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瓶兒與小環漫無目的的說了一會兒,也離開了。小環信誓旦旦的執意為之,金瓶兒也不好再說什麼。躁動不安的一天在夜色的籠罩變得靜默、祥和,夜的深邃柔情彌合白日的疲累。天色已晚,黑幕遮擋的整個星空漆黑一片,只有少有的幾顆星星依舊白亮明西。黑色的雲朵佈滿天際,殘雲密佈,風聲漸起,悶雷低沉,龍蛇遊走,電光劃過,大雨將至。不一會兒黑色的雲彩似乎承受不住雨花的青絲,放開挽著的袖口雨滴稀里嘩啦傾瀉而下,碰灑下來的雨珠結成鞭子,抽打著風雨中的精靈,風雨聲迴旋在空曠的荒野。
和風細雨輕柔掠過,溫馨的雨絲揉碎了一簾幽夢,編織出白潔的紙鶴隨著風雨而逝,羽化成柔情密語飄向遠方……
遠在千里之外的李詢此刻也淋著小雨,鬢邊的水珠稀里嘩啦地順著臉頰流過,混身漸漸濕透衣領緊貼著胸膛,握著的玉陽尺熱流浮動蒸發著水滴,撲哧撲哧作響飄起一片冷霧。在霧氣中李詢顯得越發英俊、硬朗,胸前的傷口不再流血,被鮮血浸過的衣裳已結成一塊,嘴唇有點發紫,神情或喜或憂捉摸不透,此刻靠在岩石旁注視著前方的陸雪琪。
陸雪琪單薄的身子看去竟是那麼虛弱,加之白天受了點傷,神情萎靡,一雙眸子閃動著什麼,或是淡淡的憂愁,或是割不開的離殤,或是微怒的厭惡。起先以為李詢離開了,遊魂般的前行,後來漸漸的也發覺了背後隱匿行蹤的他,陸雪琪快了幾步,李詢就相應的快了,她慢了下來,他也慢了下來,兩人一前一後始終保持著一段距離。
雨漸漸的大了起來,水汽迷濛了前方,顛簸流離的玉珠漫無目的的飄動,滋潤著乾涸的心肺,撫平靈魂的坑坑窪窪,彌合著那道鴻溝。僵持了一會兒,陸雪琪似是有了決定,想著李詢走來。一步一步而來,李詢心如湯煮揪在一起,等待他的又會是什麼?多半是冷眼或是唾棄,或是一點點溫柔,自虐的笑了笑,相識以來何時給過自己一個正眼?除了厭惡、鄙夷又有什麼?又怎麼會是那一點點溫情,哪怕一點點就好,可惜不屬於他,一種奢望而已徒自煩擾。
那靈動美妙的足音輕輕擊打著他的心扉,和著憂傷的調子扣動那相思的心扉,原來足音也可以如此美妙。李詢沒有退讓,沒有怯弱,揚起頭顱就那麼看著她走來,該來的總會來的。
仙子天籟般的聲音襲來,打斷了李詢的遐思。「你想怎麼樣?」毫不留情地瞪著他,語氣冰冷就如這夜晚的雨一般讓人涼透。
打濕的是衣襟,涼透的卻是一顆熱心。他和顏悅色柔情款款,第一次正面注視著那一張精緻的臉。沒有躲閃,沒有驚慌,反而無比從容,難道情況還會更遭嗎?
「我放心不下,這才跟來,沒有別的意思。」情不自禁霎時衝動說道。以前他也沒想到自己會如此放不下,一別數載越發的思念這才一路追來。就是他自己也說不清楚,是喜歡是貪戀還是依戀不捨的牽掛造就的愛?強烈的直覺告訴他,一定要來即使沒有結果。
難道是要這樣一路追下去?難道再也不回焚香谷了?難道……
他不知道,不想知道,那怕遠遠的看著也好,此刻顧不了其他的……
陸雪琪皺著的眉頭稍緩,躲過李詢的直視,羸弱的身子被風吹得傾斜了幾分,內裡說不出的憤悶。只覺得面目可憎,有些無賴行徑。
「你走,別再跟著我。」她依舊不冷不熱,幽幽道。起先以為是李詢藉機發難,這才順手刺去,事後他擋下了皇甫家的幾女的圍堵,一向恩怨分明蘭心慧質的她,微感歉意。實不想與此人有過多瓜葛,此去北極冰原另有他任,思量著如何打發眼前之人。
早知有此結果,李詢眼角抽了一下,嘴唇動了動欲言又止終也什麼都沒說,埋著頭不吱聲了。風翻起的衣領遮住了半邊臉,下襟滴下的水珠濺起泥漿,匯成的細流衝出道道溝壑。
在陸雪琪面前恍然覺得自己一無是處,這些年來我做了什麼?可有真正為自己做過幾件事?師妹待我這麼好,我卻不聞不問。就是上官策那老傢伙雖然為人可惡,好歹還有幾分良知。想起雲易嵐吩咐,心頭忽地生出厭惡之感。
往日不覺得哪裡不對勁,在她面前一切好像都如此明瞭,心思澄淨思緒翩然靈動。我又憑什麼得到她的青睞?看著眼前的佳人,是自己太唐突了,焚香谷之事終須瞭解。她是要去那兒?以她的個性定然不會輕易背棄青雲門,一路北行向北就是……難道是要去師妹口中所說的「北極冰原」,北極冰原究竟藏著什麼秘密?
李詢心中閃過千萬個念頭,神思飛揚。她依舊站在那裡,靜若處子宛如九天仙子貶謫凡間。誰也沒有動作,雨聲細碎、名動落在兩人之間。
氣氛凝滯了片刻,只聽他低低說道,像是自言自語。「皇甫世家是我們焚香谷的守護之家之一,青雲之事我也是始料不及,巫妖黑木勢要統一南疆五族,南疆將不會再平靜了。師父讓我做的,未必都是我想的,師父他終究是變了,他答應我的了。」
李詢自個一個人自說自道,依然不相信雲易嵐竟然會騙他,歎了歎氣,心中莫名的一陣羞愧。多年來自己做的,未必都是善事。師妹幾次也勸過,都是他一力承