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獸界?」石不語忍不住又要提問,但在對方的目光下,登時識趣的閉嘴。而妖皇,似乎感受到體內能量的匱乏,不禁又加快了敘述的速度。
「所謂獸界,是獨立於我們的世界所存在的空間,在這裡生活的,是各種各樣的異獸。事實上,與大多數認為的異獸由女羲創造的說法不同,我族的歷代妖皇認為,如今世上的異獸,實際上是由女羲從這個空間中攜帶出去,並且逐漸繁衍起來的。」
「你們要注意,這個空間是獨立的,換句話來說,要從我們的世界進入這個空間,只有一種辦法,那便是借助獸魂鼎來打開通道,並且,鼎中積聚的能量,只能保證每六個月打開一次,並且,只能保證十個人進入其中。」
「獸界中充斥著濃郁的星力,比起我們的世界來,這裡的星力要濃郁上十餘倍。因此,對於妖族而言,這裡是修行與療傷的極好場所,這也是我帶你們進入這裡的原因之一。當然,與利益相同,這裡的世界,也同樣充斥著危險,尤其是那些上古之獸,我勸你們不要去招惹它們,除非你有足夠的把握。」
「等等!你是說,這裡有很多的上古之獸?」聽到此處,石不語禁不住呼出聲來。這意味著什麼,他自然很清楚。在郁青子的敘述中很清晰的記載著,只要奪得十隻上古之獸的妖丹,就可以合成新的異獸,那麼,時空之門便能夠……
妖皇望了他一眼,略帶怪責道:「石不語公子,我知道是御獸宗的門人,能夠馴服異獸。不過,我勸你不要去招惹上古之獸。首先,獸界中的任何異獸都無法帶出去,至少,除了女羲之外沒人能做到;其次,這裡的上古之獸,都已活了萬餘年,要降伏它們,除非是幾位宗師、妖匠聯手!」
「宗師?妖匠?還要幾位?」剛剛鼓起希望的男子,登時又洩了氣,「好吧,我明白了……不過,有希望總比沒希望好!」
「真的明白了?」妖皇有些擔心的歎了口氣,又繼續道,「還有,最關鍵的一點,進入獸界之後,要離開這裡,只能依靠獸魂鼎的力量。運行的妖決,我會留給你們,不過……」
「不過什麼?」正有些走神的石不語聞言,愕然抬起頭來。
「不過,要離開這裡,必須等到天空中同時出現兩輪明月時……」妖皇的神色忽然變得極為奇怪,苦笑道,「但問題在於,這種景象的出現時間是不固定的。」
「等一下,什麼叫做不固定?」
「不固定的意思,是指兩輪圓月的同時出現,有一個大小週期。」妖皇沉吟片刻,繼續道,「如果我沒有推算錯,下一次兩輪圓月出現的時間,會在四年之後,這是大週期……」
「什麼?你說多少?四、四年?」清誓登時石化於當場。四年一個週期,也就是,當自己這些人出去之後,中原恐怕也發生了許多的變化。
無視於他的驚愕,妖皇搖了搖頭,歎息道:「我只能說,你們的運氣不好,在四年的大週期後,還有六個小週期,每個為半年,在那時候,出現在天空的,不是圓月而是殘月……」
石不語扳著手指,結巴道:「也、也就是說,我們要離開這裡,第一,要有清荷在;第二,要以妖訣運行獸魂鼎;第三,必須在四年之後?」
「準確的說,三年零三百六十四天!」妖皇糾正道,「因為,在你們剛剛進入這裡時,兩輪明月恰恰在天空中消失,而且,正好是血色殘月,這代表著最後一個小週期……」
石不語愕然無語,他已經被這些小週期大週期、圓月殘月、銀色血色攪得頭昏腦脹,他唯一知道,便是自己要從這裡離開,必須要等上四年,不,應該說是三年零三百六十四天……
「其實,在這裡修行四年,是你們的福氣!」見他怔怔不語,妖皇安慰道,「以你們如今的實力,即便出去,也只是送死,倒不如在此努力修行四年,至少這樣出去,在面對逆尊時,能夠自保……」
聽她突然談及逆尊,石不語倒忽的想起關鍵之事,頓時強打起精神道:「君上,關於逆尊……」
妖皇微微頜首,打斷了他的話:「我明白你的意思,不過,以你們的能力,根本無法正面對抗!他的一個分身,便具備宗師的實力,那麼四年之後,他的本尊……」
這話固然說得實在,卻也讓石不語深深皺起眉頭,抱臂道:「這麼說來,我們倒不如直接掛白旗投降?」
話音未落,妖皇亦已皺起眉頭,她的光芒,正在徐徐減弱,因此,不由得加快了幾分速度:「那也未必!這世上沒有不敗的人,也沒有不滅的物。這些日子我遊蕩潛行中,也曾思索應對逆尊之法。仔細想來,可歸納為七字——『解鈴還需繫鈴人』……」
石不語怔了一怔,沉吟道:「君上的意思是?」
妖皇的光芒又暗淡了幾分,急速道:「那逆尊,乃是上古源魔叱吒所化,早先被封印於妖國舊址中,後來被人解開部分陣法,遁出一魂,方才有了今日的逆尊。因此,我以為,以如今天下宗門、妖靈的實力,要對抗逆尊,唯一的辦法便是……」
「便是借助舊址的陣法,重新將逆尊封印起來!」話音未落,石不語已欣然接口,只是頓了頓,他卻又摩挲著下巴道:「可是,要如何發動那陣法?」
「陣法的發動之法,以清荷的十二鏡術為胎樣。」妖皇閃爍著身影,喘息道,「只是,要發動它所需的妖力太過浩大,以後你們親去見見便知。我的妖力已將近耗完,你們……」
石不語雖已有了心理準備,但見得此景,仍然低聲呼道:「君上,難道便沒有方法讓你恢復……」
妖皇的身形不住顫抖,苦笑道:「唯一的辦法,便是奪取荷兒的身體,如果是你,你怎麼選?」
石不語登時愕然無語,下一刻,在他的視線中,一股淡紅的雲煙忽的脫離了清荷的身軀,蔓延而上,剎那間消失於虛空之中。
伴隨著清荷的砰然倒下,最後的聲音飄揚而起,縈繞著,漸漸消失了——「石不語,照顧好我的女兒,她對你的依戀很深……」
大約一柱香的工夫後,清荷悠然醒轉。石不語將她抱在懷中,正猶豫著應當如何向她解釋方纔的一幕,卻未料到,清荷睜開眼睛後說的第一句話便是:「爹爹,娘親她已經……已經走了麼?」
原來,她雖然被妖皇借用了軀體,但神識並未遭到封閉,因此,方纔的一系列對話,都已聽在耳中,此時憶起宛在耳邊的溫柔語音,不覺潸然淚下,黯然不已。石不語知她心中難受,也不好安慰什麼,只能緊緊抱著顫抖的女兒,不住的擦拭淚痕,如此過了許久,終於讓她心情略微好轉,停止了哽咽。
正在此時,忽聽得一聲輕吟,一旁的幽姬也已徐徐醒來。石不語心頭一喜,急忙上前照看,倒叫剛剛依偎在他懷中的清荷微微嘟起小嘴,露出幾分不豫之色。好在她也知道幽姬是為了救石不語才導致如此,因此略一鬱鬱,便即化解了陰影,露出甜美的笑容來。
只是,那位向來幽冷的女子,到了此時,卻突然一反常態的顯出許多兒女之態。也不知是想起方纔那一番吐露心意的話語,還是因了面前的那張帶著詭異笑容的面孔,總之,任憑石不語如何搭訕,她始終滿面暈紅,閉目不語,只是身子輕輕顫抖不停……
到得最後,還是忠厚些的宇文來呼看不下去,在旁插口道:「不語,這裡四面遼闊,加之天色漸暗,若是有什麼猛獸出沒便麻煩了。依我看來,不如我們趁早尋個地方暫住,過了今日再說。」
他說的話自然在理,石不語也無異議,當下抱起身受動彈不的幽姬,與清荷、宇文一起動身,前往尋找居處。只是行了片刻,他卻忽的想起一事,詫異道:「奇怪,如今不是白日麼?怎麼幽姬沒有變成童子?」
被他這麼一提醒,幽姬也頓時覺得古怪,愕然不已。倒是身在前方的清荷聞言,轉頭笑道:「爹爹,幽姐姐方才軀體盡斷,娘親為她療傷時,也順便以秘法替她鞏固了形態,想來日後應當不會再變成童子之身了!」
石不語聞言一怔,低頭望向神色歡喜的幽姬,喃喃道:「這麼說來,幽姬豈不是因禍得福?可惜……可惜……」
眾人面面相覷,都不知道他慶幸到一半,為何突然說起「可惜」來。幽姬去了心腹大患,本來也頗為歡喜,此時不免愕然道:「師尊,為何要說可惜?難道,有什麼不妥麼?」
「不妥?沒、沒有,我胡說罷了!」見她滿面狐疑,石不語急忙搖頭否定,只是誰也不知道,他心中正在感歎的卻是——
「可惜,好端端的一個蘿莉養成計劃,便這麼中途夭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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