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寶兒瞎鬧,林木山只是笑而不語,仿若沒有看見一般,悠然地喝著茶。盛世昌也佯裝沒有聽見,美滋滋地拿起一塊糕點往嘴裡送。
王嘉緯這時候算是明白了,這個林寶兒可不是表面看上去那般乖巧,道,「寶兒小姐,既然你喜歡那床琴,我就不跟你爭了,再說我可沒能力將那床難住了無數高手的琴調校出優美的音色。」
「哼,虛偽,你的眼神早已經出賣了你內心灼熱的情緒。」林寶兒不依不撓地說道,「你要是不敢的話,且看我怎麼把那床傳說中的名琴調校好。」
看著林寶兒的神色,王嘉緯笑而不語,一點沒有當回事兒,這小姑娘不過意氣用事而已,雖然從手指的微不可見的硬繭來看,顯然練琴有一定的時間,不過也不會高明到哪裡去——硬繭還沒有完全消失,顯然技藝還達不到爐火純青的地步。
林木山雖然佯裝不在意,但卻注意著王嘉緯的神色,見王嘉緯眼神清澈沒有絲毫的驚艷,心中不由一陣失望,看來自家妹妹跟這個優秀的年輕人是無緣了,不過看自家妹妹倒是對王嘉緯頗感興趣,暗道這邊可不是好事兒,王嘉緯身邊可是有不少女人,以後還是盡可能不讓這丫頭出來,看著時間已經過了6點,便笑了笑道,「安之先生,時間差不多了,咱們過。」
「王嘉緯,你一點男子漢氣概都沒有,一個很簡單的賭局,都不敢接招。」林寶兒依然不依不撓,氣呼呼地說道,心道這傢伙看上去年齡也不大,怎麼看上去跟自己哥哥一樣。我倒要看你見了那床琴之後還能不能裝得下去。
鑒賞酒會在距離藍山大酒店不遠的憶江南會所,會所只針對會員開放的會所,雖然會員入會價高達30萬元,但在鵬城依然是一卡難求,凡是能擁有一張憶江南的會員卡。就算是鵬城的上流人士——當然這個所謂的上流依然是停留在錢和權的層面。
王嘉緯四人一到門口,正好看到榮易也來了。榮易看到王嘉緯便笑道。「嘉緯先生,實在抱歉,我才從港島趕回來,所以就直接過來了。」先跟王嘉緯打了招呼,又跟林木山和盛世昌分別打了招呼,最後又誇讚了一番林寶兒。
一邊寒暄一邊前往會所,迎賓小姐看到五個人竟然拿出三張貴賓卡,也是暗暗咋舌不已——今晚上有活動,一般都是一個會員帶好幾個人。而這一行人可是了不得,不過更為咋舌的是,沒有會員卡的年輕人反倒是更受尊重。
林木山等人一走進會場,便有不少人上來寒暄,但王嘉緯一點也沒有被冷落。前來跟王嘉緯打招呼的人也不少——都是參加過上次斗寶大會的藏家。
不過這次更多的是豪富階層,參加這次鑒賞會的圈裡人並不多,因而王嘉緯的到來倒也沒有形成轟動。更沒有引起人們的注意。
寒暄了一番過後,王嘉緯便找了一個安靜的角落坐下,這時候正是各人寒暄的時候,王嘉緯並沒有去湊熱鬧,即使這次來就是為了結識鵬城港島的企業家,王嘉緯也沒有上桿子的貼上去,那樣不僅忒跌份兒,也沒有效果,天下之大,30個省市,有太多可以投資地方,誰會在這個時候談工作?何況自己只是個小小的管委會主任。
林寶兒也覺著應酬很無聊,在場認識的人不少,可基本上要麼不是長一輩,要麼就是不學無術的紈褲,只有王嘉緯年齡差不多,而且也不是紈褲,自然而然地湊了過來,「王嘉緯,你要是把那床琴贏回來,我保證給你介紹很多企業家,讓他們到你工作的地方去投資。」
王嘉緯聞言不由哭笑不得,這丫頭原來所謂的賭局,就是忽悠自己去把人家的寶貝贏回來,哪有這樣的人,「寶兒小姐,即使贏回來,你好像也……」
「王嘉緯,誰說我不能調出最棒的音色?待會兒你可看好了。」林寶兒其實很清楚自己差得遠,但就是好奇心驅使,也想看看那主人是不是真的願意以琴相贈,見王嘉緯死活不上鉤,「好吧,你說你要什麼條件,才能答應?要不便宜你一會兒,給你當一會兒女朋友。」
「得,別介,我有女朋友了。」王嘉緯聞言連忙阻止道,「你還是給我說說那床琴的故事吧。」
林寶兒見王嘉緯終於願意說那床琴,便道,「王嘉緯,我懷疑那床琴是著名的焦尾琴,琴尾黑乎乎的一看就是燒了的。」
王嘉緯聞言撲哧一聲,差點噴了一地,「寶兒小姐,你可真會開玩笑,黑乎乎的就是焦尾琴?」
「我跟你說,那床琴的音色可好了,我給你聽cd。」林寶兒對於王嘉緯的疑問仿若一點沒有在意,麻利從包裡取出一個最新款的索尼cd,「這是十多年前錄的,聲音真的超好,比管平湖大師用的『猿嘯青蘿』的音域還要寬廣。」
聽到林寶兒提起『猿嘯青蘿』,王嘉緯不由認真了起來——這丫頭真不是外行,管平湖大師用過的琴不少,但最喜歡的還是王世襄先生珍藏的『猿嘯青蘿』,也是公認存世名琴中的上上品,而能分辨出每一床琴的音色,那就不是一般人了。
林寶兒取出cd,摁下播放鍵之後,伸手便將耳機塞進王嘉緯的耳朵,溫軟的小手碰到王嘉緯的耳朵,頓時讓王嘉緯不由自主地一顫,不過隨著耳機中傳來的琴聲,頓時被震驚所代替,這才是天籟之聲,說是餘音繞樑也不為過。
「音色好吧,音域夠寬廣吧?都可以達到4個八度,沒有一點顫音。」林寶兒看到王嘉緯陶醉的神色,頓時得意地說道,「不過,現在沒有人可以演奏出這樣的音色。」
「好琴,好曲,廣陵派的《流水》,技藝已臻化境。」王嘉緯脫口讚道。心中也是無比震撼,這琴絕對是堪比『猿嘯青蘿』『大聖遺音』等名琴。
「蔡董,你好。」「蔡先生,歡迎光臨。」
就在王嘉緯和林寶兒在低聲議論的時候,一陣寒暄的聲音傳了過來。王嘉緯扭頭一看,發現一個看上去50歲左右的男人正被眾人簇擁著。心道這就是蔡勝達吧。看上去倒是一臉的富貴相。
「王嘉緯,你看什麼呢,那老頭就是蔡勝達,要不要我給你介紹下?」林寶兒見王嘉緯的注意力被吸引,跟著轉頭看了一眼道。
「不用,咱們注意看看晚上都會有什麼好東西。」王嘉緯笑了笑,並沒有急於去跟蔡勝達見面,回頭準備繼續聽琴,不過一回頭卻是發現林寶兒幾乎都靠在自己懷裡了。
「王嘉緯。你膽子不小嘛,竟然敢藉機佔我便宜。」林寶兒一回頭也發現自己的坐姿有點不雅,心道這麼跟這個傢伙就沒有感覺到隔閡吶,不過嘴上卻是一點不饒人,將所有的責任推向王嘉緯。
王嘉緯懶得去跟林寶兒較真。側身讓了讓——帶刺的美人還是離遠點,心中卻是對這床名聲不響的古琴產生了極大的興趣,甚至有立即去試一試的衝動。
在蔡勝達到來以後。鑒賞交流也就開始了,主人說了一番套話後,首先將一幅畫、一件粉彩瓷器、一隻銅爐拿了出來,「最近運氣不錯,淘到了幾件不錯的玩意兒,正好借此機會跟大家交流交流,都知道本人喜歡玉器,所以如果有相當的玉器,可以優先。」
party的主人話音一落,便有人湊近觀看起來,林寶兒見狀便道,「那胖子叫王定山,號稱玉王爺,據說手頭有幾千件各類玉器。」
聽到林寶兒的介紹,王嘉緯也頗為驚訝,暗道幾千件玉器可是了不得,這玩意兒的升值空間極大,恐怕不出十年,價值翻十倍都不是開玩笑。雖然驚訝,但並沒有上前去觀看,『玉王爺』指定要交換玉器,自己可是沒有玉器,看了反而心裡難受,尤其是那幅畫的品相看上去相當不錯。
「大傢伙兒,有什麼好東西,現在也可以拿出來供大家鑒賞,或者交流嘛,正好讓大家開開眼。」玉王爺笑了笑,接著說道,「老盛,聽說你最近搞到了一幅米襄陽臨摹的《初月帖》,也給我們開開眼界嘛。」
聽到玉王爺的話,王嘉緯頓時愣了一下,這才開始,這胖子就開始擠兌盛世昌,看來倒是有點意思,不過也並不以為意,只是遠遠地觀察著蔡勝達的反應。
「死胖子,你這鼻子倒是靈敏,從哪兒聞到味兒啦?」盛世昌哈哈一笑,渾不在意地說道,「你拿出來的這些玩意兒,也好意思出手,還不把你最近上手的那尊玻璃種的玉佛給我們開開眼。」
聽著兩人互相扯皮,王嘉緯知道好戲還在後面,便也不再多想,慢悠悠地踱步觀察起各藏家和賣家們拿出來的各種物件。林寶兒一看,也跟在王嘉緯身後看了起來,剛走出幾步,便對王嘉緯道,「快看,琴主人青籐老人來了,他身後背的琴盒裡就是那床琴。」
王嘉緯聞言也立即轉頭看去,發現林寶兒口裡的青籐老人看上去已經年過70,一頭白髮,但精神矍鑠,氣色非常的好。
看到青籐老人果然來了,現場也不由有些沸騰起來,不少人紛紛上前打招呼,其中很多人都將注意力集中到老頭身上的琴盒,顯然是對這床琴有所期待。
見此情形,王嘉緯知今天這才是真正地重頭戲,各方都是志在必得,恐怕都會拿出看家的本領,不由感慨著鵬城果然不一樣,居然時常都有如此盛會。
「王嘉緯,我給你說,今天這裡幾乎聚集了全國一半的古琴高手。」林寶兒這時候也是癡癡地看著老頭背上的琴盒,低聲對王嘉緯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