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毛北馬。
南方有毛家,擅長驅鬼,北方有馬家,擅長降妖。這兩家的道法各有所長,毛家善用役鬼之術,而馬家卻善用符之術。
妙花生一句我本名姓毛立刻讓徐淵想起來來自南方的毛家。
「姓毛難道是南方的驅鬼家族,毛家?」徐淵端茶手,不飲而先說道。
妙花生撫鬚頷首,故作高人風範:「可以這麼說,但是要糾正一點,毛家其實就是茅山道術一脈。只不過毛家是茅山道術的眾多傳承者之一,而且是強大的一個傳承者。」
「這麼說你的確是馬家之人那我應該是叫你妙花上人,還是毛道長?」
妙花生笑道:「這樣,上人上人的聽起來不好聽,你乾脆跟劉星他們幾個一樣直接叫我老道吧,反正我也一把年紀了,又是被毛家趕出來的流浪漢,稱我道長渾身不舒服。」
徐淵一聽這老頭是被毛家趕出來的,立刻嗅出了裡面大有章,於是忍不住好奇的問道:「上人,流浪漢一說從何而來呀?」
妙花生面色有些尷尬,苦笑了半晌也沒憋出一個字來,後還是徐淵道出一句「肯定是有難言之隱吧,那我不問了」把這段尷尬化解了。
夏天的清晨應該是一年四季當好的清晨。陽光明媚而不艷,夏風爽而不涼。連空氣都透著一股屬於夏天的獨特的清爽味道。
妙花生又飲下兩口茶方才悠然開口道:「徐道友,實話不瞞你說,其實我之所以離開馬家,那是因為我年輕的時候犯過一些錯,結果馬家上下一致要求把我趕了出來,這都是幾十年前的陳年舊事了呵呵,說實話,趕就趕出來吧,我也沒什麼好留戀的,而且左家的這些年,多了兩個孫女一樣的徒弟,我過的也很快樂。」
「毛家是個什麼樣的家族啊?馬家我瞭解一些,它們的家族總部據說北方,具體哪我不太清楚,但是我認識的那個馬家人卻京都的郊外山區裡過著簡單平凡的修煉生活,偶爾還抓抓妖怪什麼的。」徐淵把自己知道的關於馬小玲的生活簡單描述了下,不過沒有提她名字。
妙花生似乎對馬家很有瞭解,聽了徐淵這番話,捋著鬍鬚,呵呵一笑:「這是馬家慣有的傳統,馬家門下的弟子一般入門三年後,基本上都要經歷這樣一段『步入紅塵』的修煉,以達到對生活深的感悟和對這個世界跟高層級的理解。名字說的好聽,解釋的也足夠冠冕堂皇,其實核心思想還是我說的那句話:時代變了,道門的生存方式也變了,沒錢,你修什麼道?」
「錢?」徐淵一愣,「又關錢的事?」
妙花生美美的酌上一口,閉目品茶,良久才睜眼道:「當然!這些所謂的『步入紅塵』、所謂的『入世』歷練都是賺錢的方式啊!這個社會你隨便去個大點的都市好好打聽一下,除了京都,基本上哪個城市都有一些名字奇怪的公司,什麼清潔公司,什麼特殊事務所,告訴你,這些公司或者機構十有八都是馬家的門人創立的,專門接一些驅鬼驅魔的活兒什麼的。這些不菲的佣金裡一半要算入馬家的財務收入。不然你以為馬家上下那麼人怎麼養活的?」
徐淵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的說道:「這樣也行?不過我認識的那個朋友她好像並沒有賺什麼錢啊?她只是為了給自己創造一個安靜的環境來修煉。」
「身份不一樣,自然做法也不一樣。」
「那馬家呢?跟馬家的做法一樣麼?」
「毛家跟馬家不一樣,馬家算是道門比較大膽的改革派,而毛家則是守舊派。它們基本上還延續著千年的傳統。一輩一輩按照前人設定好的路來走。只是隨著時代的劇烈變化,毛家內部出現了嚴重的分歧。分歧的結果就是一些人不得不離開,而我就是那些人的一個」
徐淵忽然有些明白了這個妙花生為何會稱自己為流浪者了。敢情是想法跟家族出現了分歧,於是他又問道:「讓我猜一猜,上人,你是不是屬於改革派的?就是思想前衛,主張改變,不因循守舊的那一派?」
妙花生一愣,「哦?徐道友何以見得?」
徐淵一樂,「這個簡單呀,毛家人居然能和四個妖怪而且是四個身份不同的妖怪結為朋友,這個要是屬於守舊派的,那我真沒話說了」
「哈哈」妙花生也樂了,「徐道友所言極是。老道我性情豪爽,喜歡結交朋友,而且不論年齡,否則我也不會與你坐這裡談天論地了。」
「據我所知,馬家每一代都會有一個家族的『驅魔人』來傳承馬家精妙的道法和絕技,毛家是不是也是這樣的?」
妙花生看了他一眼,嘴角生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徐道友,這也是你從你那位馬家朋友那裡聽說的吧?呵呵,看來你那位朋友不簡單吶,居然知道馬家核心的秘密」
徐淵咳咳兩聲,掩飾了侷促,尷尬的笑了笑了道:「簡不簡單不知道,不過她與我是亦師亦友的關係所以嘛,知道一點秘密也是正常的」
妙花生彷彿看出了他心裡所想似的,也不點破,看著那池蓮花,扶著鬍鬚,道:「不錯,馬家每一代都有一個傳承的驅魔人,她們被統稱為『驅魔』,以代作為區分,而且必須是女人,這是馬家的先祖馬青蓮定下的規矩,馬青蓮就是第一代『驅魔』。跟馬家整好相反,我們毛家每一代都有一個『役鬼』來傳承家族的道法。第一代『役鬼』名為毛小香,是我們的祖師爺,當時人稱香天師。祖師爺也定下了個規矩,說每一代『役鬼』只能為男人。」
「毛家與馬家還真像」徐淵抹了把冷汗嘀咕道。這毛家與馬家簡直就是天造地設的一對。真不敢想像這兩家的先輩馬青蓮和毛小香兩人當初是怎麼想的,居然如此的爭鋒相對,難不成他們當初是一對情侶,因愛生恨,所以才產生了這麼個結果麼?
就徐淵大膽的產生一番聯想時,妙花生又開口了,他說道:「馬家與毛家很相似,很多門規如出一轍,這讓後世研究兩家歷史之人感到大惑不解。但是相似之卻有一個大的區別。」
「哦?什麼區別?」徐淵眼睛一亮。
「馬家每一代的『驅魔』不能為男人流一滴眼淚,一生也不能結婚!」
妙花生的一句話讓徐淵震驚不已。震驚之餘,他腦海又浮現出那個村姑一樣嘴角有顆痣的姑娘——馬小玲。
馬小玲不能為男人流一滴淚?而且一生都不能結婚?
這算是什麼規矩?
徐淵不禁有些憤怒了。對一個正常的女人而言,這兩個規矩顯然比任何的懲罰都要嚴重的多!
甚至,這不像是一個規矩,而像是一個詛咒!
一個來自於馬青蓮的詛咒!
想到這裡,徐淵忽然心泛起一陣酸澀,如果馬小玲真的是馬家第十代『驅魔』,那麼她可真的是這個世界可憐的女子而自己居然還欺負過她
忽然間,他也有些明白了為何馬小玲的打敗那麼土,那麼與時代脫節。
這是一個注定一生沒有愛情的女人,也是一個注定一生沒有眼淚的女人。
愛情和眼淚,這本是女人重要的兩樣東西,現,全不屬於她。
對一個花一樣盛開的年齡,要她忘記愛情,要她忘記眼淚,心甘情願的做一個為了家族為了傳承的工具。
這樣的犧牲,會不會太大?
徐淵想著想著,忽然又記起了那部電視劇《我和殭屍有個約會》來。馬小玲曾經說過,那個電視劇就是以她為原型而創作的。現看來這句話絕對不假。
一樣的不能為男人流眼淚,一樣的古怪機靈的性格。
當真愛與責任分別站到了左右路口,你會選擇往左,還是選擇往右?
「上人,馬家究竟為何不允許每一代的『驅魔』為男人流一滴淚?這對一個女人來說也太殘酷了吧?」徐淵百思不得其解,於是把問題問向妙花生,希望能得到解答。
可惜,他失望了。妙花生也不知道其的隱密。
「徐道友,這個問題還真難倒了老道老道雖然知道一些馬家的事,但是這個真不知道,也許你可以去問問其他人」
「問誰?」
「聽說馬家這一代的『驅魔』很有名氣,名字叫做什麼小玲好像,名字我忘了,反正很出名就是了。你若有緣,就去問她吧。」
徐淵淡然一笑。既沒主動承認,也沒主動否認,總之很平和的笑了笑,道:「上人說的好,有緣的話,我會問她的」
這句話說出口,他心已經暗暗下了個決定:下次有時間,一定要去香港去一趟,問一問當年那部電視劇的編劇,也許從他的嘴裡能找到馬家女人不能流淚的秘密。
就他和妙花生正說話家間,忽然從遠處傳來一個小孩子的聲音:
「爸爸,原來捏這!哼!看我抓到個什麼!」
話剛落音,徐淵還沒看清蕭陽手裡拎的是什麼,就聽到噗的一聲響。
對面的妙花上人居然一口茶水噴了出來,嗆的連連咳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