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晚霞。
透過身邊兒的窗玻璃,一個長髮男子凝視著絢麗多姿的天空。他鼻樑上架副茶色眼鏡兒,遮住了那雙細長眼睛。一彎淡淡柳葉眉,略顯瘦削的臉頰,映著外面霞光,整個臉孔透出幾分清秀。
如果不看他這高大身材,只看他頭部,確實有些像女孩兒。怪不得學校那幫給新生分宿舍的蠢材,不管他履歷上的名字,性別,僅憑那張一寸黑白照,武斷行事,竟把他分到了女生宿舍。
這是三個月以前的事情。
三個月以前,他和許多年輕男女懷著無限憧憬來這所省師範大學報到,成了一名大學中文系學生。
可是,當他拿著交納住宿費的收據,按照住宿樓編號找過去時,卻發現那是一棟女生住宿樓。
他一看之下,氣得真想當時飛奔出校,把這所破學校:租輛東方紅挖掘機拆了!放把赤壁火燒了!弄顆愛國者導彈炸了!
這事兒就像「小瀋陽」上春晚那天一樣,一夜之間,紅遍全校,把他名字搞的: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每個名人,總有他出名的理由!惡搞也是一種理由。他的出名便源於將他分到女生宿舍那件惡搞。
這件事,毀滅了他讀大學的所有美好夢想!從那以後,他雖沒憤然棄學,但臉上笑容卻隨之消失。
臉上笑容消失以後,他手裡多了一根煙,一根彷彿永遠也燃不盡的煙。
不論是在校園哪個角落,只要看到他這個人,就同時會看到他手指間那根冉冉升騰的煙。
此時,這長髮男子手指間正夾著一根燃著的煙,裊裊煙霧瀰漫在臉前,輝映著淡淡霞光,使他的臉看上去有點兒模糊。
因為這棵燃著的煙,不論哪個走進這家小飯館的客人,都不會一眼把他看成一個女子了。
他手裡那根煙,是對那次惡搞的一種沉默譏諷?還是一種無聲反擊?
一個不論什麼時候手裡都燃著一根煙的人,他頭髮留的再長,也很少會有人真把他看成一個女人。
何況他的頭髮也不是留的很長,僅僅遮住了半個耳朵而已。
只是他的頭髮很軟,很直,紋絲不亂,這實在會令許多想把頭髮拉直的女人心生羨慕。
他面前桌上,放著兩盤菜,一瓶酒,一個水杯。
菜是一盤拍黃瓜,一盤綠豆芽,酒是瓶裝的啤酒。男子喝酒不用杯,直接把瓶口對在嘴上喝。
現在,瓶裡只剩下半瓶酒,桌上煙灰缸裡已有三根煙頭。服務員正把一碗麵片兒,一塊兒醬豆腐,一碟兒醃製的酸菜,放到他面前桌上。
他正要拿起筷子吃麵片兒,小餐館的門又被推開了。進來兩個男子,一個身材高大魁梧,一頭捲曲頭髮,兩腮赤紅。另一個身材不高,但肥胖,有像相撲運動員發展的趨勢。
一進門,兩人環顧四周,一眼便看到了窗前那長髮男子,相視一笑,走到那張桌前。
胖子嘿嘿笑了兩聲,手在長髮男子肩膀上一拍,說,清明,一瓶酒,兩個菜,一碗麵,很會享受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