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莫顏這一天打了個大勝仗,折損敵軍近千人,燕家軍偃旗息鼓休息,安排人手輪值巡邏不提。
這蘇州城內可就熱鬧了。陳明派了兩千騎兵出去,後全須全尾回來的不過幾,其他的人馬死的死傷的傷逃的逃。不但如此,那些受驚的馬兒還折返回來將自家陣營沖的是七零八落,踩死踩傷不計其數。巡營的時候,陳明看著這滿營的傷兵頭痛不已,他自領兵打仗以來,還真沒碰到這樣的硬茬子。
「也不知這外頭領兵的大將是哪一個?」陳明暗暗的思忖道。
這時候陳明帳下一員賊眉鼠眼的千戶看到自家將軍如此皺眉不展,便拱手道:「將軍,末將有一策!」
「嗯?快快道來!」陳明翻了翻眼珠子說道。
「將軍,我們城內不是還有數名東瀛來的黑衣忍者麼?他們這些人慣會於萬馬千軍之暗殺敵,何不……」那個千戶沖陳明眨眨眼,一副你懂我也懂的樣子。
這陳明被燕家軍鬧騰了一天,頭大如斗,腦子昏昏沉沉跟個漿糊似的,早已經把城內豢養的忍者給忘掉了,此刻聽到部下提及,這才摸著鬍子暗暗說道:「對啊,我怎麼把這茬給忘了呢?」於是當下就馬上安排人手送出名帖,請城內的忍者頭子相談。
這些忍者與岐王本就是合作關係,相互之間還算是友好,那頭子夜間來了,與陳明嘰嘰咕咕商議一番,便決定如此這般行事不提。
卻說安小樓帶了兩千人馬與莫顏分開行事,他黑暗隱伏著,等待佳時機。別看這支軍隊暫時沒事可做,可是每個人內心都是焦急如焚啊,尤其是安小樓,是憂心忡忡的樣子。
「也不知讓莫顏帶了那幾千人去挑釁,會不會對他們造成什麼危險啊?」安小樓這時候開始擔憂了,其實只要一開戰,他肯定是要擔心莫顏安危的,畢竟只是個女孩子。
當夜刮起大風,與莫顏以及白南坡推算的一般無二,這時候安小樓早已帶著人馬埋伏蘇州城西南處的那個高坡上,這裡就是他們終定下的起飛點。
「兄弟們,我安小樓感謝你們肯跟我一起赴死!」安小樓等人腦袋上扎個白布條,上面都寫個死字,他對面站著十五個精壯漢子,這些都是裡挑一的優秀士兵,個個都是以一擋十的。
「願隨安將軍赴死!」眾人沉沉夜色齊聲低喝道。
安小樓的眼睛夜色下亮晶晶的,就好像一隻伺機待的猛虎一樣:「今兒個進去了,我們就要置自己於死地,依著計策行事!這城裡面的守軍,啊呸!叛軍,個個也都是彪悍的傢伙,你們萬萬不能掉以輕心!」
「遵命!」眾人道。
安小樓於是一揮手:「酒來!」
便有人端了一摞酒碗,那可都是大海碗,又有人捧了一罈子燒刀子,每個人手裡了一個海碗,然後就給添滿酒。酒滿之後,安小樓衝著那些敢死隊的兄弟們高高舉起海碗:「兄弟們,成敗就你們身上了,進去之後基本上是死一生,我安小樓黃泉路上先等著你們!黃泉路上冷啊,兄弟們多喝點!干!」
「干!」十幾個漢子的聲音久久迴盪夜空,令他們身後的眾將士一個個眼睛通紅,心裡也都憋著一口氣,暗暗決定今晚一定要使出全身的力氣將這蘇州城給打下來!
與試飛那次不同,這一次每架滑翔機上乘坐四人,四架滑翔機,算上安小樓總共高一十人。這十人將要乘坐滑翔機,飛過蘇州城上空,然後『跳傘』。
這降落傘其實就是拿帳篷破開做成的,比較簡陋,但是還算管事兒,從三四層樓的高空墜落,基本上不會傷到跳傘者。
都裝備好之後,伴隨著安小樓一聲令下,只聽得嗖嗖嗖幾聲破空鳴響,初燕號等四架滑翔機離開地面,順風飛起,破開長空,向那蘇州城內飛去。
蘇州城大,不過再大這地下是什麼樣子的安小樓也都瞭然於胸。飛翔的時候,他看到了盤門裡,看到了童家那個小院兒所的位置,又飛過史家大院,頓時往昔一幕幕的浮現他腦海。及至看到那座蘇州橋時,安小樓再也忍不住了,好歹他也是個堂堂七尺漢子,這會眼睛竟然通紅起來。
「快看,那是什麼?」
當安小樓率領眾人飛過城牆上空時,有守軍指著天空那幾個巨大黑影驚恐的喊道。
當下就有守城千戶抬頭望去,由於陰天,夜色沉沉,他即便是看也看不到什麼,何況這人還是個老花眼,那千戶看了半天,嘟囔道:「瞎嚷嚷什麼?不過是幾隻大鵬鳥而已!」
「大鵬鳥?有這東西嗎?」士兵們議論紛紛。
「不會是妖怪?」
「是啊,城外這支軍隊可是邪行的很啊!」
雖然將領一副無所謂的樣子,但是這些士兵還是怕的不得了,一個個暗心祈禱著:「祖先保佑,保佑孫兒我這一次能夠安全返鄉!回去我給您準備三牲禮!」
話說安小樓等人蘇州城上空盤旋片刻,便開始降落。他們選定的地點蘇州河上空,這裡跳傘的話,那墜落的滑翔機基本上不會傷及民宅,也就不會傷到平民了,而且他們也會將對自己的傷害降低到低程。
噗通噗通,安小樓帶領著眾人跳傘墜河。這挑選的士兵一個個也都是精通水性的,他們游泳上岸之後,將身上的水略擰乾一些,掏出了各自帶的傢伙什。這些人要與人肉搏,身上自然帶了鋒利的短刀匕,除此之外還有火銃,那火銃火藥都封牛皮袋子裡,密不透水。
就這樣,眾目睽睽下,安小樓帶著十幾個士兵摸進了蘇州城內。上岸之後安小樓左顧右盼片刻,辨明了方向,向著伏兵所的城門處小心翼翼的跑去。
這城門是比較偏僻的城門,門外基本上沒有什麼開闊地帶,而且這裡的城防比較雄厚,因此陳明也就對這裡比較放心,基本上隔幾天才過來一趟。這城門上駐紮著八士兵,輪班值守,城牆城下,每一班大概一人左右。
此刻正值深夜,剛換守的士兵也已經站崗將近半個時辰了,除了剛剛看到那怪異『飛鳥』的幾個人之外,其他人此刻都已經昏昏沉沉,幾欲睡去。
撲哧!安小樓捂著一個站著打盹的士兵嘴巴,抹了他的脖子,而其他幾個士兵也被燕家軍給做掉,一行人於是漸漸接近城門,他們的目標很簡單,就是夜色打開城門,放城外的那兩千士兵進來。
這十個壯士殺掉外圍的值守士兵之後,便換上了他們的衣服,拿起他們的武器,站成兩列,向著城門靠近。
「什麼人?」對面城門洞內,站著一隊士兵,大概一二十個。
「換防的!」安小樓操著一口蘇州腔回答道。
「換防的?怎麼又換?」
「今兒個城戰激烈,將軍吩咐要多輪班值守!」
「哦,那感情好,對了,你是蘇州人?」
「老家蘇州的!」安小樓說道。
就這樣,眾人眼皮子底下,這支敢死隊竟然就摸到了門洞裡,兩支隊伍一打照面,那個為的士兵就走上前來準備和安小樓聊幾句,卻被他一把拉住,匕就捅進了喉嚨,那人吭都沒來得及吭一聲便死掉了。
這守城門的士兵一看這情景,慌了,便開始大喊大叫:「來人,這裡有奸細!」
「奸細?我看你們才是奸細!」安小樓哼了一聲,帶著眾人向他們撲過去,沒費太大力氣就將這些人給解決掉了,同時又打滅了城門裡的火把火盆。不過這時候,城牆上也有人下來了,呼啦啦來了幾十號人,堵著城門端著長矛,不敢進去,裡面黑洞洞的,誰曉得有多少伏兵啊。
「開門!」安小樓低聲吩咐道。
於是十幾個士兵自覺分成兩派,一派跟著安小樓應付那追擊下來的叛軍,一派就跑去開門。要說這城門,沉重無比,上下三個門閂,光這門閂每一根就得幾十上斤。
由於是突襲,安小樓沒把他的武器帶來,此刻手裡捏著把破匕,感覺就跟啥武器都沒有一樣,他左右看了看,從地上撿起一根長矛湊合著用。可揮舞半天還不趁手,回頭一看,城門上那門閂不是正合用麼,於是又幾步竄過去,伸手抄起一根門閂,好麼,雖然笨重了一點,輕了一點,可總比那輕飄飄的長矛合用。
就這樣,安小樓手裡舞者一根丈把長的木棍子,門樓子裡當先抵抗那如潮水一般聞訊湧來的叛軍,不多時這小小的門樓子裡竟然聚集了近人。
砰砰砰!
安小樓手裡的木棍子可不是吃素的,沾著就是個死,而後面開門的士兵也用全身力氣,將這城門給打開。
「衝啊!」早已等候門外的伏兵見城門開了一道縫,便低吼一聲衝了進去,還有個士兵嘿喲嘿喲的抬著安小樓的通天戰戟呢。
這下門口堵著的那一兩叛軍可麻爪了,看到眥眉瞪眼的這些燕家軍,一個個腿都軟,頃刻間就被解決掉,一個都沒跑。
安小樓丟掉門閂,伸手抄起傢伙:「走,火燒連營!」
原來城牆底下的空地裡,這守軍紮營,將領們則住大戶人家院子裡。眼下那些士兵正瞌睡連天,當安小樓帶著燕家軍出現他們面前時,他們哪裡還有力氣去抵抗?死的死,降的降,然後又被安小樓放了一把火,那連成一片的帳篷就轟的燃起沖天火光。
城內熊熊大火,城外的莫顏看到了,心懸著的心也便放了下來,暗道:「安將軍這是得手了。」
「莫軍師,你放心!」她身後,玉玲瓏靜靜地說道,「他不光有一張抹了油的嘴皮子,腦袋可夠用的很。」原來開戰前,安小樓特地把玉玲瓏放到莫顏身邊,一來她傷勢未癒,不適宜衝鋒陷陣,二來她也有一定的功力身,還可保護一下莫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