管內，當時食管下端嚴重水腫，賁門部狹窄的十分厲害。他將導絲送過狹窄區後，用擴張器進行了擴張，擴張完了之後，就支架剛被送至狹窄部位時，周富貴突然劇烈嘔吐。嘔吐引起了胃內的壓力突然急劇增大，胃內壓力的突然增大，容易引起擴張部位的破裂和穿孔。拔除支架穿置入器後，當時伏小卓讓周富貴躺平，護士給他吸上了氧氣，嚴密觀察。患者自述狀況良好之後伏小卓還曾經用內視術觀察了一下，應該沒事這才送患者會的病房，所以此時聽聞這患者出了問題，伏小卓才會這樣驚詫地說。
「嗨，別提了，都是周富貴那三兒子，這幫傢伙為了表示孝心，不顧醫生的一再囑咐，還不到兩個小時，就餵他老爹喝點這個，再吃點那個，生怕他餓死，反覆折騰了好幾回。」班海解釋著這意外生的原因。
「胡鬧！馬上讓患者完全停止進食和飲水，加強了營養支持和抗菌消炎治療。」伏小卓很是嚴厲的衝著班海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