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肌肉都撕裂了,就算學園都市醫療水平不錯,學姐這樣也太亂來了吧。」
這是迷迷糊糊中醒來的美琴聽到的第一個聲音,全身彷彿都浸泡在溫泉中一樣,暖暖的無法言喻的舒服。清楚地感覺到疲憊和疼痛如烈日下的細雪,點點消融,直至沒有留下一絲的痕跡。
周圍是純淨的光,之前讓自己飽受折磨,此時卻像最溫柔的手撫平了自己一切的傷痛。
「夜月同學?」
漸漸清醒的大腦也讓美琴回想起了剛才發生的一切。
果然失敗了嗎--不知為何,並沒有感覺到預料之中的不可接受,只有淡淡的失落,然後是『果然如此』的感慨。
或許自己從一開始就已經猜測到了這樣的結局,只是不甘心吧?不甘心如此努力的自己卻被一個輕易就得到能力的『原石』超越了,但是相比那些即使努力也依然是低能力者,甚至是拼盡全力也不過是lv0的人,自己這樣的不甘心實在過於奢侈了。
早就知道,所謂的『只要努力就一定能夠得到幸福』不過是騙人的童話故事而已。
「但是只要努力的話至少能夠超越自己,不是嗎?」
在耳邊響起的聲音讓美琴一驚之下望去,映入視線的是名為夜月風的學妹那凝視自己的眼眸,無法捉摸的神秘,所帶來的並不是恐懼而是無以言表的恬靜。
「確實,絕對的公平從一開始就不存在,天賦資質的差異總是客觀不可避免的。但是呢學姐,『努力』這件事本身一定不會錯的。只要努力總能一次又一次超越曾經的自己。不需要和他人去比較,能夠超越自己才是最讓人自豪的不是嗎?」
瀰漫在整個公園的光漸漸散去,世界恢復了本來的面貌,皎潔的月投撒著斑斕。耳畔是獨屬於夏日的蟬鳴,晴朗無雲的夜空中閃爍著群星,彷彿置身於星河中讓人分不清真實與虛幻。
在這浩瀚的星空下才發覺原來自己是如此渺小,這一刻美琴突然感覺到一陣莫名的輕鬆,無能力者又如何?超能力者又如何?乃至即便成為了lv6,世界依然如此溫柔的平等接納著一切的生命。
真正的幸福並不是用來比較的,追求著力量、追求著地位、追求著財富,這本身並沒有錯誤。但是正當的願望與無限的**總是無法很好的區分,總有人比自己更強大,總有人比自己更富有,總有人比自己更位高權重,難道真的只有站在巔峰才是幸福嗎?
「不停的努力並沒有錯誤,雖然總有人比自己站的更高,即使如何努力都無法超越,但是不斷向著高處攀登這件事本身就是幸福不是嗎?」
落後於他人並不值得痛苦,也絕不是羞恥的事情,只要今天的自己比昨天進步了,這就已經夠了,可以在任何時候都自豪的挺起胸膛。
「真是的,敗給你了呢。」輕鬆地笑出了聲,美琴發覺一直以來自己就像傻瓜一樣,為了變得更強不斷勉強著自己。成為lv5當然沒有錯誤,但是自己真正需要超越的只有自己而已,每一次在原來基礎上的進步都是勝利,沒有必要去嫉妒他人。
「但是呢,夜月同學,作為學妹卻了不起地說這樣的大道理,這可不好哦~~」
「啊拉,學姐說的也是呢,」小風會心一笑,知道美琴已經不再執著了,這也讓她鬆了口氣。要知道,如果被這位好勝心強的『超電磁炮』盯上可真是讓人頭痛的事情,就算是小風也敬謝不敏,「說這樣自大的話確實失禮了,但是學姐可以起來了嗎?已經是完全放學時間了呢。」
「誒?」經小風一提醒,美琴這才意識到自己還躺在草地上,她的腦袋更枕著小風的膝蓋,「抱……抱歉!」
倉促的站起身,美琴如同為了掩飾尷尬下意識的拍打著衣裙,她並沒有注意到自己這樣的動作顯然是多餘,雖然在草地上躺了許久,但她身上別說草屑,就連灰塵都沒有沾上半分。在『聖地』這一概念之下,這裡是沒有半分污濁的,無論是力量層面的詛咒、異端,還是就物質層面而言的塵埃都不允許存在。
「已……已經這個時候了?!」掏出手機,美琴卻被屏幕上顯示的時間嚇了一跳,自己昏睡的時間顯然比預料的更長,別說完全放學時間,就連宿舍的門禁時間也已經過了。
一想到此美琴不由感到一陣發寒,並不是因為自己破壞了宿舍制定的規則而產生的罪惡感。要說違反規定,作為常盤台這個大小姐的庭院中眾人仰慕的lv5,美琴很不符合自己身份的完全沒有半分大小姐的樣子,無論是隨意進出遊戲廳還是街頭打架,有時甚至破壞公物售貨機,要說違反的規定早已不勝枚舉,說是大小姐更像是街頭的不良少年。
能夠讓這樣的美琴心生畏懼的是常盤台公寓的舍監,只要稍有違規的學生落在她手上便是淒慘下場,那一套能夠輕易折服lv5的關節技美琴也曾深受其苦,而這次相比宿舍的門禁時間自己竟遲到了足足半小時,美琴已經能夠預見到自己的悲慘下場。
「沒關係的啦,學姐,如果好好解釋的話,舍監大人也一定可以原諒的。」
「說什麼胡話!」彷彿回憶起了極為恐怖的事情,美琴的臉色甚至比剛才受傷時更慘敗,「『可以原諒』這種事怎麼會發生在那個惡魔身上?小風一定不知道我們學院之捨外側的常盤台宿舍舍監的恐怖吧?」
「學姐所說的『我們』也包括我在內哦,我也住在和學姐同一棟樓呢。因為剛搬來不久,所以要說瞭解舍監大人確實算不上,不過並不是不講道理的人吧,當時我搬入時的一些麻煩事情也多受幫助了呢。」
「誒?」那個魔鬼舍監的另一面美琴顯然也是第一次聽說,總覺得該說是形象偏差太大還是如同發生在另一個次元的童話一般呢?至少在美琴的心目中那個漆黑西服包裹的身影無論如何也是與一切美好的詞彙搭不上邊的。
「總之,不會有問題的啦。」
兩人的對話算是告一段落,雖然美琴萬分不相信那位舍監身上會能找到『網開一面』這樣的美德,不過學妹那肯定的樣子讓她也不妨在心中對奇跡抱有了一份小小的幻想。
而美琴很快就明白了,有時候奇跡確實能夠發生。
「辛苦了,不過因為晚餐時間已經過了,你們如果還沒用過晚飯的話就有些糟糕了。」
「不用費心,晚飯我們會自己處理的。」
這是發生在那位恐怖舍監與小風之間的對話,讓一旁的美琴實在如在夢中,這樣好說話的舍監完全是顛覆形象了。
「夜月同學,你究竟用了什麼魔法?」用一聲『失禮了』告別舍監,直到確定對方已經走遠,美琴帶著萬分不可思議的表情向著小風開口道,那眼神宛如朝聖一般。
「什麼魔法都沒用哦,而且從學姐這樣學園都市的lv5嘴裡說出『魔法』這樣的詞彙,總覺得很違和呢。」
「這……這我當然知道啦。」作為從小接受科學教育長大的美琴也知道,所謂的魔法自然是不存在的,不過是中世紀人們對於世界不瞭解而產生的幻想而已,只要科學足夠發達,一切事物都是能夠用科學的方法來解釋。
但是不說剛才面對舍監,就連之前的戰鬥,小風所使用的能力與其說是超能力,更讓美琴聯想到電視魔幻片中的魔法。
「夜月同學剛才不是說過嗎,『光』是象徵著耶和華的權能。雖然沒有詳細去學習過所謂的宗教,不過『耶和華』這個名字指的是某個宗教中的神這一點還是瞭解的,超能力來施展『神』的力量這不是很不可思議嗎?」
「學姐說的是這個啊,不過那並不是魔法,確實是超能力哦。不然是不可能通過學園都市的能力測試的吧,學姐真是的,難道真的相信世界上有魔法嗎?」
「唔,不是這樣啦~~」被小風這麼一說美琴也有些不好意思了,已經中學生了還相信童話故事裡的魔法,就像是聖誕節還相信給自己賽禮物的是聖誕老人一樣,被人取笑也是應該的,讓她鬆口氣的是學妹的口氣中並沒有什麼取笑的成分。
確實,從某種意義而言小風並沒有糊弄美琴,之前她使用的『光元素』都並不是魔法,或者說並不是這個世界人們理解意義上的魔法。
不需要任何儀式,不需要任何施術材料,不需要借助信仰之力,甚至不需要外界空氣中的魔力,就算是作為這個世界最偉大魔法師的理事長當面也不可能認為小風使用的是魔法,或者說正因為是博學的魔法師,深刻理解魔法的原理,亞雷斯塔才更不可能將小風的能力與魔法相聯繫,理所當然的認為是超能力而已。
「但是無論如何,能夠讓那位舍監如此……嗯,溫和的放過我們,夜月同學實在很不可思議啦。」
考慮了一下措辭,美琴最後選擇了『溫和』兩個字來形容,畢竟那樣的表情能夠在那位老女人臉上看到本來就是很神奇的一件事情。
「學姐叫我小風就可以了,『夜月同學』這樣很讓人彆扭啦。學姐這樣看待舍監大人很偏激啦,如果有正當理由的話舍監大人也是可以理解的。」
「正當理由?」
思考了一下自己晚歸的原因,美琴實在無法將之歸納到『正當理由』之中,或者說找人打架這件事本就是違反規定的,而lv5之間的私鬥更是嚴格禁止事項,若是被學校得知,甚至被處分也是理所當然的。
「嘿嘿~~」小風神秘地偷笑,宛如偷了雞的小狐狸,「『抱歉,舍監大人,因為學生會的工作延遲了回來的時間。剛才學生會研究考慮了學舍之園外側常盤台宿舍管理處的提案,通過了下個月依照慣例舉行盛夏祭的決定,御阪學姐因為同學們的一致倡議,做出了在夏日祭中代表宿舍所有學生演出這一決定,由於忙於練習演出節目也回來晚了,請您原諒』--剛才我是這麼說的~~」
「等……等一下,『學生會』是怎麼回事?這種謊話一下子就會拆穿吧?話說回來,我們學校真的有這樣的組織嗎?」
「……」
這樣的回應,讓曾經努力邀請美琴加入學生會的學生們情何以堪~~
「並不是謊話啦,今天中午接到了學生會成員的邀請,我確實給出了回應並同意加入學生會呢,至於這個提案也是放學前會議上做出的,而且,學姐是二年級生,去年應該也經歷過盛夏祭吧?」
「唔~~」經小風這麼一提醒美琴也回想起來。
常盤台中學宿舍雖然並不在學舍之園中,但平時也是不對外界開放的,只有一年一度的盛夏祭會開放門戶,由住宿其中的學生們自行邀請好友來進行招待,各宿舍會以社團為單位舉行各種活動,就如同普通學校校慶時的祭典一般。
「原來如此……」既然並不是謊話美琴也放下了心,然而隱約間她感覺自己似乎遺漏了什麼,「等一下!你說的『御阪同學接受了提議,決定在盛夏祭中代表所有學生演出』是怎麼回事!?」
「就如字面上的意思咯,『御阪同學』指的就是學姐你沒錯,這是經過同學們投票的結果,至於表演的項目就完全由學姐自己決定了。這樣正當的理由也是舍監大人放過學姐的原因哦,還是說,學姐想要去承受舍監大人的怒火?」
這一刻美琴才發覺到,自己眼前的這位『天使的呼吸』哪是什麼天使,而是晃著尖叉子的小惡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