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一路走下山去,談談笑笑,時間匆匆而過,不知不覺到了山腳下。
劉劍心忽然瞥見一抹紫色身影,心中一熱,衝了上去,但四處找尋,卻不見人影,不禁有些悶悶,他本想尋個機會問問那紫衣少女,是不是當年合肥所見的小女孩,但後來那紫衣少女無聲無息離去,讓他頗為不樂。
唐天令奇道:「劉兄弟,你尋什麼?」
「沒什麼。」劉劍心走回來,笑道:「唐大哥,你三日之後,與人有約,而我也要追尋當年之事,咱們就此別過吧。」
「我要回唐家堡一趟,準備一些暗器毒藥之類。」唐天令道:「十年前之事,我已有少許端倪,只是不能肯定,這樣,三日後咱們在醉雲樓相會,那裡龍蛇混雜,川蜀仙山許多劍俠都常來常往,或許能得到消息。」
「也好,大哥先行,小弟四處遊覽一番,長長見識。」劉劍心拱了拱手。
「兄弟,你整日混跡華鎣山之中,還沒看夠風景?」唐天令大笑道:「四川山脈雖多,華鎣山堪稱一絕,我瞧這蜀山之中,你萬難有能夠看上眼的了。」
劉劍心笑而不語,他被封洞中十年,哪裡有閒工夫去遊覽名勝?但卻並不說出,以免唐天令為他傷心。
唐天令生性豪邁,並不拖拉,大笑一聲:「一路保重!」轉身大步而去。
唐家堡位於重慶璧山境內的唐家村,雖然與劉劍心順路,但他要迅速趕回家中,好準備暗器、毒藥等防身,所以並不喊上劉劍心急急趕路。
劉劍心看著唐天令離去,心中一陣暖洋洋的,使勁揮了揮手,叫道:「唐大哥,醉雲樓見!」
唐天令並不回頭,哈哈笑道:「兄弟,醉雲樓重逢,大哥教你喝酒!」一陣大笑,忽然縱身而起,身影飄動,一步一丈,轉眼間去的遠了。
劉劍心望著他的背影,直到看不見了,還是呆呆出神。
彭瑩玉拍了拍他肩頭,笑道;「你準備去哪?我送你一程?」
「彭大哥也要走了麼?」劉劍心聞言,並不答話,問道:「你傷勢還未痊癒,與我一起吧?雖然我武功不好,但尋常人想要傷你,可也不易。」
「無妨,教中有許多事請,需我回去處理,近幾年教中總是大亂,我彌勒教和白蓮教、明教融為一起,大家都要爭那教主之位,我若不回去,彌勒教眾可就給人欺負了。」彭瑩玉徐徐的道:「你如今會了一套羅漢拳,加之內力深厚,莫說尋常人物,就是一流高手、絕頂高手,也不一定是你的敵手,況且還有小金在你身邊,它可足以擋得住一個一流高手,和尚也就不為你操心了,這樣吧,我送你去一家客棧,跟你說一些人情世故,明日一早,我再動身。」
劉劍心聞言大喜,道:「這一晚你也無須為我說故事了,好好養傷便是。那人情世故嘛,還是自身經歷的好。」
「好小子,有這般心思,不錯,不錯。」彭瑩玉大笑,忽然一把抓起劉劍心,叫道:「小心了!」
這一聲大喝,震得小金「吱吱」直叫,火眼金睛幾乎真要射出火來,看著彭瑩玉。
彭瑩玉哈哈一笑,摸了摸它的頭,道:「小小猴頭,火氣可不小,以後可要好生護著你主人。」
說著大袖一揮,路邊飛來一截枯枝,抓著劉劍心沖天而起,穩穩站在枯枝之上,剎那間枯枝上金光大放,「嗖」的一聲,已風馳電掣的飛了出去,轉眼間,那寶鼎峰已在遠方。
兩人一猴,御枯枝而飛翔,此時彭瑩玉元氣未復,不敢消耗真氣抵禦強風,便飛得慢了些。饒是如此,風聲呼呼,也灌得劉劍心滿嘴滿臉,連忙運轉內力,將不適去除,只是風聲獵獵,吹得頭髮向後扯成一條黑帶。
劉劍心嚇了一跳,大聲道:「居然能飛起來?太不可思議了,唐大哥方才為何不飛呢?這麼樣趕路,豈非快了許多?」
「混小子,你當御劍飛行,人人都會的麼?」彭瑩玉聞言,險些栽了下去,哭笑不得的道:「我身上有傷,不能長久御劍,所以用枯枝代替,速度自然慢了許多,若是傷勢痊癒,御劍飛行,那是白光一閃,已在百里之外。」
劉劍心「哦」了一聲,道:「不知我何時才能御劍飛行,唉,說也奇怪,我體內有一把劍,可它總是卷作一團,怎麼也用不了。」
「什麼?」彭瑩玉又吃了一驚,好在他如今已穩穩控制住枯枝,要不然又得一陣搖晃,驚奇的道:「你居然煉出劍丸了?不可能啊,你僅僅到了『化氣』階段,雖說已有真氣之火,但無人教導,怎能練成劍丸?」
「劍丸很難煉麼?」劉劍心此時也知道自己體內的若水劍是如何珍貴了,問道:「劍丸究竟如何煉製?」
「劍丸煉製,有好有壞,看煉製的材料而定,但至少也要使用各種『精氣』,無論是金精,銀精,還是石精,火精,都十分難得,我的飛劍乃是用天外隕石之精煉製,論起材料來,已是極品,屬性屬火。」彭瑩玉耐心解釋道:「而煉製劍丸,也要看自身修為,若修為精湛,便能融合幾種精氣,煉出更厲害的飛劍,煉製之火,便是體內的真氣之火。」
「啊,原來如此,我體內的劍丸,這十年來總是不住的變化,我雖不知究竟是什麼變化,但能感覺越來越強,應該便是我修煉之時的真氣之火緣故吧。」劉劍心聰明之極,一點即通。
「十年前?難道你的劍丸是旁人送你的?」彭瑩玉不愧見多識廣,一聽此言,頓時猜出了什麼。
「咦,彭大哥,你可真厲害,被你猜對了,這劍丸是一個前輩臨死之時,放進我體內的,而且據他所說,能保我三次性命,後來我能夠逃得性命,便拜這劍丸所賜。」劉劍心說到這裡,又想起在孤莊村老家地窖之中,那垂死之人。他一身修為,可說拜那人所賜,所以心中早已將他當做自己師父,不禁心中一酸,暗道:「師父,那後來追殺我之人,想必便是將你殺死之人,我一定會為你報仇!」
「厲害啊,厲害!居然能夠將死之時,將飛劍送入一個孩童體內,此人的修為,比我是高多了。」彭瑩玉說到這裡,忽然一驚,道:「難道是本命劍?是了,一定是本命劍,否則絕不可能抽離而出,融入他人體內,此人修為真是驚人,恐怕至少也是四大高手相當的人物!」
「彭大哥,這劍丸我若是要使用,該怎麼做?」劉劍心好奇問道,他見了彭瑩玉的手段,知道體內這小小的劍丸,委實是天地間最厲害的法寶,自己師父那麼厲害,還被敵人給殺了,若是自己不能使用飛劍,還談什麼報仇?
「談何容易啊?你如今不過是『煉精化氣』的化氣階段,什麼時候進入了『煉氣化神』的化神階段,便能使用飛劍了。」彭瑩玉怕劉劍心受到打擊,又道:「不過你不用擔心,既然已入了修仙之道,御劍是遲早之事,你可不知,天下多少人用盡一生之力,也不能踏入『煉精化氣』的人仙之境啊!」
「彭大哥是說,仙境進入極難,但只要進入,便能循序漸進,一一突破?」劉劍心忽然想起「上善若水功」所說,修煉此功,需要具備仙根。忽然問道:「是不是修仙,需要具備仙根?」
「好小子,你有時候什麼也不懂,有時候什麼都懂啊。」彭瑩玉驚奇的道:「仙根之說,你居然也知道。不錯,大凡人物一生也進不了仙境,便是因為他們不具備仙根,所以在俗世之中,人們總是認為武功到了登峰造極之境,便是最厲害的了,卻不知,這乃是最大的一道屏障。」
「那仙根又是何物?」劉劍心此時猶如一塊海綿一般,遇到什麼都是新奇無比。
「這個嘛,我可說不出來,算是身具仙氣,心有善念吧。」彭瑩玉道:「所以若要修仙,最好是年幼之時。人之初、性本善,年幼之人修仙,成功的機會大上許多,只不過誰能在十幾年之間,便突破各種境界,一舉進入仙境?雖說修煉之時,閉關不理外事,但若是遇到心魔,還是功虧一簣,所以我極為好奇,你究竟是如何在十年之中,便達到了如此境界。」
「這我可不知道了,十年前我可殺過人的,怎麼也不算心存善念吧?說幼年單純,其實頗有些不符。」劉劍心撓了撓頭,嘻嘻笑道。
「哎,你這可不對了,殺人和心念是兩回事,劍仙之道,便是以殺止殺的俠道,你這般心思萬萬不能延續下去,否則與你修煉,有害無益。」彭瑩玉鄭重的道:「人們只知劍仙厲害,卻不知劍仙修煉,危險極大,這種以殺揚善之法,最容易走火入魔。不比道士靜修,清靜無為。劍仙乃是有為之法,成無為之道。」
「彭大哥,你說什麼啊,我怎麼聽不懂?」劉劍心遇到如此深奧的道法,頓時不能理解了,埋怨道:「大哥你說的簡單一些。」
彭瑩玉歎道:「日後你若有機會,多讀一些道書,便能明白。雖說劍仙是從武而來,但歸根究底,和道教還是有千絲萬縷的關係,你此時初入仙門,不宜知道太多,否則反受其害。」
「我知道了。」劉劍心點了點頭,道:「大哥,你方才說道四大高手,都是誰啊?那雙掌翻天凌不凡,算是一個麼?」
「四大高手,乃是已知的最厲害劍仙,一劍傾城,葉城。雙掌翻天,凌不凡。四耳靈童,聞天下。八方游龍,游千里。這四人功參造化,一身修為深不可測,少說也是神仙之境!」彭瑩玉眼中閃爍著精光,道:「江湖中平靜了十年,今次天機神卷之事,定然有人暗中推波助瀾,想來江湖又該大亂了,到時候四大高手必定出手,真不知是福是禍。」
劉劍心聞聽此言,心中一陣熱血澎湃,笑道:「我初出江湖,便能遇到如此大事,真是幸運!」
彭瑩玉白了他一眼,眼角向下一瞥,道:「前方有座小鎮,我們下去吧。」他尋了一處偏僻之地,駕馭著金光閃閃的枯枝飛射而下,距地面丈餘之時,提著劉劍心飛身下去,那枯枝在身後「啪」的掉落地上,斷成一截一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