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輪緩緩駛到了小蝶當年遇險處,麗麗讓奶奶現場講講當時的情景,小蝶搖搖頭說:「過去了就過去了,奶奶想的是當年小峰事後讓你彪爺爺勀得好慘,結果你小峰爺爺總覺得對不起我,幫我採了幾年草藥贖罪……」
大郅接話道:「那時你們小蝶奶奶權力可大了,總指使我去河裡山上採藥。」小玉接茬兒了:「你這沒良心的,讓你幹點活還嫌屈,要不是我們那時有小蝶,多少人都活不過來。就這兒的水戰那趙本水脖子都要斷了都被小蝶救了過來。還有小彪那年那場病,要不是小蝶妙手回春,哪有俺大孫子啊!」說著她像摟孩子一樣摟過郅縣長,弄得一縣之長一個大紅臉兒,郅彪也在旁呵呵笑著,感激地望著小蝶。
聶排長在旁用不滿的口氣說:「別把小蝶捧天上去了,我這條好腿受傷了,她都沒有達到我的要求。」這時游輪已繞過小島,聶排長指著河南岸:「就在這兒,就這兒受的傷。」
小蝶沒理聶排長,猶自望著河水似乎那天的槍林彈雨仍在耳畔。占彪看看南河岸,向聶排長舉了下酒碗,三德、大郅、成義和曹羽紛紛端起酒碗,三德說:「敬當年的聶排長,在這裡立下奇功一件!」聶排長呵呵一笑,攬過二民和拴子說:「是他們立的功,我一個瘸子能幹啥。」二民端著酒碗說:「六十多年後,俺二民再和聶排長道聲不是,是我讓您受了傷。」
山口聯隊的士兵反擊是兇猛的,他們想到的不是自己的侵略應該受到懲罰,只是想到大批同鄉客死它鄉的憤怒,還有盲目效忠於天皇的武士道精神。六百隻三八步槍的同時發射,不亞於幾十挺輕重機槍的火力。小島上頓時一片石迸枝飛,鋼盔被擊中的叮噹聲此起彼伏,多虧大家一直在遵守占彪傳授武術時的「先保已後制人」原則,多虧是身在高處佔著優勢地形,但還是陸續又有四、五名受傷的士兵撤下來,好在都是貫通傷,有著小蝶妙手靈藥的現場處置。
以日軍往常的兇猛發作經驗,只要他們頭上一纏上白布條,幾乎沒有什麼軍隊能抵擋住這樣的進攻。可是他們今天錯了,今天他們遇到了是一塊「鋼板」!再憤怒再狂呼甚至光著膀子往上衝,在占彪這夥人頂頂鋼盔下射出的冷峻眼神裡,他們只能是一群猖獗、狂動的螳臂和螞蟻,你凶我比你還凶!
現在射擊的目標更加具體了,剛才是幾百米長的行軍隊列,這回是三伙集團靶子。雖然停下了十挺機槍,射手們在緊張地互相幫著壓子彈,但火力卻更加集中,尤其是小峰四個班轉回身後,又加上了一份對剛才撒野汽艇的忿恨。
小寶和剋剋姐妹早就不聽聶排長的攔阻上來壓子彈,她們也看明白了機槍打仗時壓子彈的重要性。機槍沒有彈匣是不行的,彈匣裡沒有子彈更是不行的。儘管她們壓子彈的動作越來越熟練,效率越來越高,可她們的手指都已紅腫起來。
三德這時打得更來勁了,他的靶子也好找了,剩下的日軍軍官都揮著戰刀狂熱地驅趕著士兵,被三德一個個的敲掉。若飛戴著碩大的鋼盔不時在三德身邊探頭幫著查找挎刀的。後來被佔彪安排她監視河裡鬼子的汽艇,她舉著聶排長的單筒望遠鏡認真的觀察著,嘴裡滔滔不絕地講著汽艇的動向。
隋濤的九人也在堅持著任務的執行,占彪後來告訴他們,輕機槍可以盯不住,但擲彈筒一定要盯住,不然它的曲射對島上的威脅是很大的。所以鬼子的擲彈筒組幾乎一蹲下就被掃掉,氣得鬼子吱哇亂叫。山口不知道,正因為他把20多具擲彈筒放在一起了,才讓隋濤沒費氣力去尋找。
島上的擲彈筒組火力減弱了,因為擲榴彈不多了,占彪命令停了四組,也加入壓子彈的行列。還有四組在省著彈藥穩穩地轟炸著鬼子聚集的部位。
儘管遇到頑強的阻擊,日軍還是不顧傷亡向前推進著,他們幾乎一步一槍地向前爬著。尤其是衝向重機槍和步兵炮的日軍幾乎瘋了似的,令強子和曹羽的機槍都打紅了,接連換槍。
占彪看看是時候了,向頻頻看著他的成義和劉陽抬手向後一揮,成義和劉陽兩組人馬立刻如狼似虎般跑向步兵炮。占彪命令:「陽子你先收拾山口的聯隊部,然後再回頭打正前方這股。成義你先打搶炮的那伙兒。」
山口觀察著戰場的形勢,雖然死傷了不少下級軍官,輕機槍和擲彈筒也沒有發揮太大作用,但步兵線卻是一直向前推進著。只要推到了一線,發起衝鋒,自己的人數還是佔優勢的。而且對方的擲彈筒火力越來越弱,如果自己的步兵炮和重機槍再奪過來,這伙兒重機槍部隊就在自己手心了。那時侯雖然損失這麼大也總算能出口氣了。想到此,他令指揮部向前移了一百多米,以鼓舞士氣。
山口剛紮住隊部,又讓他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了,隨著空中一聲撕裂「轟」地一顆炮彈在身後爆炸了,山口腦裡一閃,他們有炮!他們還有步兵炮!沒等他多想,「轟」地又一聲第二發炮彈在身邊爆炸,周圍的軍官倒下一片,一塊彈片削去他的戰鬥帽,帶去一大塊頭皮,這回是自己的血流了滿面。他忙喊著:「分散,臥倒!」這時他知道跑是跑不過炮彈的,步兵炮按在小島上的高處位置可以打到三公里。
這時搶炮那股日兵也挨了兩炮,這四炮幾乎摧毀了所有日兵的自信,本來就在和輕重機槍死神搏鬥著,又加上步兵炮,真不知還該不該進攻了。接著山口抹去臉上的血又看到一件讓他意想不到令人絕望的事情:對方一隻小部隊從小島的西側悄悄上岸在拖著自己的四門炮!
同樣的意想不到的神情也表現在島上的占彪臉上——是聶排長親自領著二民、拴子十幾個划船的士兵自己上岸了!
原來聶排長領著船隊隱藏在小島的西北角,大家耐不住寂寞,便悄悄劃過來點觀戰。聶排長看了半天,與鬼子的屍體摻在一起的四門步兵炮就在正對面離河邊不到50米的位置,還有那幾十箱高爆彈和擲榴彈的彈藥箱,都近在咫尺。他知道島上面的炮彈不多,如果把鬼子的步兵炮和彈藥奪過來,這仗就打得更有把握了,也絕了鬼子總想打過來搶炮的念頭。所以他就做了搶炮的準備,把守船的16人編在四條船上,尋找著機會。適逢上面成義和劉陽的步兵炮發射了,他一發現鬼子被打懵了,覺得這是大好良機,此時不上還待何時!一揮手,四條船便衝了出去。
占彪一看這情景,來不及多想,馬上命令全力掩護,讓步兵炮和全部擲彈筒連續發射,輕重機槍全體打連發。突然一陣難以抗拒的鋼鐵狂風向日軍掀起,日軍全體官兵大驚,對方還有這麼強的火力後勁,太可怕了也太恐怖了,沒有人命令便開始後撤,一直撤到五百米開外躲開了擲彈筒的威脅。這股狂風也使日軍根本無暇顧及自己的步兵炮。但占彪深知這股狂風自己刮不了多久,但為了保護聶排長們不得已而為之,但願他們能得手把炮和彈藥在最短的時間內搶過來,自己的鋼鐵狂風才會繼續刮下去。
現代戰爭的時間差往往決定勝負,這時候如果占彪的彈藥打完而聶排長他們還在搶運,哪怕是一分鐘,日軍的幾百條步槍也會把他們打成篩子。就在占彪無比擔心的時候,日軍西南側響起了幾挺重機槍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