佐天安然無恙的消息當然非常讓人振奮,無論是初春還是黑子都大大的鬆了口氣。特別是對初春而言,如釋重負都不足以形容的寬慰,原本操作電腦的手指也因為驟然的放鬆,如同耗盡了燃料的機車停了下來。
當然,會生出疑惑也是在所難免,畢竟之前使用了『幻想御手』的人都陷入了昏睡,佐天的倖免雖然很是謝天謝地,但產生這個特例的原因總是讓人在意的,而佐天的回答讓兩人恍然。
事實上佐天回答的僅僅是之前初春對於她身在何處的詢問而已--
『我在小風郊區的別墅呢』
這樣的回答當然沒有任何問題,不過作為毫不知情的另一方,聽到夜月風這個名字當然會生出一些別樣的猜想。畢竟作為學園都市的lv5,能力更是罕見的治療系,傳說連死者都能復活的『天使的呼吸』,驟然聽到這個名字會將佐天的安然無恙與之聯繫起來也是必然的。
黑子雖然與小風關係算不得親密,不過既然是同桌,想要不瞭解也不可能。要說兩人之間總是有著一份隔閡,不過也只是出於黑子單方面的堅持,事實上作為另一方的小風本人並沒有回應任何的敵意,黑子也知道這份排斥是毫無道理的,即使搶去了美琴的排名小風也沒有被非議的理由。拋開這些成見,站在客觀的角度黑子非常清楚自己同桌能力的強悍。
雖然幻想御手的後遺症是連學園都市的高科技醫療系統也束手無策,但是lv5本就是一般意義上的『科學』之上的。姐姐大人lv5的破壞力能夠粉碎一切防禦,這是黑子無數次親眼目睹,也折服於『超電磁炮』的強大。而黑子雖然並不瞭解小風那神秘的『光元素』,但是以特殊的治療能力排名甚至超越了姐姐大人,這本身就很能說明問題,雖然『能夠復活死者』這或許確實只是傳說,但是能夠治療一般意義上的科學束手無策的奇症並不值得少見多怪。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黑子的猜想沒錯,佐天能夠安然無恙確實是小風的功勞,不過與『光元素』無關,而是科學與魔法的極限都無法涉足的抑制力的結果。切斷了aim力場的連接,從傳播介質的渠道上阻止了幻想御手的危害。
不說黑子與初春,這些是當事人的佐天同樣無法理解的,但是並不需要理解,對於佐天而言一切都已經沒有關係,因為老師的那一句承諾--
【就交給我吧。】
沒有多餘的說明,僅僅是再簡短不過的一句短語,就連語氣也只是淡薄的一掠而過,但是已經足夠,對佐天而言一切的煩惱都可以煙消雲散了。
站在佐天的立場這似乎是一份不知從何而來的信心,畢竟雖然是八傑集之首,wind並沒有在她面前展示過真正的力量,甚至在學園都市中沒有任何排名的光環,僅僅是不為人知的一位修女。但是人與人之間的羈絆和信任本就不是刻板的理科題,不需要『因為』、『所以』、『假設求證』的嚴謹分析。
感性的判斷有時並不可靠,但正因為如此人類才能互相交織感情。所以佐天信任著wind,而wind也以自己初體悟到的『心』來認真回應著這份信任。
「wind如果能夠就這樣融入大家中間就好了呢。」
這是小風帶著期待的自語,回應她的只有身後執事一如既往的微笑。似是愉悅,但又更像是諷刺和嘲弄。
「笑得真噁心呢,塞巴斯欽。」
「多謝您的誇獎,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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幻想御手的受害者不斷增多實在是一件麻煩事,特別是對於風機委員而言。
雖然猜測到自己的那位同桌似乎有能夠救治患者的方法,不過黑子並不希望將並非風機委員的『平民』牽扯其中。更何況,或許小風的能力可以作為風機委員束手無策情況下的最後手段,但是在此之前,如果風機委員和警備隊無法從散播的源頭阻止,以『提升能力』的吸引力還會有更多人以身試險。這樣的情況下,即使拜託小風同學來一個個治療也只是杯水車薪。
不過,說不上是讓情況變得更糟,又或者反而能讓人鬆口氣的是,『幻想御手』已經不是177支部獨自管轄的案件。
事實上『幻想御手』就如同電腦病毒一樣,在最近一段時間猛然爆發,呈幾何式增長。不但是177支部的轄區,整個第七學區,甚至整個學院都市都被其陰影所籠罩,初步估計受害者已經接近了萬人規模。
介於『幻想御手』的巨大影響,風紀委總隊和警備隊高層也不得不引起重視。在這樣上級插手的情況下,其實177支部已經責任轉移了,從『承辦方』轉為了『協助方』,從這樣的角度來看未嘗不是反而讓人鬆口氣的狀況。
但是這樣的因為轉嫁責任而鬆口氣是黑子無法認同的,而且案情至今也並非毫無進展。
「說起來,『幻想御手』的解析工作進行的如何了?」
『幻想御手』的樣本是前兩天黑子從抓獲的使用者手中收繳而來,雖然以前有過無數種猜測,卻沒想到所謂的『幻想御手』竟然是一款音樂軟件。從技術層面上初春也對這首音樂文件做過分析,唯一知道的是這確實是音樂文件而並非其他格式的偽裝,除此之外可謂是一無所獲。
一首音樂能夠讓人聽了等級提升,這樣的事情讓人感覺確實很不可靠,甚至比大多數的『都市傳說』都更為荒誕不羈。但是有了那接近五位數的受害者作為佐證,這樣的荒誕卻讓人不得不重視。
提升能力,這涉及到了大腦的領域,雖然熟悉電腦操作,不過對於有關大腦的課題初春也毫無辦法,只能交給相關領域的專家。
「木山教授說結果可能需要一些時間才能出來。」
由於近期來收到大量同樣病症卻束手無策的患者,木山教授是被醫院聘請的大腦領域的專家。木山晴生在學術界也是極富盛名,更幸運的是這樣一位專家也答應了對風機委員的協助要求。
「教授說雖然確實有一種短時間內向大腦輸入大量電能信號,從而達到提升能力這一結果的裝置,因為具有不可預知的危險性並未投入使用……」
「那個難道就是『幻想御手』?」沒等初春說完黑子急切的插話到,若是能夠查明『幻想御手』的真實情況,這當然是巨大進展。
不過黑子也確實太急躁了一些,畢竟初春的話是有『雖然』這樣暗示性十足的詞彙開始的,被打斷的後半部分當然是有著轉折。
所以理所當然的,初春搖了搖頭,「這種裝置需要的是對五感共同作用,而『幻想御手』卻是只聽一曲音樂就能提升能力,這樣的事情根本不符合原理。」
「什麼啊~~」黑子洩氣的塌下了肩膀。就像想要解開纏在一起的毛球,卻連線頭都無法找到,這當然是讓人無比鬱悶的。
黑子並不知道,在她所不知道的某個角落,事實上事件已經有了突破性的進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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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說,通過音樂觸動聽覺,與其他四感產生共感而影響腦電波,將之強制修改,這就是『幻想御手』嗎?」
「你是什麼人?」
桌上的咖啡已經被打翻,不過木山晴生無暇顧及,站在她面前款款而談的是一名年輕的修女,而木山卻連對方是如何出現在自己房間的都未能知曉。
雖然作為科研人員的木山並沒有接受過能力開發,但是這並不意味著她對超能力會感到陌生,正相反,作為研究aim領域的專家她比大多數能力者更從本質上理解超能力。但是眼前的女孩卻並非如此,這是不同於超能力的更深層的壓迫,讓人甚至無法生出反抗的想法。
「竟然對我的學生做這樣的事情,還真是讓人生氣呢。」
雖然說著『生氣』,但事實上對方臉上絲毫看不出相應的表情,依然是一派祥和地微笑著,但是伴隨著笑顏同時撲面而來的卻是足以讓人窒息的強烈殺意。難以想像的,明明是微笑卻帶著凌然死神一般的壓迫。
但是木山更在意的是她話中的那個詞語--
「學生?」
這個刺痛回憶的名詞讓木山片刻失神。
曾經的她不過是一位『研究員』,那是不同於人類的另一個物種,因為『研究員』可以為了自己的課題不顧他人的想法甚至是生命,更沒有人類的感情。但是那樣的她被一群孩子們改變了,不知從什麼時候起她可以真心的露出微笑。擁有人類的歡喜和憂愁,不因為課題,不因為研究,而僅僅因為他人的煩惱而煩惱。
一切的起始不過是一場角色扮演遊戲而已,因為研究的需要,為了更能瞭解『實驗體』而扮演老師,但是那時的木山並不知道,人與人總會在接觸間漸漸交融,接觸彼此、瞭解彼此。然後某一天才猛然發覺到,自己心中某個連自己都沒有察覺到的空洞被補完了。
這並不是虛假的遊戲,『木山老師』是真正存在的。那一天,在那一場失敗的實驗之後,自己褪下了『老師』的假面具--本來應該如此的,但是為什麼沒有發覺呢?其實在更早以前面具已經成了真實的自己,消失的並不是『木山老師』,而是被稱為『木山教授』的自己。
「你的學生?那又如何,並不是只有你一個人是老師呢!」帶著連自己都無法理解的語氣木山站直了身體,原本因為缺乏休息而疲憊的雙眼彷彿被血色浸染,竟成了一片鮮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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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來?簡直沒完沒了嘛!」
已經是華燈初上的時候,本打算就此回宿舍的黑子卻意外的在與初春分別後再次接到了固法的電話,轄區內又出現了能力者破壞事件,這樣已經是今天第幾起了?已經懶得去細數,更重要的是黑子很清楚,如果幻想御手事件無法從根源上解決,這樣的情況將會在將來很長時間延續。
「真麻煩~~」
抱怨了一聲,不過黑子還是很快的向著目標地點趕去,本以為製造事端的又是突然得到能力而無法無天的『笨蛋』,然而到達現場後黑子才發覺到異常。
「這個是……」看著眼前的慘象黑子一陣啞然。
「來了呢,黑子。」說話的是先一步趕到的固法,她的臉色同樣很不妙。
展現在兩人面前的是一片廢墟,本該是研究室的龐大建築整個消失了,留在原地的只有磚塊瓦礫。
颱風--這是隨即到場的警備隊專業人員的結論,建築是向著內部坍塌的,並不是一般意義的攻擊,而是由於劇烈的颱風產生的真空,外部的大氣壓將整棟建築壓的粉碎。
這個真的是能力者能夠造成的嗎?心中會有這樣的懷疑也是當然的,相信任何目睹現場慘狀的人都會生出這樣的感慨。
這一次黑子再沒有因為是『風』的能力而將黑鍋扣在婚後光子的身上,雖然光子是lv4的大能力者,但是絕對無法造成如此程度的破壞。這並非小覷光子,事實上即使lv5的御阪美琴在此也不敢斷言自己能夠媲美如此破壞力。
人為製造更勝於大自然的颱風,這豈不是堪比神的傑作?以人類之軀達到神的領域或許也莫過於如此了!
幸運的是並沒有人員傷亡,這樣的結論讓所有人大大的鬆了口氣。
「幸好這裡是木山教授的私人研究所。」
一旁警備隊的老師說的沒錯,如果是公共場所遭到這樣的襲擊後果是不堪設想的,然而下一刻黑子猛然意識到剛才聽到的那個名字所代表的意義。
「木山?木山晴生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