勒芒把重重的包裹扔在地上,開始打量這個神奇的東方城市。這座城市正在進行著市長選∼舉,好像前些日子因為一個政∼客的愚蠢行為,這些天鬧得沸沸揚揚,不過勒芒感覺到很新奇,儘管他能從街道上那些青年學∼生扭曲的臉上看到憤怒,即使他能看到那些身著奇怪長衫的、被稱為傳統派知識分∼子的人們輕蔑地侮辱著民∼主制∼度,但是一個周以來,他們有看到這座東方之都發生過一起有關政∼治的械鬥,沒有看到全副武∼裝的警∼察朝著那些舉著標示牌的示∼威人群開火。
他曾經問一個參加示∼威的人,為什麼警∼察這麼保持克制,一點鎮∼壓的意思都沒有。
那位被詢問的中∼國人道:「我們一沒有反∼對政∼府,二沒有反∼對皇室,我們反∼對的是滿身銅臭的商人們,他們在玷污我們偉大的選∼舉制∼度。」
勒芒不知道,這位仁兄跟大多數的中∼國∼民眾不一樣,很少有中∼國人像這位仁兄一樣熱衷於民∼主政事,但是勒芒卻認為可能大部分的中∼國人都是這個樣子。他讀過伏爾泰,伏爾泰當年服膺孔子,旦夕拜祭。認為中∼國的政∼治組∼織有著歐洲無可比擬優越性,而中∼國∼民∼族是一個優秀而理性的民∼族。在十八世紀,有法國人說,中∼國比英國還要引起法國人的興趣。民家中的壁爐上,擺滿了中∼國的瓷人中∼國的絲綢、陶瓷、室內裝潢風靡歐洲社∼會。伏爾泰還推崇一個沒有褻∼瀆理性、充滿哲學化、給予思想和道∼德啟迪的自然宗∼教——也就是儒教。
勒芒還不知道,就算是儒教,也是近些年中∼華帝∼國建立產生的東西,很多熱衷逢迎帝王心意的儒士,將儒家學說宗∼教∼化而產生了這般半唯心半唯物的奇特宗∼教出來。
勒芒是一個懵懂的社∼會主∼義者,跟卡爾.馬∼克∼思所貶斥的大多十九世紀中期的「流氓社∼會主∼義者」不同,勒芒通∼過努力,受過一定的教育,讀過很多書,雖然仍舊處於被剝削的小工地位,但是他積極地思考,努力學習各種政∼治、文化學說渴求有一天在法蘭西建立一個地上天國。
忙碌了一天的勒芒坐在狹小的宿舍中拿出了鵝毛筆,沾了沾口水,在日記本上寫道:「我詢問過一些中∼國人,他們跟我說,新的帝∼國建立之後,在首都從來沒有發生過有關政∼治的械鬥。皇帝很早就通∼過自己的權威建設了一個龐大而完備的警∼察系統,而法蘭西的那位愚蠢的菲利普陛下,正在摸索著建立一個相同的東西。無疑,我認為完備的警∼察和公共治安系統的建立,使得中∼國的社∼會安定有著極大的改善,至少在首都是這樣的。我花了一個周時間,沒有在這座城市發現一座貧民窟,,似乎就連最貧窮的廣州人,都有著乾淨整潔的房屋,無論是樓房或者是宅邸。他們大都有著穩定的工作,可靠的收入政∼府保護工作者的合理合法的利益,任何拖∼欠工錢的工廠主和商人,都會被警∼察帶走,他們最終不得不面∼臨向法庭交上一筆大額罰款的境地。很難想像,一個國∼家的警∼察手裡的槍∼械指向的不是普通市民,而是那些有錢的老∼爺們。」
「令我記憶最深刻的是那些天的示∼威活動,我能夠清楚地體會到那些示∼威者的憤怒。他們的表現,跟七月革∼命時法蘭西忠實的民眾們是一般無二的。
當然,也有不同的地方,示∼威者在那些享有較高威望的長者的帶領下,絕不僭越警∼察劃出的警戒線一步。他們不會投擲石塊,不會像黑衣的警∼察啐口水,比起法國示∼威者,他們似乎花樣很少。僅僅是高舉著拳頭,叫喊著統∼一的口號,高舉著打到舞弊者的標語。這是示∼威者的克制。同樣的,警∼察們也是克制的。他們不裝備火槍,僅僅是拿著木製的警∼棍,站成一排,像是監∼督者一樣監∼督著示∼威游∼行的人們完成活動,然後疏導他們離去。有那麼一瞬間,我似乎認為,警∼察跟示∼威者是一夥的。」
「就像當年在法國流傳的那樣,中∼國的選民除了年齡等限∼制因素之外,必須有著學識的背景。如果按部就班的來,至少他們的選民必須上過十年學。在這個國∼家,道∼德和信義是一個人立身的根本,失去了這些,他們就再也不能在社∼會上生存。所以,大多數的選民無論階層、身份,都是優秀的人,擁有學識和修養,而中∼國人對於這樣的人,有著良好的信任。似乎,那些普通的民眾覺得這些選民可以為他們做出正確的選擇。」
「這個國∼家沒有正牌的貴∼族,早些年是由韃靼帝∼國統∼治的。韃靼帝∼國被中∼華帝∼國覆∼滅後,似乎跟隨皇帝的歸民們,並沒有獲得貴∼族的身份,當然,這可能跟他們龐大的人數有關,據說僅僅歸民就有幾百萬∼人。國∼家中的貴∼族很少,皇室可能算得上是最大的貴∼族了吧,但是皇室中也只有一位皇帝、一位親王和一位公爵。
根據這個國∼家的貴∼族法∼律,內閣在卸任之後,如果有著突出貢獻也可以封爵,軍人亦然。聽說,孔子的嫡系後代,也有著一個世襲公爵的頭銜,其他的貴∼族,似乎基本沒有了。這麼說的話,統∼治∼國∼家的人就是平民自身,皇帝不直接統∼治∼國∼家,也無怪這個國∼家政∼府和平民保持著如此的和諧了吧。除了他們自身的道∼德和文化之外,政∼府本身就是出自人∼民,那麼人∼民自然就會擁戴它,而不去推∼翻它。如果路易.菲利普的政∼府,也能像中∼國政∼府一樣,給予人∼民更多的愛護,現在也不會弄得國∼家中所有人都怨∼聲∼載∼道了吧
「或許,伏爾泰說的對,我們應該模仿中∼國的政∼治組∼織。他們在如許的政∼治組∼織統∼治∼下,已經建立了一個龐大的帝∼國,英國人也必須考慮他們的意見,而囂棖的美國人也敗在了他們的手下。中∼國雖然有著往常意義上封∼建勢力的代∼表,皇帝的存在,但是中∼國的皇帝並不代∼表封∼建勢力的利益。封∼建利益已經被連根拔起,正在面∼臨要麼走進新的時代,要麼隨著舊時代消∼亡的選擇。皇帝是平民的的代∼表,是這個國∼家無產者的代∼表。這麼說並不嚴謹,因為似乎皇帝也是大商人、大政∼客和軍∼隊將領的代∼表,我驚訝地發現,這個國∼家的皇帝,似乎代∼表了一切的人。他從中調和各方利益,讓國∼家能夠像一台機器一樣,正確地運轉並前進。那麼,中∼國皇帝到底代∼表了誰?我恍然驚醒,他代∼表了國∼家整體的利益、代∼表了公∼理和正義。合乎法∼律和道∼德人,可以幸福的生活;反之,不義者和陰∼謀者將會被全體人∼民打∼倒。」
「那麼,法蘭西能從中∼國學到什麼?全世界的社∼會主∼義者能在中∼國學到什麼?」
「當然不是去尋找一個類似中∼國皇帝的君主,也不是照搬中∼國的一切法∼制和制∼度。中∼國和歐洲畢竟是不一樣的,文化與信∼仰更是迥異,牽強地照搬可能會是邯∼鄲學步、東施效顰。我們需要清∼醒地看到,中∼國的強大不僅局限在它無敵的軍∼隊上,更是從文化和政∼治上領先了歐洲。這個國∼家沒有貴∼族,全民的利益都是一致的。警∼察、軍∼隊這樣的暴∼力機器都是來自平民,他們不可能將槍口指向自己的兄弟甚至父母。全世界的社∼會主∼義者想要成功,建立一個社∼會主∼義的國∼家,就應該掌握一支徹底的武∼裝力量,來自人∼民的武∼裝力量,摧毀一切的封∼建舊勢力,不管是哪個國∼家,平民數量都要大於貴∼族。就像中∼國,他們的統∼治基礎在於每一個普通的民眾,封∼建勢力的野心剛有一絲火花,就被人∼民的海洋所熄滅,他們恐懼著、絕望著,最終消失在歷∼史中。革∼命想要成功,就必須要徹底,絕對不要跟封∼建勢力妥協,絕對不要被資產階∼級收∼買,人∼民的力量是無窮的。用愛護平民、給予平民扶助的手段,去爭取更多平民的支持,法蘭西的真正革∼命將會成功!」
勒芒合上了日記本,心中熱血激盪,他迫不及待想要回到法國,回到巴黎,聯合起他的同志們,站起來反∼對一切的暴∼政者。【重要小說網手打文字版最快更新】
其實,他的觀點很簡單——一個國∼家絕對沒有大到能夠容得下兩個階∼級,把成分簡單化,徹底化,那麼革∼命就會成功。
只不過,和這個時代的大多共∼產主∼義者、社∼會主∼義者一樣,他的想法是建立在空中樓閣上的。他沒有金錢、沒有軍事力量,僅僅有著這些未經證實的理論,就想去挑戰一個時代,多少都是有些唐吉坷德的。
就連何沐平也沒有想到,他看似平和的制∼度,卻成為了這個時代新興人群的指明燈。而他在無意中,做到了一件自己想都不敢想像的事情楝-出革∼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