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不知不覺就變了,頭一刻還是大晴天,月亮當頭,後一刻就開始淅淅瀝瀝下起小雨來了。
安小樓站客棧的底樓大廳裡,身旁圍繞著一群紅衣人,那群紅衣人個個面色沉峻,拳頭緊握,不時有人吼上那麼一句安小樓聽不懂的話,而他就這樣胸有成竹的站人群,環視著人們的面龐,迄今為止,樓上的那個七兒師父尚未下話來,這也正合了他的心意。
「阿胡拉,你有何高見?」虎爺抱著胳膊問道,「要知道你當時是附和了長老的意見了,我們這才放了那兩個畜生離開……」
這死阿虎,一到關鍵時刻就開始使絆子,安小樓心裡暗罵了他一句,不過念他雖陰損,卻還不至於壞透氣的份上,安小樓暫且壓下了這股火氣,他淡淡地說道:「剛才的事,大家心裡應該都有數的,我就不多解釋,現要緊的,是不要讓那兩個畜生跑出了我們的勢力範圍,我想這裡不遠處,應該就有他們的營地?」
虎爺猶豫了一下,點頭說道:「阿胡拉高明,據此五十里外,確實有他們的營地,差不多有餘名士兵駐紮。」
「那還猶豫什麼,還不快派好馬高手去攔截,不要距離這裡太近的地方下手,若是追上了,就攔下來,等我們趕上去。」安小樓一邊說著,一邊點出了幾個精壯的紅衣男子,讓莎莉曼轉述了自己的命令,那幾個被點名的紅衣男子露出了興奮的神色,應了一聲,又向安小樓施禮過後,便急匆匆的出門去了,他們甚至連蓑衣都沒帶,就這樣連人帶馬衝進了雨幕。
外面的雨越下越大了。
眾人漸漸安靜下來,他們目不轉睛地看著安小樓,等候著他的下一個命令。
「有蜂蜜麼?」安小樓忽然問道。
莎莉曼不懂武功,也是侍女的一員,她聽了安小樓的話,先是愣了一下,以為自己聽錯了,可是看到安小樓認真的模樣後,便說道:「有,阿胡拉,要蜂蜜做什麼?你餓了還是渴了?」
「不餓也不渴,拿一罐甜的蜂蜜給我。」安小樓吩咐著,於是莎莉曼便麻利的去了廚子們休息的地方,取了一罐蜂蜜過來。
虎爺一直看著安小樓不說話,他是想知道這個阿胡拉葫蘆裡賣的什麼藥。
莎莉曼拿來的是一整陶罐的蜂蜜,安小樓掂了掂,這罐蜂蜜至少有五斤,他嘿嘿笑了笑,沖虎爺說道:「跟兄弟們說,想為那丫頭報仇的,就跟我走。」
虎爺雖然不知道安小樓要做什麼,但是卻感受到了一股莫名其妙的興奮自心底躥出來,他頓了頓,湊近安小樓身邊,低聲問道:「我說兄弟,你要做什麼?」
「虎爺,您這麼聰明的,猜猜看啊。」安小樓衝他眨了眨眼,說道,「別廢話了,快幫兄弟們備馬,我跟他們語言不通,莎莉曼又不方便跟了去,這間就全靠你了。」說完,他拿手背拍了拍虎爺的胸脯,當先抱著蜜罐走入雨。
「哎!」莎莉曼站他們身旁,把他倆的對話聽了個七七八八,此時見安小樓要拋下自己,急忙追了出去,「阿胡拉,我也要去。」
「去啥?男人辦事,女人不方便跟著,你們留這裡保護聖女才是大事。」安小樓頭也不回的拒絕了她,確實,他將要對付那兩個傢伙的手段,少兒不宜。
安小樓帶著一眾人等離開了,丟下了莎莉曼雨直跺腳,嘴裡嘟嘟囔囔的說著什麼,說完了她才驀然現,咦?這個阿胡拉,他不但是神,還是一位愛護小朋友的大哥哥。
「駕駕!」
雨越下越大,雨幕,一隊人馬排成了一條直線,爭先恐後地出了鎮子,安小樓騎著他那匹馬被夾隊伍間,夜色如黑幕,漆黑望不到邊際,騎馬馳騁這雨夜裡,雖然衣衫濕,但是他心裡卻萬分的昂然,那種興奮,是每個男人都曾渴望過的感受。
拜火教的這些人,多數都是土生土長大漠塞外的異族人,他們祖祖輩輩以遊牧為生,騎術精湛,對他們來說,駱駝和馬就是他們的生命,可自從來到土,他們便甚少有這樣的機會肆意馳騁了,今夜,安小樓給了他們一個機會。
隊伍走出了沒有二里地,迎面便馳來一匹馬,正是之前派出去攔截那兩個軍官的紅衣人之一,他一見到迎面而來的隊伍,便激動的揮舞著手臂大聲吶喊,嘰裡咕嚕說了一串什麼,雖然安小樓聽不懂他的話,但從他的表現可以看出,人已經被攔下來了,那紅衣人應該是會來報信的。
果然,虎爺回了他一通話之後,撥轉馬頭走回到隊伍間,對安小樓說道:「阿胡拉,人已經攔下來了,就前面的一座破廟裡。」
「k,叫他帶路,咱們走!」安小樓雙腿一夾馬肚子,嘴裡喝了一聲,馬便急急向前竄去,瞬間就將紅衣人們丟了後面,而報信的紅衣人見阿胡拉來了,也忙掉轉馬頭,前面帶路了,一行人於是呼喝著這條鄉間的泥濘路上馳騁著。
這年月裡,村村鎮鎮都有小廟宇用以祭拜,人們對神明的敬畏之心甚至要超過了對帝王的敬畏。張、牛二人便是被押一所村子靠近路邊的廟裡。
這廟很小,小到僅有一間殿堂,二十多個紅衣人下馬進入之後,這大殿頓時顯得擁擠不堪。一尊不知什麼菩薩的菩薩正端坐殿央,供桌上甚至還有一些供品,而張、牛二人就被綁旁邊的柱子上,眼睛被蒙了黑布,嘴裡塞了破布,嗚嗚咽咽的說不出話來,可管嘴巴不能說,手腳不能動,他們還是很不知趣的扭動著身子。
「阿……」負責看守這兩個傢伙的,有七個人之多,他們一見到安小樓來了,急忙要行禮,卻被安小樓攔下了。
安小樓殿裡走了幾步,抬頭看著這座廟宇,整間廟都是木頭搭成的,看樣子已經有些年頭了,柱子上的朱漆已經開始剝落,露出了原木的色彩,安小樓就這樣踱了幾步,向虎爺招了招手,示意他過來。
「阿胡拉,怎麼?」虎爺很懂眼色,他壓低了聲音問道,「不治他們兩個?」
「廢話,你當老子帶你們雨裡騎馬玩水呢?給你。」安小樓將蜜罐塞進虎爺的懷裡。
「這是?」虎爺一臉的迷茫。
「我跟你說啊……」安小樓如此這般把自己的計劃告訴了虎爺,然後嘿嘿的壞笑著,「你覺得如何?」
虎爺聽了安小樓的計劃,只覺得一股寒意從尾巴骨一直躥到了天靈蓋,他心裡暗暗的想道:「媽的,這招陰損啊,不聲不響的就……」
「那然後呢?」虎爺問道,「就留他們這裡自生自滅麼?」
「嗯。」安小樓點頭,「我們就這裡等,等事情差不多了,就啟程回去。」
「好!」虎爺咬了咬牙,「阿胡拉,我就信你這次。」
「不光這次,你哪次都得信我!」安小樓拍了他額頭一下,如同教訓一個孩童一般。
虎爺素來拜火教地位不低,何曾受過這等待遇,冷不防被安小樓這麼一拍,他眼睛一瞪,可人家已經轉身大模大樣的拿了一個蒲團靠著柱子閉目養神了,一副你奈我何的樣子,虎爺想了想,還是決定忍氣吞聲了,人家是誰?這拜火教裡人人崇敬的阿胡拉啊,他抱著蜜罐,沉著臉向張、牛二人走去。
「嗚嗚嗚……嗚嗚……」姓牛的那個小個子軍官掙扎的厲害,似乎是有什麼不好的預感了。
虎爺一步步走近他們,赤拉,伸手扯落了他們的腰帶,長褲頓時就掉落地,虎爺示意兩個紅衣人分別掀起他們的盔甲下擺,露出了褻褲,這下子,這兩個傢伙掙扎扭動的厲害了,只可惜他們的手腳都被綁住了,動彈不得,也開不了口。虎爺咬了咬牙,一伸手,扯落了他們的褻褲,露出了那玩意兒,他不由得皺著眉頭,扭頭去看了看安小樓,而後者則微笑著向他豎起了兩個大拇指,那笑容看得虎爺心裡直毛。
虎爺一把扯落封著蜜罐的牛皮紙,一股蜂蜜的香甜氣味頓時洋溢了整個廟宇,他將手伸進罐子裡,黏黏糊糊的抓了一把蜂蜜,然後呼呼的抹了那兩個人的那玩意兒上,仔仔細細,一根毛都沒落下,後又將手他們的大腿附近擦乾淨,這才罷休,
被綁住的兩個傢伙心裡的恐慌無人知曉,光是看圍觀者們齜牙咧嘴感同身受的模樣就知道了,這個後果是相當嚴重的。
虎爺將罐子重封好,拜火教的人向來以節約聞名,他抱這罐子走到安小樓身邊,一屁股坐下,問道:「阿胡拉,你確定這裡有螞蟻?」
「看,這裡沒螞蟻才叫怪了。」安小樓自信滿滿的說道,「這裡都是木質結構,時日已久,就算沒螞蟻,也有白蟻了,等著,對了,你沒不捨得用蜂蜜?」
「捨得了,一把抓了好多,心疼呢。」虎爺悶悶的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