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拿來看看!」那赤面閻羅一聽到事關自己大哥,忙不迭的乍開五指對白面書生說道,「信呢?」
「這裡。」安小樓將桌子上的信箋推給他。]
赤面閻羅哼了一聲,一把抓過信來,展開之後橫看豎看,後撓撓頭皮,將信遞給白面書生:「三弟,你曉得的,我大字不識幾筐……」
「原來是個不識字的……」安小樓暗暗的被這赤面閻羅逗笑了,不知怎的,這山寨上的山匪們安小樓看來,可比山下的某些人可愛多了。
「二哥,你這急性子……也怪不得安兄會說你了。」白面書生哭笑不得的接過信箋展開逐字逐句的讀給他聽。
那赤面閻羅一邊聽,臉上一邊露出些迷茫神色來,他拿大手摸著後腦勺,嘴裡絲絲的吸著氣,末了看著白面書生茫然道:「三弟,這信當真是山下那幫子送來的?」
「沒錯。」白面書生點頭道,「二哥,可有不妥?」
「他***,這幫子東西說話怎麼那麼令人費解?」赤面閻羅道,「要換人就換人,什麼爹娘父母的都牽扯進來作甚?也沒提到大哥啊!」
「呵呵,其實這是一封藏頭信。」白面書生笑了笑,詳細的將信隱含的意義·解釋給他聽。
「操·他娘的,要說事兒就說事兒,幹嘛弄得這麼費勁巴拉的?」赤面閻羅恨恨的說道,「話說回來了,你一定得罪了不少人?」他沖安小樓說道。
安小樓只是笑了笑並不言語。
「二哥,不要扯這些了。」白面書生皺眉道,「你覺得我們該如何是好?」
「哼!」赤面閻羅哼了一聲,瞪了一眼安小樓,嘴裡卻說道,「山下那幫子虎狼可以信得過的話,母豬也就會上樹了。這兩個傢伙是我們的俘虜,要殺要剮自然是我們自己說了算的。再說了,就算我們依他們所說將這兩人的腦殼送過去,誰能保證我們就一定能換回大哥?他們對自己的兄弟都這般陰狠毒辣,何況是我們了……」
赤面閻羅這番話讓安小樓禁不住對他有些刮目相看了。原本安小樓以為這人也不過是個大老粗,只會打打殺殺的一個山匪頭子而已,現看來,這人是粗有細了。
「不錯,二哥所言正合我所想。」白面書生唰的將扇子展開,呼呼的扇了幾下,皺著眉坐二人當。
「換不換的回是一回事,換回活的還是死的是另一回事。」安小樓喝了口茶,咂咂嘴巴悠哉悠哉的說道,「怕只怕到時候是有去無回……」王茂生這人想要往上爬的那股子強烈的**便是安小樓都能感覺得到,這人為了陞官,只怕沒啥他做不出來的。
「唉!」赤面閻羅愣了愣,怔怔的看了一眼安小樓,忽然就歎口氣,「說的也是……」
「那我們究竟該怎麼辦呢?」赤面閻羅端起酒碗想要喝時,卻現碗裡已經沒有酒了,遂呼喝道,「來人,給爺倒酒!」門外於是跑進來個嘍囉,手裡捧著一個酒罈子就往碗裡倒酒。
「二哥,莫要吃醉了……」白面書生勸阻道。
「酒入愁腸愁愁啊!」安小樓也說道。
「你們說,到底該怎麼辦?」赤面閻羅吃了一口酒,並不理會二人的勸阻。
「不如,安公子說說你的看法。」白面書生忽然看著安小樓說道,「無論是誰要陷害你,我想你們一定是老熟人了,你對他們的瞭解肯定要比我們多……」
「呵呵,我安某人不過是個火頭軍,你要說我這軍與誰為敵我還真說不上來,不過倒是有個懷疑對象。」安小樓笑道,「此人心胸比較狹隘,並且善於鑽營不曉得怎地,他就把我當成陞官財路上的絆腳石了。」安小樓無奈的搖搖頭。
「這樣的潑皮可恨!」赤面閻羅又吃了一口酒,這下臉色是豬肝色了,「也不知這樣的人講不講信用……」這後面一句話倒像是他自言自語了。
「無論他講不講信用,我們都不能依他所說的去做!」白面書生白了二哥一眼說道,「難不成真要把安公子的頭砍下來?」
「有何不可?本來就是肉票!」赤面閻羅回嘴道。
「安公子莫要見怪,他就是這樣的人,刀子嘴豆腐心,對人是心善。」白面書生桌下悄悄踹了哥哥一腳,又抱拳向安小樓說道。
「呵呵,沒事啦,他說的也沒錯。只不過那人沒啥信用可講,與他做交易,我只怕你們會後悔不迭啊。」安小樓說道。
「誰說不是呢?」白面書生說道,「可是敵我兩方實力懸殊,就算是我們二郎山糧草充足,也不能這燕家軍的強攻下堅持十天半月……何況現山寨裡已經彈糧絕了,否則我們也不能如此鋌而走險……」
「我看,你們只有一條路可選,那便是依著他們所說的去做。」安小樓手裡把玩著茶碗,嘴上漫不經心的說道,「不然就如你所說,這區區二郎山,就算你有天險可守,終的結局也不過是個兩敗俱傷,大人也就罷了,那些孩子咋辦呢?」
屋子裡頓時就沉默起來,看得出來,無論是白面書生還是赤面閻羅,他們都非常乎寨子裡的人。
「不行,要我出賣朋友……我做不到。」白面書生沉默了片刻,毅然說道。
「朋友?謝啦,難為你把個肉票當朋友。」安小樓促狹道,「你必須得聽我的,不然只怕這二郎山真的就要血染青峰了。」
下午。
二郎山沉香谷。
雨淅淅瀝瀝的下著,雨勢由大到小又由小到大,現半死不活的滴答著細線似的雨珠兒。雨水打帳篷頂上,出咚咚的悶響聲,這樣的悶響讓身帳篷裡的人也感到心情格外壓抑。
這頂帳篷屬於軍事莫顏所有,帳篷裡與其他的軍帳不同,多了幾分女性的氣息,一隻香爐裡渺渺的飄出一縷煙塵,瀰漫著一股好聞的香氣。
莫顏與嚴慶分而行之,一個督導人字營,一個督導地字營,而當初分工的時候,莫顏搶先選了地字營。她選擇地字營,一是為了避開嚴永信,雖然這人已經成親,但是每每面對莫顏的時候,依舊會表現出一種舊情難忘的模樣,這讓莫顏很不舒服。至於莫顏選擇地字營的另一個原因,甚至連她自己都不知道。
「報!」外面有兵士求見。
「進來。」莫顏稍稍收起一點思緒,開口說道。
一個身披蓑衣的士兵走進來,他是莫顏的親信。
「啟稟軍師,您讓屬下打聽的事情屬下已經打聽到了。」那士兵低聲說道,「據聞今晚日落時分,他們將前面山隘口處交換人質。」
「哦?」莫顏頗有些意外,這軍算是一件比較重要的事了,可是身為軍師的她居然半點耳聞都沒有,可見張沖應該是刻意不想讓她知道了。莫顏並沒有問其他的,沒有說諸如「消息是否可靠」、「你是怎麼知道的」這類的話,對於手下,莫顏的做法是用人不疑疑人不用,而也正是這一點,讓莫顏牢牢的把三五個好身手的士兵團結她周圍,至今已經許多年了,陣容從來沒變過,而那些士兵也都忠心耿耿毫無二心。
「軍師,我們該怎麼辦?」那士兵身上一身的腱子肉,太陽穴處高高鼓起,可見有一身的外家橫練功夫。
「不去,人家都沒通知到我,我若就去了,定會惹出事端來。」莫顏說道,「只是這種事按理說應該是好事,可為何張衝要隱瞞與我呢?」莫顏皺起眉來苦苦思著,忽然間,莫顏覺得心頭莫名其妙的煩躁起來,她從案前站起來,走到帳篷門前,看著外面的雨幕暗暗的想道:「會生什麼事呢?」
時間一點一點的接近日落時分,由於是陰天,大家也只能猜測個大概時間。
二郎山上,赤面閻羅帶著十幾個精幹部下沿著小路一直往約定的地點走去,他身後,有兩個山匪嘍囉手裡各提著一個包裹。包裹圓谷隆冬的,雖然天色很暗,雖然天上還飄著雨,但是依舊可以看得出那包裹被血水浸透了,散出一陣刺鼻的血腥味。
山下,王茂生帶著秋蝦皮等幾個他自己比較信任的親近隨從,隨從後是一個由三輛馬車組成的車隊,車子上被油布蓋著,又遠遠帶了一隊弓箭手,一路也往約定好的地方走去。
「千戶大人,我們非得把他救回來麼?」秋蝦皮小聲問道。雖然王茂生比較賞識的是他,但是這也不代表王茂生會跟秋蝦皮說所有的事。
「你說呢?」王茂生陰沉著臉回答道。秋蝦皮哪裡都好,就是有時候腦瓜子還不太夠用,也許是因為年紀不大的關係,他總是許多關鍵時刻無法揣到王茂生的心思。
聽到主子的口吻不太友善,秋蝦皮暗吐了吐舌頭,看樣子今晚上的事也許並不像表面上看到的那麼簡單,秋蝦皮暗暗的想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