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策前行,李詢跟在後邊,兩人一前一後,邊走邊聊。身邊不時有焚香谷弟子經過,奇異的看著兩人酷似親密的舉動。焚香谷內裡上官策與李詢聲望相當,一個是雲易嵐的師弟,一個是雲易嵐的親傳弟子,平日兩人針尖對麥芒暗地裡一直叫著勁兒,難得遇見兩人並肩而行,和顏悅色不知在說些什麼。
其他人弟子見此猜測著若是兩人能化干戈為玉帛,立場一致,焚香谷格局又是一變。焚香谷四大殿主,只有暗火殿殿主冷凝為人低調,獨來獨往,不見與誰很是親近素有往來,倒是傳言與燕虹交誼匪淺,對其有愛慕之心,眾人茶餘飯後引為眾人的談資,說的煞有其事的。
一直摸不準的是皇甫靜與慕容雪羽兩人,兩人的身世來歷就像是一個謎團,就是谷主人家未必給臉面,加之雲易嵐的盛情款待,有關兩人的傳言神乎其神讓人摸不著頭腦。仙子似的人物讓人真心傾慕,遺憾的是冰雪般的高貴聖潔令人望而卻步,打落了牙齒直往肚裡咽苦水。
兩人走到一處亭閣下,不約而同的停下腳步,此處環境清幽人煙稀少,難得的是一池荷花開得分外嬌艷奪人眼珠。巨大的荷葉碧綠一片,一眼望不到尾,綠意盎然,白色的荷花點綴在中間相得益彰,最為扎眼的是幾株紅色的荷花,爭奇鬥妍,堪稱神筆。正所謂:連天荷葉無窮碧,映日荷花別樣紅。
「師伯,你看這一池荷花真是分外妖嬈,明年會不會也是如此惹眼?」李詢欣賞著眼前的美景,不由自主的讚歎起來。
「這時候還給我玩心思。倒是比以前成熟穩重多了,孺子可教。」上官策順著李詢所指看去,笑呵呵的就像彌勒佛一般,和藹可親無比慈祥。
踟躕了一會兒,只聽上官策開門見山,直接挑明用意。「師侄有話但說無妨,此地就你我二人,不必兜圈子。」
「師叔有沒有覺得家師近日來性情大變,動不動就發脾氣,大異常情,長此以往我焚香谷的前景堪憂啊。同時開罪幾大門派,格局對我們不利,慕容世家與皇甫世家終究是外來人,可用不可信。」李詢洋洋灑灑說道,一邊留意著上官策的反應,看去並無異樣,這才安下心來。
繼續說道:「巫妖黑木甚是可恨,一直鼓動師父對南疆五族動手,我們與五族相處百年一直和睦,五族若是有變動,明眼人很快就會想到我們焚香谷。師父也不知道怎麼想的,冷凝雖不是師父親傳弟子,向來也是對家師忠心耿耿。」
上官策並未理會李詢的質疑,憂心忡忡道:「你師父確實變了,百年大計想必你也有所耳聞吧,已經謀劃了很多年,現下時機正好成敗與否在此一搏。怕就怕接下來更有出格的舉動,那時我焚香谷可真就萬劫不復了。我們有必要適當的提醒,大義面前你我小小的恩怨算不得什麼。師叔也看出來了,你對那陸雪琪甚為喜歡,年輕人的事你們自己處理。助你登上谷主之位也未嘗不可,百年基業不能毀於一旦。」
李詢談笑風生看去氣度不凡,上官策思量再三,終於說出了一直保守的秘密,**不離十就是真的。既然是焚香谷未來繼承人說與他也無妨!
「巫妖黑木是要借我們的手一統五族,焚香谷最深的隱秘『天火之謎』與巫族脫不了干係,天火之謎或許就是傳言的一卷天書。」
直抒胸臆,說的明明白白,李詢第一次察覺原來上官策不是那麼世情,反而胸襟開拓大義凜然,生出幾分頂禮膜拜之心。被其感染李詢更加堅定了想法,原來憂慮的就是上官策搖擺不定,影響大局,眼下這般看來無虞了。
而聞言李詢一時神情大亂,對於天書他並不陌生,魔教聖經「天書」怎會與焚香谷有關聯?
「天火之謎」到底是什麼?李詢不知道,就是雲易嵐本人對此也不甚清楚。南疆五族一直以來有個傳說,巫神當年留下一卷密錄,上面記載了巫法的起源,錄下了只有巫女才能讀懂的巫法,巫族的前身與巫族的秘辛均有記載,後不知去向。據說這卷記錄巫秘的古卷曾在第五代巫女現之於世,第十三代巫女玲瓏曾也得到一些殘卷,自此以後再也無人得見。
焚香谷也正是從那時起頻繁行走於南疆之地,八百年來高手不可思議的輩出,這才奠定了焚香谷的地位,自此開始影響南疆的格局。
狐疑了一陣無果只得作罷,為什麼心頭有了決定還這麼憋屈,師父對我終究是有恩。心裡一陣煩躁,說不出的痛楚。
歸來這幾日心裡反覆斟酌,苦惱不已,鬧得是心力憔悴精神恍惚。一邊是養育了他多年的恩師,一邊是如何也割捨不下的愛與恨。天人交戰,暗自神傷。師父他總歸是騙了我,若不是皇甫靜透露一二自己還瞞在鼓裡,今生都無望相見了。百年大計,與世爭雄真的就那麼重要嗎?為此就可以不擇手段嗎?……
李詢腦海心間閃過一連串遐想,再看上官策那個老人原來也是那般可敬,一片俠義心腸。
無比恭敬的對其道:「師伯說的在理,小侄晚上就和家師相談一番,不到萬不得已切莫起爭執。眼下就差冷凝一人是最大的變數,稍後我與燕虹師妹就去拜訪。這般安排師伯以為如何?」
上官策忽然之間蒼老了好多,不知是為此懊悔還是看開了無意於爭鬥,老人看著荷花格外的出神。花白的鬢髮,萎縮的容顏,蒼枯的手指,當真是一日白頭。
自語自語,明日的荷花會不會還是這般鮮活?花看著人開一秋,人看著花活一世。人生短短百年間若是一朝離去能留下些什麼?
「師侄儘管去做,適當的時候自會助你一臂之力,記得一定要拿到焚香玉冊。沒事你就走吧,青楓、燕虹你們三個差不多一起長大的,脾性各不相同。真心希望你們三人可以好好相處,焚香谷的未來就靠你們了。」
李詢「嗯」一聲,師伯那我去找燕虹師妹了,您多保重。
上官策沒有回頭揮了揮手,示意他離去,直盯著那一池荷花,陷入了深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