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輪圓圓的月亮高懸夜空,照耀著大地上的萬物。這本該是一個祥和的夜晚,辛苦的人兒結束了一天的勞作,陪伴家人身邊安眠。然而這樣的明月照耀著的,卻是一個已經漸漸步入動盪的國。
安小樓銜著草根靠一棵樹下,他頭枕著手,凝望著月亮。
「不知故鄉的月亮是否也這麼圓呢?」安小樓心裡暗暗的想道,但旋即又苦笑,他所謂的故鄉,究竟指的是哪個呢?前世?今生?江南還是江北?不可而知。
這是隊伍開拔的第二天了。燕家軍的人字營和地字營第一個半天就半途分道揚鑣,至於為什麼要分開安小樓心裡清楚,高層肯定有高層的想法唄,與他無關,他現要做到的事情就是怎樣好的這場動亂存活下來,並且想辦法找回他的女人們,以及他那將要出生的孩兒,望著月亮的時候,安小樓忽然覺自己正陷入深深的掛念當,而他掛念的,竟然是如今不知身何處的三好她們。
「安大人,您看什麼呢?」
安小樓正沉浸自己的世界時,一個青春期男孩特有的沙啞嗓音響起他耳邊,他轉頭一看,原來是木根。此刻木根正將一隻手臂吊胸前,滿臉傷痕的往他這邊走過來。
木根原本是幫玉玲瓏打下手的,但是自從開拔之後,那耿全勇也不知鬧什麼小性子,執意要留灶前幫忙,不肯再跟安小樓去餵馬,因此安小樓也只得調了木根去跟自己一道鍘草餵馬。這木根長得吊角眼,一看就是倒霉樣子,但是安小樓沒想到他會倒霉到這個地步,為啥呢?安小樓之前跟耿全勇一起餵馬那麼多天都沒出什麼事,這木根來的第一次就被一匹驚馬給踢傷了,若不是安小樓從旁眼疾手快,只怕這會子木根的命·根·子都廢了。整個地字營萬把口子人就只有一個軍醫隨行,因此木根挨了大半夜的痛楚才得到醫治。
「曬月亮。」安小樓淡淡的笑了笑,跟這群孩子混了這麼久,他已經漸漸的喜歡上這些鄉下來的樸實孩子了,雖然各有各的小心思,但是這並不妨礙他們可愛,「你要仔細別再弄傷你的手,這段時間禁止你做出力的活兒。」
「嘿嘿!」木根憨厚的笑了笑,挨著安小樓坐下來。
這要別的地方,小兵簍子挨著戶坐那基本是不可能的,為啥呢?因為這畢竟是一個等級森嚴的社會,高一級是一級,人人都把腦袋揚起來往天上看,狗眼看人低的人比比皆是,而安小樓偏不這樣,他依舊帶著他前世的那些習慣這裡混,而他的可親也漸漸贏得了這些孩子們的心。
「今天好奇怪啊,那些平日裡溫順的馬怎麼暴跳起來了?」安小樓看著木根的傷臂,心裡覺得奇怪,想起白天的事情,嘴上不知不覺的就嘀咕出來了。
「誰知道呢?我倒霉,從小就倒霉……」木根也很是委屈,好端端的忽然就折了一隻胳膊,他心裡也鬱悶的很。
聽到木根的無奈的抱怨,安小樓也不知該怎樣說才好,這孩子確實帶著一臉刀妹楊,單看他那雙吊角眼就知道了。
「咦,師傅,你看!」忽然木根跳起來,也不顧自己的傷臂,只管指著不遠處的池塘邊驚叫,那聲音顯示木根十分吃驚。
安小樓順著木根手指的方向看去,看到一群大大小小的癩蛤蟆正從池塘裡爬出來,滿地都是,到處亂跳,同時也一聲不響。
看到這情景,安小樓心內咯登一下,為啥呢?因為來到這個世界之前,他剛剛經歷過512,那對於祖國母親來說,是一場浩劫災難,不曉得多少生靈這場天災喪生。
安小樓是有些常識的人,他明白當大自然的動物都有這樣異常舉動時,就表徵著要有什麼災難來臨了。清靈的動物們比人類要敏銳的多。
從古至今,舉凡自然界將有大的災難之前,動物們的異常行為都是重要的前兆之一。大到獅子老虎狼,小道青蛙鱔魚螞蟥,對地震等自然災害都比較敏感。還有水井的水位和味道等。想到這裡,安小樓忽然想起來,這兩天吃的飯菜味道似乎都有些奇怪,現想來應該是水質問題了。
「哇,我從沒見過這樣的,安大人,我們抓了它們來吃!」木根流著口水說道。
「又不是田雞。」安小樓有些心不焉的說道,同時他心裡也想著,是否要把這件事上報,且不說這燕家軍軍營裡的成千上萬條生命,便是這附近的老姓也有許多的。
安小樓是個有話憋不住,想到就要做的人,當然這得是想法成熟之後他才會去做。這晚回到帳篷之後安小樓就開始忙活了,他先就對大傢伙說了:「近睡覺量不要脫衣服,睡覺靈活點,還量不要全睡覺,輪流值夜。」
軍營裡頭,站崗值夜的都有專人,並輪不到這伙食營,因此伙食營裡的日子除了白天稍微辛苦點,其實還算好的,從來不需要站崗值夜。此刻大傢伙聽到安小樓這話,心裡頭都老大不樂意,不但不樂意,還很奇怪,便紛紛問道:「安大人,為啥要咱們值夜呢?」
「這個先不必問,我讓你們這樣做自然是有道理的。」安小樓淡淡說道,他收拾好床鋪,又囑咐了幾句,便離開帳篷往外頭走去。
安小樓軍營裡走啊走,走啊走,他心裡琢磨,究竟該把這事上報給誰呢?千戶?他的頂頭上司是王茂生,這傢伙不靠譜,就算告訴他了,估計也是沒什麼作用的,可不告知他,安小樓還真就不認得其他什麼人了,思來想去,安小樓這頭皮都要炸了還沒想出個好點子來。
前頭就是滾滾長河,渡過長河便是江南地界了,那裡岐王的兵都是怎樣佈置的沒人知道,安小樓望著那邊的星火,心裡頭忽然覺得煩悶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