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邊的小廟裡,唯一的一間大殿裡,擠滿了紅衣人,兩個紅衣人站柱子旁,手裡舉著火把,他們之間的兩個柱子上,五花大綁的綁著兩個沒穿褲子的男人。
外頭下雨,裡面也『下雨』。
這雨是姓張的那個遺尿了,嚇的。尿液混合著蜂蜜順著他的腿流淌下來,他和牛姓軍官腳邊形成了一個不規則的圖形。安小樓坐他們對面,一言不,他的眼睛盯著地面,想到這兩個人將要面臨的後果時,安小樓甚至還感覺到身上莫名其妙的癢。
等了不知道多久,安小樓幾乎都要打瞌睡了,忽然聽到了一聲沉悶的尖叫,聲音來自牛姓軍官,安小樓猛的睜開眼,來了精神,他有預感,好戲登場了,而那牛姓軍官的怪叫聲,也引起了虎爺和紅衣人們的注意,大家都悄悄湊了過去,想看是什麼讓這人嘴巴被摀住的情況下還能出如此尖叫。
安小樓從地上一骨碌爬起來,大步走到一個手持火把的紅衣人身旁,伸手拿過火把,湊近了那倆傢伙看著,不看還好,一看把他也給嚇了一跳,一排螞蟻,正緩緩的他們倆的腿上爬行著,順著那道螞蟻構成的黑線,安小樓往地上看去,一道綿延不絕的黑線正從殿內的某個角落延伸開來,一直到這兩人處為止。
安小樓嚇了一跳,忙跳開螞蟻隊伍的範圍內,大殿裡混合著尿液的騷·氣和蜂蜜的香甜,還有許多人的體味,以及一股霉爛的味道,再加上這只螞蟻大軍,安小樓的心裡如同爪撓心一般難受,他搖搖頭,嘖嘖道:「罪過罪過!」
這一幕同樣也被紅衣人們看到了,幾乎人人頭上都冒出了冷汗,心裡對這個阿胡拉,又愛又怕,神懲罰惡人的手段,他們算是見識到了,這比活剮了那倆傢伙還要難受。
「走。」安小樓將火把遞給那個紅衣人,扭頭對虎爺說道,「就這樣好了,記得繩子綁牢了,不要讓他們掙脫開來就好。」
「嗯。」虎爺道,「那這就好了?」
「好了。」安小樓說這句話時,人已經出了小廟,立刻就有紅衣人牽了他的馬送到跟前,他翻身上馬,向來路轉了回去。
回到小鎮時,已經是後半夜了,安小樓和一眾人等都是渾身濕漉漉的,他們將馬安置好後,便靜靜地跟安小樓身後,等候命令。
「咦,都不累麼?快去睡,明早還要趕路呢。」安小樓看了他們一眼,說道。
虎爺將話轉述過後,紅衣人們這才畢恭畢敬的各自散去,街道上頓時只剩下了虎爺和安小樓。
虎爺用充滿複雜意味的眼神看著安小樓,良久之後開口說道:「小兄弟,你是不是阿胡拉,我不太清楚,說老實話,我心裡對那個阿胡拉,半信半疑,但是對你,我服了!」頓了頓,他又說道:「你夠狠。」
「呵呵。」安小樓輕輕搖搖頭,「他們這種人,落得今天的下場,已經算是優待了,不要忘記,他們欺負的是誰。」
「嗯。」虎爺略思量了一下說道,「你說的是,阿胡拉。」
虎爺轉身回去駐地睡覺了,安小樓歎口氣,伸伸懶腰,雨不知什麼時候竟然停了下來,他身上穿著的,也不知是誰丟來的一件並不太合身的紅色長衫,現已經濕漉漉地他身上,安小樓苦笑著,解開長衫脫了下來,用力的擰著水。
「該去哪裡睡覺呢?」安小樓精赤著上身,漫無目的的街上走著,「還有人比我這悲劇郎悲劇的麼?本該是婚蜜月期,卻不得不跟媳婦分開睡……」安小樓嘀嘀咕咕的,一抬頭,卻現自己竟然不知不覺走到了七兒所住的客棧前。
這家客棧不太大,只有七八張床,四五個房間,除了七兒和她師傅,另住的便都是些女眷了,因此男人們倒是都很自覺的睡到別處。客棧的大門洞開著,沒人擔心會睡夢丟了東西,因為今天這裡只有他們。
安小樓朝黑乎乎的廳裡看了一眼,又繼續朝前走去。
「你這人,還不快進來,這是要去哪?」七兒的聲音自屋內響起,喜得安小樓頓時眉開眼笑,一個健步躥進了屋內,完全忘記了這裡擺放著椅子,噗通一聲便撞到椅子背上了,他捂著被撞到的地方,絲絲啦啦的到吸冷氣,嘴裡說道:「七兒,你還沒睡。」
「我怎麼睡得著,你帶了人去做傻事,我擔心都來不及呢。」七兒嗔道。
唐的一聲,安小樓擦亮打火機,找到了油燈,點亮了那盞燈,眼前的一切讓他吃了一驚,這樓下的桌子,不知被誰並到了一起,上面鋪著一床褥子,褥子上又是一張蓆子和一個枕頭,枕邊還有一摞衣服。
「看你,都濕透了,快換下來。」安小樓點燈的時候,七兒已經將門關上,原來她是專門等安小樓回來的。
「哦。」安小樓怔怔的回答,他將燈放床上,看著七兒呆。
「什麼呆?」七兒看著安小樓呆呆的模樣,忍俊不禁,「我來問你,你帶了他們做什麼去了?」
「嘿,做什麼去你還能不知道?」安小樓嘿嘿一笑,「我是個男人,親眼看到身邊的姐妹被人欺負,你說我能幹什麼去?自然是去幫她報仇了。」
「哦?」七兒重坐下,她的眉間充滿了憂慮,「你倒說說看,你們對人家做了什麼?仇可曾報了?」
「那是自然。」安小樓將打火機收好,這個可是他這拜火教賴以生存的寶貝,必須收好了,他一躍坐到床上,看著七兒說道,「那兩個混帳王八蛋以後再也不能欺負女人了。」
七兒雖然已經出嫁,頭也已挽起,但是畢竟還未經人事,對安小樓說的話還似懂非懂,她聽後,只是歎口氣說道:「我有些擔心。」
「我知你擔心什麼。」安小樓柔聲道,「別怕,車到山前必有路,無論前途如何,我都會你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