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各懷心思的走進住院部,逕直來到五樓特護病房。
能這裡享受醫療的無不是身份顯赫家境殷實之人。
徐淵見到客戶後才終於明白了什麼叫做差距。
這是一間超大單間的病房,裡面裝飾異常的豪華,如果這裡不是醫院,徐淵一定會認為自己來到了五星級酒店。
不光如此,病房門口站著兩名彪形大漢,西服墨鏡,一臉冰冷強悍之色,讓人忍不住懷疑是退伍特務特種兵。
尤其是兩人看自己的神情,徐淵只覺得墨鏡之中兩道利刃直刺眼球而來,讓他戰戰兢兢如履薄冰。
當然,他沒敢跟這兩人有交流,一切交流都是白素素出馬的。
白素素估計以前有來過這裡,剛到門口笑呵呵的跟兩保鏢打了聲招呼,兩個保鏢就乖乖放行讓進去了。
房間裡很靜,靜的似乎連溫度也低了下去。
也許是失去了一魂一魄的緣故,徐淵只覺得自己整個身體對周圍環境的感知力變強了很多。
比如此時他便能輕易的感受到這個房間的溫度要比外面低,而且不是單純的溫度低,多的是一種侵入到骨頭裡說不上來的感覺。
用兩個字來形容就是:陰冷!
這種感覺只有公司裡才會有,因為那裡都不是人,每個人都沒有完整的魂魄,甚至還有妖精。
只是這裡陰冷難道也是因為缺失魂魄的緣故嗎?
這個問題徐淵暗暗記心裡準備以後問白素素。由於是第一次見客戶,徐淵心裡難免有些緊張,手攥的緊緊的,跟著白素素的腳步一步步向病床走去。
來到床邊,白素素笑著開口道:「張大老闆,我們又見面咯?」
病床上的人正小憩,聽到這聲音,萎靡的精神頓時為之一震,抬頭一看是白素素,驚喜不已,趕忙努力抽出半個身子臥靠枕上。
「啊!原來是白小姐來了。我聽說你今天要來,從八點就一直等,可惜我生病了,身體不行了,等著等著就睡著了,實是失禮!」
徐淵仔細打量了一下這個張大老闆發覺他無論是精氣神還是外身體狀態都極差。
就像一個病入膏肓的人一樣,面色蠟黃,眼圈發黑,額頭髮青,眼珠渾濁,連說話也不太利,看上去年齡也就四十多歲,可是雙鬢卻生了許多白髮。髮根白髮尖黑,估計也就住院期間白了的。
「這就是缺失魂魄的狀態?」徐淵心中暗暗驚道。可是為什麼自己墜樓後沒有這樣子呢?
他清楚的記得自己當時是被葉子玉送到醫院的,到了醫院後,除了體溫嚴重異常外,其他的根本沒有什麼問題。
難道真如閻肅所說自己體質特別能安然度過七日之期所以才被選中,成為一名名副其實的地府公務員嗎?
這邊徐淵想著自己的事,那邊白素素和姓張的老闆聊開了。
「呵呵,張大老闆真是有心啊,素素這裡為我的遲到而抱歉了。」白素素放下包包,輕輕坐到了床邊。
張老闆顯然受寵若驚,急忙扭動著身子把屁股往裡面挪挪,免得唐突了佳人。
徐淵看眼裡,不知怎麼的,心中有些不舒服,冷哼一聲,覺得口有點渴,就去桌邊倒了點水喝。
「白小姐你真是太好了我,我我不知道該說些什麼自從上次見到白小姐之後,我夜不能寐,茶不思飯不香的要是白小姐天天能來我這裡看看,即使我死了也瞑目了」
噗——
徐淵一口水從嘴裡噴射而出。
張老闆,白素素齊齊盯向他。
「呃不好意思,我,我嗆著了」
徐淵臉一紅,丟人丟大了,自己明明是被姓張的話雷到了,卻要說被水嗆了。他不懷好意的想道,這姓張的如果知道床邊這位麗人是來收他魂的白無常,他還會說這麼肉麻的話嗎?
白素素狠狠瞪了他一眼,轉頭笑著對張老闆說道:「忘了介紹了,張老闆,這個小孩是我表弟,叫徐淵。現機關單位實習,他也許有辦法能找到小童。」
說完她回頭對徐淵擠了擠眼。
「哦,原來是表弟啊,嘖嘖,這麼年輕就混進機關工作了,真是年少有為,年少有為啊!」張大老闆一邊稱讚,一邊厚顏的把徐淵也當成了表弟,還真不把白素素當外人了。
「張老闆你好,我叫徐淵,你叫我徐淵就可以了!」徐淵語氣有些不善,直接否決了『表弟』的稱呼。
白素素暗地裡又瞪了他一眼,笑瞇瞇的對張老闆說道:「還是小孩子呢,張老闆別往心裡去,對了,上次你說小童身上有什麼獨特的標誌?」
張老闆仔細的想了想說道:「小童小時候從搖籃裡摔下來過,胳膊肘那裡有一塊月牙形的小疤痕,人長大了估計疤痕不去變的現的她胳膊肘那裡應該還有一個月牙形的疤痕。」
「除了這個就沒有別的了嗎?」
「好像沒有了她被她媽媽帶走的時候就一歲多,女大十八變,除了那塊疤痕我實想不起來有什麼不會變的」說到這裡,張大老闆似乎想起了往事,情緒有些低落和黯然。
「你上次跟我說自從小童和她媽媽離開你以後你一直沒有放棄尋找她們對吧?」
「是的,」張老闆神色抑鬱的說道,「一夜之間我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小童她媽媽就狠心的帶著她離開了我,打那起我發瘋似得尋找她們。這些年動用了不少力量,可惜一直未能找到她們。一晃十九年過去了,雖然我成立了自己的家庭,雖然我依舊對小童媽媽的不辭而別耿耿於懷,但是」
他遲疑了片刻,看著白素素猶豫半晌還是說了出來:「但是不知道怎麼回事,這些天我躺病床上,魂兒像是出了竅一般老是站十九年前他們娘倆的身邊,仔細的看著她們,看著她們笑,看著她們拍手,看著她們一個教一個學的牙牙學語。這個時候我才發現原來我這輩子心中大的遺憾便是沒能保護好她們娘倆」
「所以你的心願便是找出小童和她母親,確認她們還幸福的生活這個世界裡?」
「是的白小姐。」張老闆點點頭,隨即又黯然道:「以前小童母親還我身邊時我做了很多對不起她的事,我承認我有錯,她離我而去我不恨她,我恨她的是她竟然帶走了小童而且走的時候居然沒有任何的徵兆,就那麼無聲無息的消失了」
頓了頓又說道:「你不知道當時的我幾乎要瘋了,我的朋友們責怪我,我的對手們打擊我,他們都說一個被孩妻拋棄的男人有什麼資格坐上商會的頭把交椅?可是我做到了!她們走後,我忘掉了所有的一切,一心投入到工作中,陰謀陽謀,用了手段,終成功的扳倒所有的敵人,達到現這樣的成就。現這個城市裡有我四套豪華別墅,六輛限量版跑車,還有大量的實業投資,甚至就連這家醫院也有我私人的股份裡面,我這樣的人生應該有許多人羨慕才是」
張老闆一口氣說了很多,身體本來就虛弱,這一說再加上情緒一激動,胸部難免劇烈的起伏,咳嗽起來。白素素回頭看了徐淵一眼,嘴巴朝桌上的水杯努了努。
我靠,有錢人就是會享受,居然使喚上我這個地府公務員來了。徐淵憤憤的想道。不過白素素的命令他不敢不聽,於是磨磨蹭蹭倒了半杯遞給了她。
白素素端起杯子溫然的笑著端到張老闆的面前,「喝吧,喝了再說。」
張老闆愣了一下,沒敢相信是白素素親自端來的茶水,那叫一個激動,雙手接住,「啊,白小姐,你你對我真是太好了!」
說完,激動的也不知說什麼好,左右看了一下,一時間腦子空白,也想不起該做什麼了,猛的看到手裡的水杯,彷彿一下子找了目標。
咕嚕!咕嚕!
不帶喘氣的一口乾完!
我擦。
徐淵看的目瞪口呆,那杯子挺大的,這個姓張的猥瑣怪蜀黍居然居然一口氣喝完了?難道沒任何滋味的蒸餾水真的那麼好喝?
不光是他,同樣一臉驚訝表情的還有床邊的白素素,望著張老闆端著空杯一臉幸福的看著她,她一陣無語,趕忙岔開話題:
「張老闆,你剛才的話說的很對,像你這麼成功的男人,有很多人羨慕著你呢。」
張老闆放下杯子,微笑的看著白素素,那眼神找中的溫柔讓徐淵看的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這是一個情場老手啊,徐淵不得不歎服。
「白小姐,能不能不要喊我張老闆了,就直接叫我張城國吧,張老闆張老闆的從你嘴裡喊出來我彆扭的慌」
白素素莞爾一笑,輕輕點了點頭:「直呼人名自然很好,其實我一直很厭惡那些繁文縟節,就是我們公司的老闆我都直接喊他名字,習慣了反而覺得很親切。」
「對對,就是這個理兒。」張城國頷首,「對了白小姐,其實跟你認識也有半個月的時間了,你們那個公司我好像沒有聽說過啊,後來我讓人查了一下也沒有查到」
白素素嘴角一抹煞有深意的笑,「哦?張先生背後有查過我?」
張城國一聽白素素這話的語氣,臉上尷尬之色頓顯,急忙擺手,「不,不,白小姐你誤會了,不是你想的那樣,我只是想用我的力量量來配合你,因為畢竟找女兒這種事我已經進行了整整十九年了」
「呵呵,好吧,我理解你的苦心,」白素素笑道,「不過我可以向你保證,我們是專業尋親公司,有著悠久的歷史,過去的時間裡我們的尋親成功率已經達到百分之九十以上,所以你大可放心,人手多了反而會把線搞複雜。」
張城國仔細想了想,感覺確實是這麼個理,於是點點頭,「嗯好吧那白小姐這件事就拜託給你了。」
「行,沒問題,這是我的工作——再說,不也收了你很多錢麼,呵呵那張先生如果沒其他事的話我想先去忙了」
白素素看該要瞭解的基本也瞭解的差不多了,該讓菜鳥學的也展示的差不多了,於是便準備離開。
徐淵一聽有要離開的意思了,心中歡喜的很,說心裡話他很不喜歡眼前這個快死的男人,原因不是別的,就是對白素素那幅色迷迷的模樣讓他很是氣憤。
正當他站起來整理衣褶準備開路的時候,張城國突然開口了;「徐淵,你能不能先走一步呃,我的意思是你先到外面稍微等下,就五分鐘就成,我有些話要單獨和你表姐說一下可以嗎?」
徐淵一愣,心中大為不忿:敢情說了半天都是廢話,接下來的這五分鐘才是重點?
我日,什麼鳥人,孤男寡女共處一室,不會是想犯罪吧?不過一想到白素素是何許人也他心中又泰然了。
「怪蜀黍,你要是想打白無常的注意,那你就徹底失算了,搞不好會直接給你送進十八層地下賓館去,哈哈哈哈哈」徐淵心中一陣狂笑。
「徐淵,你先出去。」白素素挎起包包,拍拍他肩膀說道,又給了他一個暖暖的笑。
不知怎麼的,徐淵始終感覺白素素似曾相識,尤其是她的笑,乾淨,純淨,溫暖,有一種山谷沐浴陽光和綠色的感覺。
「好吧素素姐那我先出去了。」轉頭又跟張城國打了聲招呼。
徐淵帶上門,慢步走了出去。路過門口,兩位彪形大漢依舊面容沈穩,沒有一絲波瀾。他也沒好去打招呼說再見了,逕直沿著走廊,一步一步朝樓下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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