費柴走出會議室厚就直接去了茶室,遠遠的看見賴克曼一行人正被幾個官員陪著喝茶,看見他過來了,賴克曼立刻站起來迎過來說:「嗨費先生,我們可以出發了嗎?」
費柴笑著說:「很快就能出發,遺憾的事,我不能與你們同行了。」
賴克曼博士等人一下楞住了,表情凝固在臉上,半晌才問:「可是費先生,你是鉛筆系統的主要創建人啊,而且以此為命題發表的連篇論文的作者也是您不在,我們此行的意義就失去了大半了。」
費柴笑著說:「怎麼會呢?我不在,但是地質模型系統仍然在啊,我保證,你們依舊會不虛此行的。」
凱拉說:「或許您可以給我們一個解釋,為什麼不能與我們同行?」
費柴說:「我現在任職的地區地質運動出現了一些異動,我必須回去處理。」
賴克曼博士眼鏡一亮說:「真的嗎?記得費柴先生是在鳳城地區任職吧,雖說不是主要考察地區,但鳳城也在我們的考察名單之內,或許我們可以一起去鳳城。」
賴克曼教授這麼一說,在場官員的臉色全都變了,這麼一來那不是等於白把費柴趕走了?費柴看著他們的表情變化,笑著對賴克曼教授說:「這個恐怕也很遺憾……我沒有權利做這個決定。」
「為什麼?〞賴克曼教授雙手一攤,表示非常的不理解。
費柴笑著說:「賴克曼博士,聽說您能聽懂四種中國方言,好好想一想,您能懂的,很遺憾不能陪你們完成整個考察了,我很抱歉。」他說著微微對著他們一欠身,然後又對旁邊的楊陽說:「孩子,好好做你的工作,你會成為一個優秀的科學家的。」說完又笑了一下,轉身走了。
「費先生……」賴克曼教授還想喊回費柴來,楊陽攔住他說:「賴克曼博士,請不要再喊他了,我會給您解釋的,您只是個純粹的科學家,很多事您還不瞭解的。」說著,鼻子一酸,差點流下淚來,雖然她也不知道具體發生了什麼,但是本能的覺得,父親這次又要經歷一場嚴酷的官場風波了。
費柴告別了賴克曼先生和楊陽,就回房間收拾自己的東西,收拾的時候還有廳裡的一位領導打電話來跟他談話,叫他『不要有情緒』『這屬於正常的工作調整』,費柴差點就跟他說:「調整你妹呀。」可還是忍下了,因為既然人家對他說話還客氣,他也不好和人家鬧翻,二則這也不是這位領導的錯,就算是部裡的那位下派領導,也只不過是龐大的官僚機器上的一個小零件,必須得遵循整個機器的運轉規律,三一個他快速的反思了自己的言行,也許沒有錯,但是確有違規之處,而現在不是討論規矩是否合理的時間和環境。因此也在口氣上服了一點軟,但也僅僅是語氣緩和。
收拾好東西出來,卻見秦嵐又急匆匆的來找他,剛好在門口遇上,就問:「怎麼回事?這次考察主要是衝著你和你的成果來了,結果你反而不參加,這算怎麼回事兒啊。」
費柴苦笑了一下說:「沒事兒,又不是第一次了,我先回鳳城去了,那兒過的可比這裡舒服多了。」
秦嵐說:「那我陪你回去,你不在,幹什麼都沒有意思。」
費柴則說:「你呀,還是隨便就和他們兩天吧,你若是也跟我走了,他們說不定還以為是我唆使的。」
秦嵐一愣,說:「也是哦。」
「好好幹~」費柴走過秦嵐身邊的時候拍了拍她的肩膀。
費柴下到酒店樓下,才出大門,就看見孫毅已經把車停到了門口,心中暗道:「說起來有個一官半職的還是好,若是換了以往,受了氣,還不是得自己趕公交車?」想著,忍不住又苦笑了一下,這時孫毅也下了車走過來幫他把行李放進車後備箱,費柴也上了車。
孫毅放好行李也上車發動了,把車開出酒店。車速很慢,等開出了一段距離孫毅才說:「費局,咱們回鳳城?」
費柴說:「回去幹嘛,去藍月亮。」
孫毅說:「可現在才上午啊。」
是的,才上午,而酒吧一般晚上才開門,最早的也是下午。但費柴依舊說:「就去藍月亮。」
孫毅於是調轉車頭,把車駛向城市的另一端,好一陣子才說:「杜局剛才帶我去見廳裡領導,跟我談話了。」
費柴點頭『嗯』了一聲,沒說話,因為他猜得出這些人找孫毅說的是什麼,因為孫毅也是保密幹事,還是他費柴提名的吶。
孫毅原本打算對費柴說說廳裡領導跟他說話的內容的,但是見費柴表現的很冷淡,想必是沒興趣,也就不好往下說,於是等了一會兒,也覺得心中氣悶,就自言自語道:「我靠,這事兒真他媽的蛋疼!」說完,從耳朵上扯下耳機,從車窗扔了出去。
一路無語,車到仿古街停車場,費柴就下車前先給欒雲嬌打了一個電話,問她鳳城的情況怎麼樣,結果欒雲嬌著急地說:「哎呀,先別管我這兒了,你那兒怎麼回事啊。」
費柴笑道:「這就是說鳳城沒事兒了?嗯,沒事就好。」說完就把手機關了,然後對孫毅說:「小孫,你隨便去哪兒玩兒兩天吧,我有事再給你打電話。」
孫毅不放心地說:「費局,我還是陪著你吧。」
費柴笑道:「我又不是三歲的小孩子,你玩兒去吧,要是不怕累趕回家待兩天也成啊,我一個人在這裡就好,另外別跟別人說我在這裡,我想一個人待兩天。」說完就一個人走進街裡,到藍月亮那兒叫開了門,問管事的:「我的房間還在嗎?」
那個管事的也是沈浩的老人兒了,認得他,就說:「當然在啦。」
費柴就笑著說:「搬點兒酒上來,洋酒啤酒飲料都來點兒,還要個調酒盆兒,等等還有還有啊……給你半天時間,給我房間弄一套ktv上來,還有沙發,我先去逛逛,回來我刷卡給你。另外,有妞兒也找兩個。」說完就走出酒吧,去街裡逛了好一陣子,一看時間還是沒到中午,又想起郊外新開了一家海洋極地館,小米一直想去來著,但一直沒時間帶他來,於是就笑道:「兒子,老爸先給你趟蹚道兒吧。」於是就從仿古街的另一端出來,打了一個出租車,逕直開到極地館,但由於是冬天,各類活動項目不多,但魚卻看了不少。出來後就已經午後一點多了,於是就在附近弄了點吃的,回程時已經不著急,就坐公交車慢悠悠的晃了回來,已經是三點多。
再次回到藍月亮,又問管事的都佈置好了沒有,管事的立刻就帶他上去看,結果看見一件裝備齊全的ktv,費柴看了就笑道:「我的床呢?」
管事的就說:「搬走了?!您不是要佈置成ktv嗎?」
費柴笑道:「家庭式ktv就好了,床搬去哪裡了?咱們一起再搬回來,要不了這麼多沙發,茶几也要不了這麼大的,沙發兩個就好。」
管事的笑道:「嗨,我讓人搬就是了,哪兒用得著您動手啊。」說著就四下招呼人動手,費柴也沒閒著,也在旁邊搭了把手。正忙著,又有夥計上來對費柴說:「柴哥,我們老闆電話打在下頭吧檯了。」
費柴笑著對管事的說:「我就該想到,我一來,你準得通知他。」於是就下樓去吧檯接電話,果然是沈浩,老沈一開口就說:「我說領導啊,一大早就來我酒吧,給我帶生意來了?聽說你這兩天招待老外的考察團呢,想讓我掙點兒美元?」
費柴心道:「這還保密呢,連不相干的老沈都知道了。」於是就笑著說:「別拿我逗悶子了,我煩著呢,給開啦。」
沈浩顯然吃了一驚,隨後笑道:「還說我逗悶子,你才會開玩笑呢,怎麼可能?」
費柴說:「真的,我估摸著是我跟那老外多說了幾句,違反保密條例了,所以給開了,但說的挺客氣,說是鳳城有情況。我打電話回去問了,屁事沒有。顯然是不想讓我多說話。」
沈浩問:「那你到底跟那老外說什麼了啊,弄的這麼嚴重。」
費柴說:「我還能說什麼?一個地質學者遇到另一個地質學者……只是有上層人士覺得這是個事兒,所以這就是個事兒了。」
沈浩似乎感同身受地說:「這個倒是有可能的,好多事,有人就是太敏感,前些日子,我一個朋友在網上錄歌,結果被舉報了,其實就一首歌,可偏偏日子不太對,還弄去國安上喝了咖啡呢,把她外圍也差了溜清,我也被叫去問了話的。我當時就奇怪了,那老宋不是也唱過這歌兒嘛,難不成也得去喝咖啡?後來總算是想明白了,本來不是個事兒,就是有人把他當成個事兒了,純粹是沒事兒找事。」
費柴聽了,知道這是他在勸慰他,也就笑著說:「呵呵,你朋友可真冤,不過我當時確實沒注意保密條例。」
「保密個求!」沈浩說:「該保的我看一樣兒也沒保住。而且你又不是研究原子彈的,那是國防事業,咱們是得保密,你是研究地質災害的啊,我看你們全世界搞這一行的就得組成一個組織,互通有無,相互共享知識,別藏著掖著的,只有這樣,才能最低限度的把地質災害降到最低,你們的知識,那是屬於全人類的。」
費柴聽了頗為驚訝,因為他一像覺得沈浩就是一個俗人,一個掙錢機器而已,卻沒想到居然有如此的見識,就笑著說:「行啊,到時候請你做理事。」
沈浩說:「沒問題,其實我最近和你那個老同學王俊聯繫過了,他也這麼說的。」
費柴笑道:「那你可得小心你的錢包了,他可是個吸血鬼。」
沈浩說:「出點錢贊助也是應該的,你知道的,地震啊……」他說著,說不下去了。費柴理解他此刻的心情,眼睜睜的看著親人死去而無能為力,這是身為人子最大的悲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