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好睏,還很餓,那間房裡沒燈光,我怕黑。」安小樓打個哈欠說道,「你知道,人是需要蛋白質的,沒有蛋白質的補充,我會變笨,腦子會糊塗,腦子若是糊塗了,您還想要我畫圖?」
安小樓一時半刻想不出如何對付眼前這人,不過他也知道,對方一時半會也想不出法子對付自己,至少他捨不得讓自己死,知道這一點就足夠了,現就跟他拖,反正老子又不需要上班打卡,時間多的是,這裡包吃包住,雖說條件差點,好歹還不用花錢,咱就耗,看誰耗的過誰。
屏風後的人沉默半晌,過了一會,忽然輕聲笑了起來:「看來安公子還是沒想通啊,不過沒關係,我想有個人能幫你想通,來啊,你們去好好的照顧照顧那位史大小姐……」
這人的話讓安小樓心頭的怒火頓時升騰起來,以女人來威逼別人,這是畜生的做法,不過他知道自己此刻不能表現的太過激烈,否則只能讓人拿住把柄,往後會以史玉婷相要挾了。
怎麼辦,該怎麼辦?安小樓抓住短暫的時間迅速的做著判斷。
「切,我該說你聰明好呢,還是該說你笨好呢?」安小樓冷笑一聲。
「此言怎講?」那屏風後的人似乎又覺得自己佔了上風,變得慢條斯理起來。
「那屋裡的女人,跟我可曾有半點關係?」安小樓鄙夷地笑道,「別說她跟我沒關係,即便是有關係,那還有句老話呢,那話怎麼說來著,噢,好像是說,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手足斷了安可續,衣服破了尚可補,裡頭這位某公子,想必你也是熟讀經史的人,怎地這般簡單的道理你都不懂呢?區區一個史雲龍的女兒,就想換我的設計圖紙?作夢呢?」
安小樓說完這話,心裡就開始打鼓了,也不知道自己這大膽的一搏,究竟是救了史玉婷,還是害了她。
「哼!」忽然,另一邊的屏風後,傳來七兒怒而滿是不屑的冷哼聲,也不知是對安小樓,還是對那某公子,抑或是對這兩個男人,那哼聲,清冷而凜冽,雖出自一個女子之口,卻讓人聽了心生慚愧,至少安小樓是如此的,他知道,自己這話觸傷了七兒的心。
某公子沉默片刻,終於還是歎口氣,說道:「也罷,我給你面子,就讓他們三日,三日後,若還不能交出圖,就休怪我不客氣了。」
安小樓又被依著原樣押回了那間屋子,所不同的是,這一次,屋裡被點亮了燈光,外頭依舊用黑布全部蒙住,不讓安小樓和史玉婷看到屋子外面的情景。
「安先生!」史玉婷一見到安小樓,便失魂落魄的撲了過來,像一個受了驚嚇的孩子重看到親人一般,抱著安小樓嗚嗚的哭起來。
「怎麼了?」安小樓看到她的模樣,心頭一驚,再仔細打量史玉婷,現她渾身上下已經穿戴一,頭濕漉漉的,好像剛剛沐浴完畢一般,他心裡沉了一下,不會是那該死的畜生真的對大小姐做了什麼?想到這裡,安小樓的牙齒便咬得咯咯作響,拳頭也忍不住捏緊了。
「大小姐,有人欺負你麼?」安小樓從牙縫裡擠出幾個字,他的牙床已經因為憤怒而被咬的酸。
史玉婷抽泣著,從安小樓的懷裡把頭抬起來,望著他,上上下下打量著,點點頭:「嗯。」
我靠!安小樓憤怒了,他一把推開史玉婷,返身就往門口走去,怒火燒的他地上尋摸著,想找一把趁手的傢伙什,砸爛這門,砸爛這窗,把那群烏龜王八羔子砸個稀巴爛!
安小樓暴怒的模樣把史玉婷嚇到了,她往後退了兩步,有些害怕的問道:「安先生,你怎麼了?」
「咱們,這一輩子痛恨的就是看到別的男人欺負女人,不管是什麼人,身為爺們就別去欺負女人!」史玉婷驚訝的看到安小樓的眼睛裡噴湧的怒火,她不太明白,自己僅僅是被兩個老媽子強迫沐浴衣,換了一身別人的衣裳,怎麼就惹的安小樓這麼憤怒了。
地上沒有什麼東西可以拿來做武器,安小樓便憤怒的用腳去踹,用拳頭去砸,把那木板的門窗砸的框框作響,一股灰塵撲簌撲簌的落下,飄飄蕩蕩滿屋子都是。
「安……安先生,可欺負我的不是男人……」史玉婷結結巴巴的說道,「是兩個女人……」
「什麼?女人?」安小樓一愣,但是又怒了,「我靠,這年頭也有女人好這一口?大小姐,你放心,有我呢,看我今天不把這山給它拆平了!女人也不行!只要是被強迫的都不行!」安小樓框框的砸著門窗。
「幹什麼幹什麼?老實點趕緊的畫圖!」外頭看守的人終於忍不住了,大聲呵斥道,「你都不怕砸的手疼麼?老子還怕門板被砸穿了,受你連累呢!」
「安先生,你……你的手流血了……」史玉婷驚恐的現,安小樓右手拳頭的骨節處,已經破了幾處皮,嫩紅的肉翻外頭,一股清血正慢慢滲出,她慌忙跑上來,抱住安小樓受傷的手,用力的夾胳膊下,說道,「你幹什麼呀,她們不過是幫我洗個澡而已,我從小到大,都不願意被別人看見……看見自己的身子,所以覺得委屈了……」史玉婷的面孔也不知是因為羞憤,還是因為太用力的拉著安小樓,竟變得絳紫起來。
「呃?」安小樓差點沒昏過去,心一股怒火騰的一下,滅的無影無蹤,哭笑不得,這時候才覺得自己是手也痛腳也痛,渾身上下沒不痛的,這會也才現自己的手上竟有瘀青和破皮的地方,「我的大小姐啊,你……你說話好不好不要這麼嚇人啊?」
「我……」史玉婷很是愧疚的低下頭,幫安小樓吹著傷口,以緩解他的疼痛,同時也掩飾自己的尷尬,「我不是故意的,下次不這樣了。」
「還有下次?這一次我都差點被你嚇出心臟病來了。」安小樓一翻白眼,打算到榻上躺著,剛跟那某公子鬥一番,回來又被史玉婷嚇一跳,他實是有些力虧了,腦袋昏昏沉沉,只想睡覺,竟連自己的手正捂人家姑娘的要緊處都沒現,只是下意識的覺得手腕處怎麼這般柔軟,這般舒服,安小樓把手抽出來,拖著沉重的腳步走到塌邊,咕咚一下自己撂倒那床榻上。
史玉婷的臉通紅,心跳急速,她這一輩子都沒跳這麼快過,只覺得胸口那裡,還留著安小樓的餘溫,手掌裡,還留著安小樓的味道,此刻這種一陣緊似一陣的壓迫感,正衝擊著她的大腦和心扉,以至於她一時竟呆立那裡,不知該如何自處了。
「大小姐,你是女孩子,千萬要記住了,自己保護自己,知道麼?」安小樓躺榻上,一手搭額頭,一手放胸前,一腳放榻上,一腳垂塌邊,只覺得自己快虛脫了,「遇到這種類似的情況,要學會動腦子,該下腳就要下腳,該下手就要下手,要知道,我們老家那邊,有些女孩子都隨身帶辣椒水的……」
安小樓的話語含混不清,眼睛又閉著,以至於史玉婷都分辨不得他究竟是說夢話呢,還是真的嘮叨自己,只是對眼前這個教書先生,卻又似多了幾分瞭解,這人,就如一塊八稜鏡一般,每一次放到陽光下,都能折射出的一面來。
紅燭跳動,燭淚緩緩的流淌著,也不知是悲著自己短暫的生命,還是傷著屋子裡兩個被囚禁的可憐蟲。
就這樣,安小樓迷迷糊糊的睡了過去,也不知過了多久,他忽然一下從噩夢驚醒過來,驚了一個趔趄,險些從床榻上摔落下來,屋子裡仍舊燃著昏黃的燭光,他現自己的身上蓋著一件鵝黃色的女衫,不消問,這衣衫肯定是史玉婷的。
咦,史玉婷呢?安小樓急忙四處尋找,塌前沒有,榻上沒有,再一歪頭,竟現史玉婷可憐巴巴的縮塌的一頭,倚著牆角縮成一團昏沉的睡著,安小樓自言自語罵道:「安小樓啊安小樓,這小小的一張床,你這樣大手大腳胡亂睡著,可不讓人女孩子無法自處了麼?」
他趕緊下來,走到那角落邊,史玉婷正睡的熟,時不時的朱唇還要嚅動幾下,喃喃的說著夢語,許是想念兄弟和父親了,可憐的丫頭,安小樓心裡生出一股疼惜來,他輕輕的將那衣衫覆蓋史玉婷的身上,站起身來,可又覺得不妥,這樣睡,始終是不舒服的,於是便彎下腰,輕輕的將史玉婷抱起,心裡說道:反正那天抱也抱過了,你就原諒我……
安小樓給史玉婷來了一個公主抱,將她輕輕放到床榻上,又蓋好衣衫,這才坐塌前的那踏腳板上,屋裡有張桌子,桌子上燃著蠟燭,還有房四寶,顯然是哪些人要自己畫圖用的。
嗤!安小樓嗤笑一聲,真是可笑之極,這古代人愚昧的很,大約不知什麼是圖紙,就這粗墨狼嚎,吸水的宣紙,怎能畫出精細的圖樣呢,管他呢,反正老子也不打算畫,安小樓坐那裡,覺得無聊,便隨手又拿起手機來把玩,他已經久無興趣去玩手機裡,以前可是當作電腦來玩的,打開手機,安小樓愣住了,這機器,究竟是為什麼一直都有電呢?
床榻上,那個原本雙目緊閉的女孩,眼皮子抖動幾下,悄悄的睜開一隻眼,瞄著正坐塌前的那人,她的心依舊劇烈的跳動著,這種奇異的感覺纏繞著她,說不清是快樂,還是不快樂,只是忽然她有一種祈盼,若是兩人這樣獨處的時間,能夠再久一點該多好。
安小樓把手機開了關,關了又開,努力的回憶著,自己穿越來之前,做什麼,他吃驚的現,那一幕竟漸漸的離自己遠去,隨著日子的流逝,他竟已忘記了那時的細節,只記得藍天,海洋,沙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