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客氣什麼?李博跟我關係可好了,到這裡就像自家兄弟一樣,你來吧,我這裡有好茶葉,碧螺春,300多塊錢一兩。」
劉振東幾番推脫,才讓胖警察回到值班室。他自己在樓道裡四下觀看。劉振東記得,一般政府部門都會評個先進工作者什麼的,在牆上通常會有人名和照片,他就站在優秀警員的光榮榜前,挨個看。
果然,看了幾下,就看到光榮榜的右上角有一個面帶凶相的胖警察,下面的名字就是馬超。當時相機並不普及,手機也只能打電話,發個短信,根本就沒有拍照功能。所以劉振東很犯難,想著如何能取下來光榮榜的照片。
而且,這個光榮榜還是有玻璃作為隔層,實在是難以下手。他左右看看,周圍都是攝像頭,如果自己貿然就取相片,引起了別人懷疑,這也不好說話。而且,李博很可能馬上就會走出來。
正在劉振東犯難,果然走廊裡一陣腳步聲,一隊人走了出來,其中就有李博。李博見到劉振東,當然十分開心,分開人群走到了劉振東跟前,一拍劉振東的肩膀說道,「劉家少爺,你今天怎麼來找我了?」
劉振東笑道,「今天怎麼就不能找你?下班幹嘛去?」
李博說道,「聽說你新買了車,趕快讓我兜一圈,把鑰匙拿出來。」隨後,李博搶過劉振東的鑰匙,就要往外走。劉振東沒辦法,只好跟出去。
;;;;;;;;;;;;;;;;;;;劉振東沒取到相片,車子又被李博開了一圈。如果平常李博開自己的汽車到無所謂,關鍵這是新車,李博上車之後就找個沒人的路衝下去,一路按著喇叭,油門到底。買過車的人都知道,新車哪能這樣開?
但劉振東咬著牙沒吭聲。一直到李博看到劉振東臉色不好,才問道,「你怎麼了?」
劉振東說道,「我有點不舒服,我得回家了。」
李博把車掉過頭,緩緩的開會了縣城,到了縣城,李博才下車,對著劉振東說道,「我先回去了,有事找我!」
劉振東跟李博告別,然後把車開到了百悅。現在,唯一的辦法就是劉振東跟麟離一起去,這樣麟離就不會認錯人。這件事對於劉振東來說,是唯一完成麟離交代任務的方法。而且,還能讓麟離免除對自己的不滿。
劉振東上了百悅,找到麟離的時候,他正在沙發前對著窗戶發呆。見到劉振東以後,轉過身第一句就問道,「相片帶來了嗎?」
要是平常,麟離肯定問,『兄弟,什麼時候來的?為什麼不說話呢?吃飯了嗎?』一類的話,但是這次麟離張口就是相片,可見他對這件事的重視。
劉振東面帶無奈的回答,「沒有。」
「沒有!」麟離說話的聲音一下子拉高了八度,「兄弟,你不會這點事都辦不明白吧!」
劉振東回答,「可是我看到了馬超的相貌,你什麼時候行動,我跟你一起去。」
麟離聽完這句話,才重新打量了一下子劉振東,然後坐下來,看著窗外。劉振東走到了麟離身邊,陪他一起看著百悅前面的棟棟高樓。
現在正是初春的時節,整片大地依然還是灰濛濛的色調,下班時候,街上的人還是很多,人們匆匆忙忙的走在大街上,頂著帶著寒意的春風。樓下小吃店冒出的熱氣隨春風而散,人們偶爾會哈著氣,捂著手。
麟離看著窗外的人群,像是自言自語,又像是在問劉振東,「你說,我是不是對你要求有點狠?」
劉振東叼著煙卷,伸了一個懶腰,也像是自言自語,「為什麼那麼拚命?警察是碰不得的,傷害警察是大罪。」
麟離說道,「我沒想傷害他,是他先對周若雄動手的,你沒看到周若雄的樣子,跟死人差不多,他是我兄弟,我忘不了那樣子。再說,我沒想傷害馬超,我只想讓他死。」
麟離的話說的輕描淡寫,跟以前剛到紅樓時候打架會害怕的傳菜生判若兩人。這就是改變後的麟離,一個不折不扣的魔鬼。
劉振東歎了一口氣,這次他沒有阻止麟離,而是問道,「如果有一天,我被人打成那樣,你會為我這麼做嗎?」
麟離聽到這句話,一轉身抓住劉振東的肩膀,眼睛平靜的看著他,那眼神,充滿了柔情和憐愛,彷彿只有戀愛中的情侶才有的眼神。是的,麟離就用這種眼神看著劉振東,然後一字一句的說道,「我會。」
劉振東並沒有被這種眼神所感染,而是冷冰冰的扔下一句話,「如果我告訴你馬超的另外一個身份,你還會選擇殺他嗎?」
麟離說,「你說吧!」
劉振東才說道,「城南江城賓館的老闆江波你知道吧!他的老婆是公安局的副局長,這個馬超,也是他的一個表弟。又是馬敬業的侄子,你要是動了馬超被人知道,馬敬業不會放過你,江波也不會放過你。你等於得罪了黑白兩道的人,加上肖丹的殘餘勢力,你會把自己逼上死路。哥,我不是不理解你,也不是沒勇氣。我是怕看見,看你你辛辛苦苦到手的百悅會被人吞掉。我知道你從小命苦,不容易,你跟我不一樣。我就算不混社會,一樣有飯吃。我真的不想看到你把自己往火坑裡推。」
劉振東的話如同重錘一般,每個字都衝擊著麟離的心。麟離才明白,自己確實誤會了劉振東。而且,劉振東說的沒錯,如果自己真的就這樣去做,只要事情敗落,自己必死無疑。最可怕的不是江波,不是馬敬業,而是他們身後的那個人。那個人既然可以讓江波在跟趙海軍的決鬥中獲勝,還可以讓馬敬業這樣的人當上局長,讓江波的老婆當上公安局的副局長,這人的能力可想而知。
這是極其恐怖的!
麟離聽完這句話的時候,全身感到無力。他像是一個疲憊的病人一下子坐在沙發上,雙眼無神的看著樓下。許久,才有了一點動靜。他再次打開煙盒,抽出一支煙。火光閃爍,麟離點燃了香煙,夾著香煙的手似乎沒了知覺,整個人陷入了沉思。
怎麼辦?
怎麼辦?
麟離的心裡無數次的問自己,怎麼辦?
如果當時麟離選擇退讓,是絕對沒有人會責怪麟離。任何人都是先確定自己能自保的情況下,才能幫別人報仇。黑道尤其是這樣,小弟為錢殺害大哥,大哥找小弟扛案子,這都是最常見的事情。黑社會就是一個放大的,更加極端的社會,這裡面的愛恨情仇,完全靠自己來演繹。
過了許久,麟離終於從沉思中回過神來,對劉振東說道,「兄弟,我做了一個決定。周若雄的仇,我必然討回來,不惜一切代價。如果我敗了,你替我照顧好你嫂子,還有這幫兄弟。」
麟離的話感染了劉振東。
這是劉振東從小到大,第一次被一個男人感動。
劉振東低頭沉悶了一會,然後說道,「哥,既然你決定這麼做。我無話可說,你別管了,馬超交給我,周若雄的仇我給報。你不能去,你要守住百悅,為了當初我們的誓言守住百悅,成為縣城的老大,成為全市的老大,最後成為全國,全世界的老大!」
「兄弟!」麟離一把抓住了劉振東,「我的好兄弟,我們一起去,生死與共,福禍同當。就算事情敗了,大不了我們一起死。」
劉振東說,「好,那就讓馬超知道,得罪我們兄弟的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