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小樓與史玉婷被關押這黑洞洞的房內,四周靜悄悄,不免有些心慌加無聊,但是經兩人這麼一番溝通,都卸下了心頭的些許負擔,到漸漸變得輕鬆起來,外頭不時有腳步聲傳來,也不知過了多久,門被推開了一條縫,一道刺目的陽光從外頭鑽進來,有人從門底縫隙塞了一個托盤進來,吆喝道:「吃飯了!」然後那門吱吱呀呀的又被拉上關牢,整個屋子又是黑乎乎一片了。
「吃飯,人是鐵飯是鋼一頓不吃餓得慌。」安小樓跳下來,對史玉婷說道。
「我不餓。」史玉婷輕輕搖搖頭,「再說,這麼黑,怎麼吃?」
「嘿,有我呢。」安小樓笑了笑,又把手機掏出來,這玩意兒,也是奇怪,不知是不是時空穿梭出了什麼事,竟然一直都有電,他捏亮了手機電筒,地上照著,找到了那托盤,然後端了回到榻上。
「湊合點吃。」安小樓勸道,「我幫你照著。」
「你不怕這裡有毒麼?」史玉婷搖頭,「就算沒毒,我也吃不下。」
「不怕,他們若要我們死,早史家的時候就會下手了,放心,你我命長著呢。」安小樓道,「你若不吃飽喝足,萬一有機會逃跑時,卻因肚餓跑不動,逃不了,那豈不冤枉?」
燈光下,史玉婷的面容顯得十分憔悴,頭散亂著,身上披著安小樓的長衫,不過就算如此,她也仍舊是一個清秀麗的小丫頭,聽到安小樓的話,便認真的凝眉想了想,說道:「安先生說的話總是這麼有道理,既然如此,我們一同吃。」
飯菜很簡單,兩碗糙米飯,一盤不知什麼青菜,當真是粗茶淡飯了,安小樓當先端起一碗,大口吃起來,一邊吃一邊說:「還好,沒毒,你可以吃了。」
「噗!」史玉婷笑了,「先生真有趣,你卻是有心了。」
安小樓見她也端起碗來,便小心翼翼的又收起手機,兩個人於是摸黑開始吃飯。
「先生,能問你一件事麼?」史玉婷小口小口的吃著飯粒,思量再三,才小心翼翼的問道。
「問。」安小樓嗒著飯菜,這毫無油水可言的青菜,吃起來居然也還挺香的。
「方纔你拿的那個,會光的東西,可是夜明珠?」史玉婷猶豫再三,終於問道。
「噴!」安小樓忍不住一口飯噴了出來,哈哈大笑著,連吃也吃不下去了,「大小姐,你是怎麼想的啊?那玩意兒跟夜明珠也差得太遠了。」
「我……」史玉婷只覺得臉上燙,「我只從書看到過,說有一種東西會夜間放光,照得周圍如同白晝,可卻沒見過。」
「呵呵,那不是夜明珠,不過這世上,卻是一萬顆夜明珠也換不來的寶物。」安小樓歎口氣道,「這可是個秘密,大小姐,我還從未對別人說起過,你能為我保密麼?」
「嗯!」史玉婷於黑暗很是鄭重的點點頭,「我不會對別人說起此事的。」
「我的家鄉,我們管這個叫手機,機,你懂麼?當然了,漢語言化太過龐雜,一個字往往也有好多意思,這個機簡單的說就是機器的意思……哎,這是什麼,這麼柔軟的……哦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黑暗史玉婷的心跳陡然加速。
「手機手機,顧名思義就是可以拿手心裡的機器。」安小樓定定神,繼續說道。
「哦……」史玉婷似是明白,有似糊塗的哦了一聲,這時,門又開了。
「那個誰!」一個男人站門口,手裡提著一把曾明瓦亮的鋼刀,站刺目的陽光下,衝著榻上正親切交談的兩個人叫道,「那男的,跟我來!」
史玉婷一下又變得緊張了,飯也不吃了,用手使勁拉著安小樓的衣袖:「安先生,你不要去。」
那男人冷笑一聲:「都到了這裡了,去不去還由得著你們麼?快下來,跟我走。」
安小樓拍拍史玉婷的肩膀,很是鎮定的說道:「別怕,不會有事的。」說完便下了塌,趿拉著鞋子,又轉個身背對那男人,朝史玉婷眨了眨眼睛,便跟他走了。
那扇門,隨著安小樓身影的消失,又被慢慢關攏了,史玉婷不由自主的抓住了床榻上的墊子,看著門口處呆,心又開始忐忑起來。
安小樓本想看清楚眼前是什麼地方,可是一出門,一來長久黑暗,外頭陽光正烈,十分刺目,他還沒來得及適應這陽光,便被一條黑布蒙住了眼睛。
「哎,這位老兄,能不能輕點,我的眼睛……」安小樓被纏的疼了,忍不住說道。
「這麼多話,老實點,不許摸我刀!」那人麻利的給安小樓綁上眼帶,推搡著他往某處走去。
安小樓黑暗小心翼翼的前行著,腳下磕磕絆絆,坑坑窪窪,地面又非常硬實,似乎是走石頭上一般。
「哎,張大哥,要開始了嗎?」他們走路上時,忽然有個聲音響起。
「嗯,有人要見這小子。」身邊那男人粗聲粗氣的說道,「你們好生巡邏,要注意周邊的情況,仔細有生人上山來!」
哦,安小樓心裡豁然開朗,原來這是山上,難怪感覺路上高低不平的,他也留了個心眼,只假作沒聽到。
「好的,對了,聽說那人也來了,不知道是否又有銀子可花了。」先說話的人嘻嘻笑著。
「這可不好說,喂喂,你聽什麼聽!快走!唉,我不和你說了,趕著去交差。」
那人?安小樓聽的心裡頭狐疑起來,到底是什麼人?聽這話音,這夥人是受人僱傭的。就這麼一路走一路想,也不知走了多久,安小樓直走的口乾舌燥,腳底麻,路上鞋子還掉了一隻,才終於到了一處地方,一不留神,腳趾頭就磕硬硬的石頭上面,直痛的他齜牙咧嘴:「娘的,有台階也不告訴我!」
「哼!」那姓張的只冷哼了一聲,並不管他,「仔細了,上面還有一級。」
吱扭,似乎是又一道門被打開了,安小樓知道這年頭所有的房門口都有門檻,於是小心翼翼的用雙腳地面摸著,邁過門檻,安全進門。
「啟稟聖……啟稟小姐,屬下把人帶到了。」那姓張的大聲通報道。
「嗯,你下去。」一個男人的聲音,聽起來好像是昨夜擄人的那個虎爺,姓張的於是退下,門又一聲響,似是關攏了。
安小樓也不客氣,自己伸手把眼罩摘了,眨了好半天眼,才時應了這裡的光線,再看看這房子,是一件普普通通的廟堂,一尊臥佛像正,不大,落滿蛛網,看樣子這廟裡久已沒有和尚唸經了,這間屋子不大,左右各一個屏風,擋住了他的視線,但安小樓卻看到了兩個屏風後,各有一個身影,從身型上看,應該是一男一女。
臥佛下,有三個蒲團,安小樓老實不客氣的直接走過去,撿了個蒲團靠門邊,一屁股坐下:「說,你們費心機把我抓來,肯定不是找我談經念佛的,有啥話,直說,我喜歡直來直去。」
左手邊的屏風裡,一個高個男人的身影晃動著,手裡拿把扇子,背著手,踱來踱去,而右手邊,一個女人安靜的坐一把椅子上。
「你倒是挺聰明的。」聽到安小樓這話,那男人輕笑道。
這聲音安小樓一點也不熟悉,他大大咧咧的說道:「一般一般世界第三,說,找哥來什麼事?」
「聽說,你改良了織布機?」那人笑著說,他的聲音聽起來很溫和,一點都不像是一個會殺人放火打家劫舍的壞蛋,可他偏偏就做了這種事,聽著他的聲音,看著他的身影,安小樓嘴角露出一抹不屑的冷笑。
「這事傳這麼開,都傳到那麼遠了?」安小樓輕笑道,「沒想到山西也有人對絲綢感興趣啊。」
那人身子一震:「你怎麼知道我是山西來的?」
「這個麼……保密。」安小樓故作神秘道,心卻嗤笑:就你那口山西味兒十足的話,誰聽不出來啊?
那人轉過身子,隔著屏風饒有興趣的看著安小樓,忽然笑了:「呵呵,我差點著了你的道,給你蒙了,這個就不追究了,我且問你,那史家的織布機,可是你改良的?」
「你這句話有很大的語病知道嗎?」安小樓正色道,「什麼史家的織布機?明明是我安家的,沒錯,織布機是我改良的,怎麼?你有意跟我合作?」
「嗯,這麼說也未嘗不可。」那人沉吟一下,說道,「聽說這織布機如今是以一當十,效率大大的提高了,這樣看來,你倒是個不可多得的人才,卻不知你是否願意跟我合作呢?」
「這要看情況了。」安小樓漫不經心的說道,他拿眼斜瞄著那身影,雖然隔了屏風,看不清這人的模樣與穿戴,但是他全身上下散出來的,是一種與生俱來的富貴之氣,此人非富即貴,絕非等閒之人,不會是普通的商人,也不會是黑幫,只是這富貴氣究竟是什麼來頭,安小樓就真的想不出了。
「呵呵,果然是個聰明人。」那人轉個身,一把椅子上坐下,撩起長袍搭載腿上,一副悠哉聊家常的架勢,「我喜歡跟聰明人打交道,正好,你我有一點是契合的,那便是直爽,我也是個直爽的人,一句話,我要圖紙。」
「哦,你的確夠直爽。」安小樓笑著,衝他豎了個大拇指,「不是已經去我房裡翻過了麼?怎麼,沒找到?」
「嗯?」那人一愣,但是這神情的變化卻是極為短暫的,短暫到安小樓差點以為自己看錯了,「呵呵,沒找到。」
昨天自己房裡亂翻的,絕不是這夥人,安小樓心暗暗判定,這人的反應告訴他,至少有兩伙人覬覦那改良織布機的圖紙,不過安小樓並沒有把這表現面上,他仍是一副無所謂漫不經心的模樣,至少現他知道,自己和史玉婷是死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