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是有意地的試探,這一聲作罷,迸發出的威力也不可小覷,似是來自神明的力量,似是精湛的鬼道技法,或是從未遇上這樣的對手,有形無形地的壓力正一步步壓迫她的感知。原來屬於她的力量正逐漸被剝奪,空間牢籠正從四面八方而來,試圖將她徹底封堵在狹小的領域之內。
霍爾安昭也著實惱怒,無緣無故地的不受禮遇,對方還不依不饒地,已經殺將過來,無可退讓,何況自己先前的幾次躲閃並未逃過封堵,也激起了她的好勝之心。飛快了退了一步,就這一眨眼的功夫,已經思量出應對之策,一股天然純正的先天之氣猛然爆發,迎頭撞上,硬生生地將其逼退了幾分天地。
詭異地的驟變技驚四座,只見神光一閃,瞬間身影模糊了,無規則地張縮,似是蓬勃浩瀚的力量壓制不住,試圖一點點的掙脫束縛的韁繩,誇張地撐起一個圓球,而且還在繼續擴張,抒發內在的力量。忽然間,來股力量有神奇地消失了,天地牢籠似乎有完全壓制了他的軌跡,一步步的緊逼,將其搗碎,以無可比擬的強橫想要徹底碎裂他。詭異的變化持續了幾個周天之後,神光的色彩驟然明亮起來,模糊的影子漸漸清晰,憑空出現了三個身影。
一模一樣。
分不清誰真誰假!
神情無差別。
一閃念的功夫,小環才發現失去了目標,原本牢不可靠的封印,被三股力量分解,強有力的封鎖忽然間薄若紙張,彈指可破。
「怎麼可能驟然生出三股力道,而且還一模一樣,無差別,怎麼可能?其中肯定有兩個是幻象!」
無暇做出太多的反映,對方出手滴水不漏,手底下遲疑了一會兒,重新凝聚封印,行將俱碎的封印又一點點的復原,對三個影子無差別的襲擾,如果是幻象的話肯定會隨之消散,真身將現。
兩種不同的力道纏繞在一塊兒,相互撕咬、吞噬,憑藉著自己的技法化解著對方的力量,陰柔詭異的鬼道之力初遇精純的巫法,誰能佔得上風呢?
神,不知道。二女也不知道,各自憑著精湛的技法對抗著,正一點點回復的封印重新煥發出神采,細若游絲的線條飛速地穿梭,結界慢慢成形,方纔還未顯現的封印正逐步成型,形成一個類似「奇門遁甲」的符號。詭異的符號為周邊一個太極包容,源源不斷,生生不息,力道從圓圈外持續地流向符號中心,強烈的束縛感再次逼近。
霍爾安昭從容不迫地的拆解,一直未曾露面的神秘巫法第一次展現了他的強大,誘使小環一步步的逼近,待其騎虎難下時,化有為無,一錘定音。巫法乃是天地最最本源的力量,可以說是諸法的源頭,多年來險些終端,世人難見其端倪,小環自然也不知道,無聲無息地走進了巫法的中心。
三個身影虛虛實實,或真或假,或許並不存在所謂的幻象,或許存在才是真實的本體,或許半真半假,有著太多太多的或許,任誰也難以真正地分辨清楚。
三道身影以不同的方位來回移動,穿梭不息,變幻莫測,沒有太過耀眼的華麗,沒有顛撲不破的永恆,一切都是那麼自然、流暢,好像原本就應該這樣,一無所有也一無所缺,有無相生,無從斷絕。
小環越試探越是一頭霧水,自覺陷入了危機,原設想的幻象並未隨著封印力量的加強而消散。當其受到攻擊時,看似行將碎裂的幻象忽然間又成了真身,待其回攻時,真身似乎又成了幻象,一時間根本分不清楚那個是真,那個是假?但是不可能都是真,紛亂的頭緒錯綜複雜。
無差別的襲擾持續了片刻,力道漸漸從力量的巔峰一步步回落,因為迷茫,因為無序,幻象的執念也開始動搖,難道都是真的嗎?
這片刻的遲疑種下苦果,一直處於守護狀的三個影子,忽然間動了,同時向來小環逼來,對方衝破牢籠的衝擊,使得中心封印力量消退,反噬。小環忽然發現自己的力量似乎為對方所克制,夜晚陰氣重於陽氣,正是施展鬼道之術天然的屏障,這股忽強忽弱,有陰有陽,剛柔相濟,著實點中了小環的死穴,越是抗爭,反噬之力越是強烈。
小環大驚失色,出道以來著實還未遇上這樣的對手,為其克制也是第一次,不由得亂了陣腳,無差別攻擊,力道太過分散,這時候想要撤離集中對抗真身,犬牙交錯,也是使不得,騎虎難下。
情急之下,她放開手腳,也不管哪個是幻象,哪個是真身,果斷合力攻擊一處,星星點點的鬼火破土而起,如流星般急射而出,點點光芒不一會兒,迅速點亮了半邊天空。她七色的袖口爬滿了這些閃耀著磷光的鬼火,墨綠的火苗映出一張精緻的俏臉,多了幾分別緻邪異的美,峨眉一跳,她笑了。
夜,很靜!
風,在吹。
火,在燃燒。
小環十指盡皆彈出,將束縛的鬼火全部放出,意外的是先前已經闖過來的二道身影,奇異地消失了,來無影去無蹤,不落一點痕跡。
「米粒之珠,也放光華!」
爬滿的全身的點點鬼火,妖異地燃燒了,點點星光,迅速連成一片,處處冒起青煙,綻放的火苗撲哧撲哧的作響,騰起最高的是黑色的焰火,最末端的是白色的,中間的卻是一段藍色的。鬼火似乎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另一種火焰,一團火焰混雜著幾種色彩不能不說透著稀奇,光焰昭示著某種神秘,正悄悄地走來。
小環糾結的心緒還沒舒展,異變再次發生了,燃燒的奇異火焰消失了,不是吞噬,不是消融,更不是瞬移,憑空消失了……
傳說中的「九幽之火」可以吞噬一切陰火,乃是至陰至邪至純的陰火,與寂滅天火同為天地間最本源的火,一陰一陽,乃是兩種相生相剋的極致。
霍爾安昭看似隨意的一手,卻讓小環心內如被湯煮,起伏不定,那是南疆的巫術嗎?能憑空掀起這麼的驚奇,沒有召喚九幽之火,甚至沒有看見她動,火消失了,那是什麼力量?
二女還算克制,這一場較量只是短短的一瞬,並未引起太大的波瀾,待大家翹首以待,細細端詳時,早已草草收場,煙消雲散了。
鬼厲的目光朝這邊瞅了瞅,明白了什麼,深邃地盯了霍爾安昭一眼,便扭過頭去了。
場面有點詭異,個人的表情有些許僵硬,青龍與金瓶兒面面相覷,站立的位置中間隔著好幾個人,放佛都不存在似地,眼裡只有對方,是對峙還是下一次交鋒的火花,是欣賞還是餘味難盡的糾葛,雙方都笑意頻頻,就連眼神也充滿了不可預知的精芒。
霍爾安昭的到來,使得小環、金瓶兒、小白格外上心,大部分的精力都放在了這個女子的身上,一遍遍的逡巡,充滿了興致。她的到來會印證誰的猜疑,或許鬼厲也無法說清楚。
就在這時,小白突兀地喊了一聲,如一塊碎石丟進溫華如玉的水面,敲碎了凝滯的場面,鬼厲一驚,像是走了魂兒似地。
「小灰,還不來見過他,傻愣著幹嘛?」
說來也怪,小灰立刻止住了抽噎,緩緩站了起來,抬起頭正視著鬼厲,愜意的笑著,神采飛揚,志得意滿,頗為灑脫,兩人對視了片刻,愣住了,繼而開懷大笑。
「小灰,真的是你?」鬼厲的聲音有些顫抖,喊聲急促,不知給予了多少的希冀,帶著無盡的歡悅,顯得極是高興。
他點了點頭,神色輕鬆愜意,情緒很是高昂,心跳紊亂,臉色紅潤,也是掩飾不住的興奮,萬般話語凝噎在喉,只是一個勁兒的笑。
「是天帝冥石?」
猴子又點了點頭,樣子有點傻,但無可挑剔的是那副模樣,石佛,一動不動,面部的表情自他站起來的那一刻,一直定格在哪兒,再也沒有變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