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元遠遠站在石台的入口,濃烈的血腥傳入鼻端,不禁深深的皺起了眉頭。以其多年修真的見聞,那暗紅色的液體分明是活人心血所凝,乃人之精血,失之則亡。凡人每殺一人最多取得一盞,築基期修真者的精血最多也不會超過全身血液的三分之一。
精血自那儲物袋源源不斷湧出,足足半盞茶的功夫,袋中之血才被傾盡,這麼多的精血從何而來?不成這寒鸝還真的擊殺了十萬凡人?
修真者一向視凡俗百姓為螻蟻。但是,單純為了血祭而殺人十萬,如此邪惡殘忍之事,李元真不敢想像真的是這個嬌滴滴的姑娘所為,對其厭惡不禁又增加了幾分。
『嗤』的一聲,濃稠的精血已潑灑在漆黑的祭壇之上,便如喚醒沉睡了萬年的嗜血惡魔一般,祭壇周圍的黑氣頓時洶湧了起來,將所有精血全數吸入黑霧之中,居然沒有點滴的遺漏。
在吸收精血之後,祭壇的顏色越發的黝黑,黑氣越發洶湧,將祭壇五丈範圍都籠罩在黑氣之中,陣陣陰風無風而作,散發著一股邪異而又冰冷的氣息。
盡吸精血之後,李元耳畔彷彿隱隱傳來一聲滄桑的歎息,所有黑氣急劇收縮進入祭壇的石面之中,那祭壇的檯面越發的漆黑,漆黑達到極致,反而讓李元聯想到黑色的光芒,石面上的黑光彷彿流水一般自上而下迅速蔓延,最終流入深埋石台中的祭壇根部。
黑氣濃郁,與其相接的石台盡被染成了漆黑之色。當黑光流過十息之後,祭壇逐漸又恢復了原先的黑色,與之相鄰的石台也逐漸恢復了白色,猛然間,石台底部傳來了隆隆巨響。響聲沉悶,彷彿發自這巨山的山腹之中,整個石台則應聲搖晃了起來。
巨響傳來,倆人不驚反喜,不由自主的興奮了起來。寒鸝貝齒微露,緊張之下,已不知不覺間將下唇咬出了一道深深的血色印痕,卻彷彿沒有絲毫痛感一般,睜大了美目向那五處宮殿凝神望去。
在步入石台之前,倆人先尋了離石階最近的一處宮殿探視了一番,卻發現此殿籠罩在強大的禁制之中,哪怕倆人聯手也無法破除這禁制。
歷經修真界的詭詐豪奪,李元再也不是當年那『很傻很天真』的實誠青年,自不會心甘情願讓寒鸝先取一物,假作凝神細思之時,暗中吩咐小不點隱匿身形一試破禁。
按李元的打算,自然不會放過宮殿中最好的寶貝,以報金猴被寒鸝連累斷臂之恨。一想到寒鸝看到藏寶已被人捷足先登時那吐血的表情,李元心中立時興起一種邪惡的快意。
不過,在嘗試了若干次猴,小不點才頹然回到靈獸袋中。這禁制實在太過強悍,其防禦之強連天賦破禁神通也無濟於事,數番強撞下,小不點早已頭暈腦脹,險些個暴露了行蹤。
宮殿之外防護如此周嚴,於情於理,這寶藏也必定儲存在這五處宮殿之中。漆黑的祭壇也許就是開啟這五座宮殿的樞紐。
石台晃動越發劇烈,彷彿隨時都有坍塌的可能。倆人大驚,迅速躍離祭壇,這才發現不光是這祭壇在晃動,整個廣場連帶著那五座宮殿也在劇烈的晃動中。
震動足足持續了十息,隆隆之聲顯然是地底機關運行所致,『遇壇則祭』,看來血祭之法極為正確,寒鸝嘴角微翹,顯然為破譯這祭壇的秘密而暗自得意。
當地面逐漸平靜之後,倆人四下探視而去,卻發現五座宮殿之外的防禦禁制依然存在,整個廣場便如漣漪散盡重歸平靜的湖面一般,依然保持著原來的模樣。
倆人環繞廣場一周,卻根本沒有發現任何入口,難道破除這些宮殿的禁制還得另尋他法?倆人不禁愕然相視,眼中儘是迷茫與失落。
寒鸝極目遠望,將這廣場又凝神細細搜索了一番,難道血祭精血不夠?寒鸝隨後又不甘心的重回石台之上。卻猛然傳來一聲嬌呼:「找到了,入口在這裡!」
李元應聲趕至,剛一蹬上石台,遠遠便看到原本渾然一體的石台中心已憑空凹陷,露出了一個五丈方圓的巨大方形地窟。地窟黑暗見不到底,一條石階自其邊緣蜿蜒下行,逐漸沒入黑暗之中。
寒鸝向李元一招手,率先步入那地窟之中,廣場的光線本就不甚明亮,這地窟中更是一片漆黑,便如那凶獸大張的巨嘴一般,猙獰中帶著幾分詭異。
寒鸝全神戒備,慢慢的消失在地窟的黑暗之中,李元也不甘落後,雖說心中忐忑,卻自恃**強橫,當即緊隨寒鸝向那地窟深處行去。
與來時登山相反,這下行的石階也彷彿沒有盡頭一般,此地神念仍然無法極遠,寒鸝早就掏出一顆明珠照路,在珠輝的照耀下,五十丈方圓內纖毫畢現,五十丈外卻仍舊一片漆黑,靜寂中隱隱能聽到對方有力的心跳。
石階盤旋向下直行,倆人下行了千丈距離卻仍然沒有見底,又足足行了半刻時間才終於落足在一處地下宮殿,按距離計算,此地離那山頂石台已然三千餘丈。
地下宮殿遠比山頂廣場還要龐大,遊目四顧,倆人不禁倒抽了一口涼氣,但見宮殿入口處密密麻麻站著上千甲士。不過,這些甲士早已失去了生機,僅餘骨骼殘骸頂著盔甲而已。
甲士們各持兵刃,這些兵刃散發著淡淡的靈壓,居然不是普通的武器。歷經數萬年仍有靈壓散發,在數萬年前,這些兵刃的品階必定不凡。能夠驅使這麼強大的武器,那麼,這些甲士的修為呢?想必最低也是築基期吧!
奇怪的是,儘管這些甲士早已全部死亡,卻仍然挺身站立,保持著死前布下的陣型。很顯然,這些人都是同一時間瞬間喪失了性命,是什麼一種力量,能讓上千築基修士瞬間喪失性命呢?李元的一顆心,頓時不爭氣的狂跳了起來。
繼續向前走去,宮殿走道的兩側都有身穿長袍之人跪伏在地,與門口甲士相同,這些人衣著服飾與祭祀相仿,早已化為了枯骨,卻仍然保持著生前的動作。唯一不同之處,便是常年跪伏地上,其頭顱無力支撐,都已齊頸摔落在地。
倆人走過屍群,微風動處,群屍再也保持不了平衡,接二連三倒地,最終化為滿地的塵埃。
讓倆人失望的是,越往前行,地上伏屍便越多,這些屍體彷彿都是猝死一般,大都保持著生前的動作,李元心中的不安越發的強烈起來。一路找尋,卻始終未能尋得任何稍有價值的寶貝,死者倒是遺留不少武器,卻大都靈氣散失,對倆人再沒有多少價值。
寒鸝不避污穢,自骷髏上解下數個儲物袋來,奇怪的是,這些儲物袋彷彿早已破損了一般,任憑如何滴血認主也打不開。李元也不甘心的試上一番,才發現這些儲物袋已然失去了效用,偶爾有能打開者,袋中除了殘破的空間縫隙外,再也沒有其他發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